17 章

第 17 章

「喜歡再次被當衆剝白，她終于學會了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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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除了雞的咕咕叫聲，就沒有別的動靜了。

這種感覺很微妙，劉聰和李昊都在偷偷打量自己，又很默契的沒多說什麽話，謝清風本人就更不會說什麽了。

譚茶低垂着眼眸，眼裏湧動着很多情緒，她想給自己辯駁的，但因為被曝光的“日記本”事件，她的一切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在場的人都知道她喜歡謝清風，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譚茶小指痙攣了下，暗暗下定了決心。

太安靜了，謝清風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打破這個局面，結果，譚茶突然擡頭，對着他笑了下，目光坦坦蕩蕩：“嗯嗯，他太好看了，我們都喜歡。”

那一瞬間，謝清風竟有些不敢看譚茶的眼睛。

那雙眼中有勇敢、堅定，還有他。

小島不懂之中的彎彎繞繞，只覺得自己說的沒錯，笑了下，拿起譚茶手中的尿素袋，熟練的撐開一個很大的口子，對謝清風他們說：“可以倒雞糞了哥哥。”

劉聰最先回過神來，他拍了下還在傻站着的李昊：“兄弟，我們兩個一起擡，還是有點重的。”

譚茶說完那句話後，表情始終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她心裏想的什麽，她抓緊尿素袋的四個角，提醒劉聰他們慢點倒，別弄灑了。

小島像個經驗老道的大人，一直指導着他們兩人，劉聰想不通，明明可以直接拿鏟子把雞糞裝進尿素袋，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裝在簸箕裏，再倒進尿素袋？結果譚茶不好意思的說自己忘記了。

劉聰:“……”

謝清風幹站在原地想上手幫忙，但占不到合适自己的位置，恰巧，廚房裏的張梅容喊了句豆腐花弄好了，謝清風終于從尴尬的情緒中逃離出來，他飛快走去廚房，接過張梅容手中的大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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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燙，拿塊布墊着手。”張梅容提醒道，拿了一塊幹淨的布給他。

張梅容拿起放在走廊前的小桌子，攤開，讓謝清風把豆腐花放在上頭，再去廚房裏端了剛洗過的婉和筷子，譚茶這邊也終于把雞糞都裝進尿素袋裏，用繩子綁好口子，幾人合力移到靠近大門的地方，譚茶指着廚房外的水龍頭：“洗個手再吃東西吧。”

劉聰戳着洗潔精，有些好奇：“裝在尿素袋裏幹嘛？埋在莊稼地裏？”

譚茶打開水龍頭沖水：“也不是，給鄰居拿回村裏當肥料。”

劉聰點頭，似懂非懂。

謝清風在小餐桌上擺放了整整齊齊的7雙碗筷，每一碗都裝得滿滿的豆腐花，張梅容都給加了幾大勺的紅糖水，大約是聞到味了，有一只雞走了過來，尖銳的嘴巴啄了幾下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聽到動靜的謝清風猛得回頭，就看到那只雞在自己的雙腿之間，正擡頭看着自己，嘴裏還發出咕咕的聲音，謝清風只短短愣了半秒，猛的跳了下，閃到了一旁，把張梅容吓了一跳，也把正要走過來的幾人吓了一跳。

“你害怕雞啊？”李昊隔着好幾米的距離問了句。

謝清風有些不好意思，但身子還是很誠實的挪了好幾步到張梅容身後:“有點，我怕尖嘴動物。”

張梅容把雞趕走，好奇問他:“那你會吃雞肉嗎？”

謝清風頓了下，耳根有些紅:“會，我很喜歡雞肉。”

劉聰走過來，誇張的笑了：“奶奶，小謝就是這樣的，看着是個高嶺之花，其實……”

“劉聰，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謝清風忍不住打斷。

“……這豆腐花好大一碗啊，奶奶。”劉聰到嘴的話硬生生的拐了個彎。

張梅容笑道：“看着很多，其實都不撐肚子的，也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慣，覺得不夠甜的可以再多加點糖，”

李昊把豆腐花攪拌了一下，直接一大口吸進嘴裏，心滿意足道:"已經很甜了奶奶。"

張梅容欣慰的笑了：“那就行，你們慢慢喝，奶奶先去忙了。”

謝清風叫她：“奶奶，您也先坐下來休息下，一起喝吧。”

張梅容搖頭：“我就不喝了，年紀大了，吃不了太甜的東西。”

劉聰看着多出一碗的豆腐花，說：“那奶奶你的那一碗，我給您包了。”

“行，想吃多少管夠。”

譚茶搬了幾張凳子出來給他們坐，自己和小島坐的小板凳，劉聰看着譚茶很小口的抿着糖水，忍不住問：“你怎麽幹喝糖水不吃豆腐花啊？”

譚茶：“我不太喜歡豆腐花，有點幹澀。”

這個李昊贊同，瘋狂點頭，但他碗裏的豆腐花也快見底了。

謝清風最先吃完，他問譚茶：“還有什麽要收拾的嗎？”

譚茶立馬擺手說沒有，就算有她也不好意思讓幫忙呀，更何況剛剛還鬧了尴尬，謝清風衣領上還能看到濕意。

謝清風看着縮在一旁角落的雞，有些不自在的問：“這些雞要賣嗎？”

譚茶點頭。

謝清風頓了下，垂下眼簾看着手中的空碗：“我都買了吧。”

這話一出，不止譚茶震驚，就連劉聰和李昊都差點脫口而出一句國罵，小島倒是很興奮，看着謝清風認真說：“清風哥哥，你是不是也聽說了姐姐和奶奶去市集賣雞被欺負的事？”

譚茶想動手捂住小島的嘴，謝清風卻先一步問了出來：“被誰欺負？”

譚茶默默攥緊手心，低下頭安靜吃豆腐花，耳朵實則打起了精神。

小島說：“就是一個長得肥肥胖胖的老叔叔，他嫉妒譚茶姐姐家雞賣得好，就找理由欺負他們，說很不好聽的話，哼，我媽媽說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要是對方是一個彪形大漢，他肯定就不敢沒事找事了，可惡的很！”

劉聰聽完低聲罵了句：“這種人就是欠打，欺負女生和老人的算什麽男人。”

李昊哼了聲：“就是，不要臉的狗東西。”

謝清風一貫清冷的臉上也有些怒氣，他斂着眉，低聲問：“報警了嗎？”

“沒有。”張梅容從廚房裏出來正好聽到這話，淡笑着看着這群憤憤不平的孩子，“報警也不能拿他怎麽樣，畢竟沒有實質上的傷害。”

劉聰有些遺憾：“那就這麽便宜他了？”

張梅容看了譚茶一眼，眼裏都是笑意：“那倒不會，我家茶茶給了那個人渣一掃帚，他黑着張臉灰溜溜的走了。”

“哈哈哈哈，牛啊，譚茶，果真人不可貌相啊！”劉聰忍不住給譚茶鼓掌，感覺自己好像也出了一口氣。

李昊也笑：“做的好，就該讓這種人吃點教訓，不然就以為你好欺負呢。”

小島捂着嘴哈哈大笑，張梅容說完就走回房間了，想起那人憋屈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止不住。

謝清風底下眉眼，很輕的笑了笑。

譚茶覺得自己的耳朵肯定又紅了，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還好吧，還是便宜他了，現在想想，應該多給他的腿來幾下，這種人不疼不長記性，總以為別人好欺負。”

小島在旁邊仰着下巴，頗為神氣：“就是，欺負弱小的男人算個屁啊！”

謝清風揉了下他的頭，忍俊不禁：“小孩子還是別說粗口。”

小島哎喲一聲，雙手撐着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眼睛灰溜溜的看着謝清風：“這是姐姐說過的，也不可以嗎？”

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答案，謝清風愣了下，一時語塞。

譚茶手抖了下，又想捂住小島的嘴了，不然今天他該把譚茶所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都抖露出來了。

劉聰手搭在李昊肩上，笑得彎了腰：“太好玩了，沒想到譚茶你私底下挺可愛的。”

李昊也在笑，只不過相對劉聰來說還是穩重了些，他還安慰譚茶：“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如果是我，罵出來的話都是播不出去的，你真是夠文明了，對吧，清風。”

問題又抛到謝清風這裏，他似乎已經習慣這兩人的調侃，倒也面色不變，應付自如：“嗯，至少比我還文明。”

譚茶垂下眼眸，嘴角勾着淡笑，她猜，劉聰沒講完的那句話應該是“謝清風私底下其實挺可愛的。”

春節假期短，需要做的卷子倒是不少，張梅容吃完飯就在看春晚，小島寒假作業早做完了，拿着自己收到的紅包去買小煙花，譚茶出去陪他玩一會。

□□群裏劉聰最活躍，群發了很多祝福語，什麽“我怕新年的鐘聲敲響，我怕祝福太多......”,“當絢爛的煙花綻放，當喜慶的鞭炮清唱，當歡樂的歌聲飄揚，當新年的鐘聲敲響，那是我在祝福你，我的朋友，新年快樂，新年吉祥！”，一大串從網上複制粘貼來的祝福全都甩群裏了，李昊嫌棄他不真誠，兩人在群裏展開了拉鋸戰，吳曉妍偶爾參與一兩句，謝清風只回一句簡單的春節快樂，譚茶直接複制了他的話，放下手機，和奶奶看着電視裏搞笑的小品。

不管繁忙清閑，溫馨清冷，收獲或者拮據，2013年的春節，在一片煙花爆竹聲中走到了大年初八。

一大早，張梅容就給譚茶準備了一個大紅包，壓歲錢她在吃午夜飯那天就已經給過了，譚茶不收，張梅容說這是對她高考的祝福的，也不多，譚茶才收下。

只有高三需要補課，校園裏比較冷清，李朗很早就守在教室門前，拿着一片柚子葉和一小盆水，給每個進教室的學生都簡單沾了下柚子葉上的水，說是去除晦氣和不好，2014年，要健康好運，教室的黑板上寫着幾個大字——

【歡迎回來，高考加油。】

日子仿佛坐了火箭，快速的往前推進，眨眼，就是百日誓師大會，謝清風做為優秀學生代表之一上臺演講，臺下的譚茶隐沒在隊伍裏，終于能肆無忌憚的看着他，像是要把少年挺拔的身姿，俊秀的面容牢牢記在心裏。

周圍有女生大膽的讨論謝清風，即将離別，大家開始無所顧忌，把所有的喜歡都表達了出來，反正只有100天了，也僅僅只有100天了。

少年耀眼矚目，路途是坦蕩光明的，日後與他并肩的，也該是優秀耀眼的她，而那人不會是自己。

這時候的譚茶，活得清醒看得明白，她有自己要走的路，不會與謝清風有交集。

“謝清風，我喜歡你三年了，看在一千來天的分上，能不能加你一個□□”

有人喊了出來，人群一陣騷動後就是熱烈的掌聲，臺上的領導和老師沒有阻止，只是讓大家悠着點。

臺上的少年安靜了一會，很淡的笑了：“抱歉，我很少玩□□。”

有人又喊：“那這個學校有你喜歡的女生嗎？”

謝清風頓了下，平靜道：“沒有。”

他很真誠，斷了所有女生的念想。

譚茶看着他，釋然的笑了。

這時候的謝清風，還不知道自己日後會因為一句“沒有”被打臉，被調侃，當然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