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夜游鬧市乎

第四十一章 夜游鬧市乎

莫琴跟莫墨瞧着東瑜興許是水土不服，一直恹恹的不太精神，抱着多寶格躺在窗邊的貴妃榻上面昏昏欲睡，卻又睡不踏實，是不是就驚醒一下，然後閉了眼繼續眯着。

莫墨出去打探了一番，告訴莫琴玖叔他們去了山上，因路途坎坷就不叫着主子去了，只說後日的一個宴會需要主子露面出價錢。莫琴心裏一激靈，暗自說道得虧她堅持帶上那套繁複的柳褶裙，要不連身合适衣裳都沒有。

“對了，今日景山的夜市熱鬧聽說是一年一度的元燈節，可以在河裏放花燈許願的。不如咱們把主子叫醒，一塊兒去吧。你看她一直興致缺缺，飯都沒吃幾口，出去溜溜也是好的。”莫墨雖說存了私心為逝去家人祈福，但這自己去也不是不可以，還是願意催着東瑜出去走走。

莫琴略微思索了一下就點點頭，兩人眼神交彙了半天，莫墨才認命的敗下陣來。慢慢挪動到東瑜身邊，伸出一個手指戳了戳，沒甚反應。她又伸出兩個指頭多戳兩下，東瑜似乎感覺到了，翻了個身臉朝外邊，不想搭理她。

“小姐，起床了，曬屁股啦。”莫墨實在沒了辦法才大着膽子推了她好多下，“小姐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小姐，小姐！”

“诶呀，聽到了。我都感覺到了，就是不想理你，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東瑜忿忿的坐起來，揉了揉腦袋，頭重腳輕，好難受。

“今兒晚上有元燈節，小姐咱們出去逛逛好不好，肯定有好多稀罕物件兒。”莫墨瞧她坐起來忙遞了杯茶過來給她漱嘴，還不忘把目的一五一十禀告。

東瑜點點頭，是該出去看看，這邊平常價錢如何，後日去的時候心裏也好有個底。剛剛她倆小聲讨論的話她都聽到了，只是就是不願意醒過來，“可我也不能叫人把我的樣子看去，這兒免不了會有江南的商賈過來，面紗的話又特別容易被風吹歪，吹跑。”

“莫硯見主子是不是帶着面紗不太穩妥，特意去山裏獵了一只白狐，用獸皮制了軟面具，特意讓我收着，以備不時之需。”莫琴從黃木櫃底子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打開把面具取出來遞到東瑜手裏。

“想來是莫硯覺得獸皮光禿禿的太難看，又巴巴的送到小墨師傅那裏，翡翠兜邊，通身度了銀水，右眼下邊嵌進去了一塊菱形羊脂碎玉，面具剛剛過了鼻翼，想必是莫畫又給接了一塊薄紗，然後放在栀子香的廢茶沫裏泡了一天一夜，這才好好的交給我，說是算大家送主子的心意。”莫琴看她翻來覆去的看才給她講了講這面具的來歷，生怕她以為這是別人用過的東西，不過莫琴也沒忽略東瑜聽到這是狐貍皮時臉上複雜嫌棄的樣子。

“怪不得我聞着味道這麽熟悉，你們有心了。對了，我瞧着對面有一個二層木樓，你們差人去問問可有人入住？總覺得離你們太遠不怎麽踏實。”東瑜仔細的把它放在自己多寶格最上面的抽屜裏，突然想起了自己迷迷糊糊看到的小樓，不過仿佛有人出入。

“好的，我差人過去問問掌櫃的。不過主子不用擔心，我們有人在門外值班，只要您喊叫一聲就有人趕到。不過據說這個客棧背景大的很，一般沒人敢在這裏興風作浪。”莫琴知道她一直在沉船的陰影裏沒有出來，每次在外面都是戰戰兢兢的，想來昨夜也沒有休息好。

“行了，收拾收拾，叫晚飯上來。吃飽了咱們再出去溜達。”東瑜利索的從貴妃榻上躍下來。到銅鏡前看了看自己的頭發已經淩亂的不成樣子，還得重新梳整一下，“莫琴，打盆水過來。”

莫墨跟莫琴一塊兒走了出去，關上了門，朝着門口的小厮又反複交代了好幾遍，夜間不許熟睡，一旦發現異樣，立馬通知所有人。

三人拾掇好出門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不過夜市的話想來也就剛剛開始。這面具還是有些大，低頭的時候遮擋視線，都看不到樓梯。莫琴跟莫墨好好扶着她，身後還跟了五六個小厮，這陣仗擺的倒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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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瑜只顧着移動臉上的面具找一個合适的位置卻沒發現一個萬分熟悉的人跟她們擦肩而過。這正是剛剛睡醒、容光煥發的陸品歌，醒來就帶着紀拓殺到這裏，想要看看腦子抽了的元夏目。

陸品歌跟紀拓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了樓上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本想着哪家的小姐架子這麽大，一看這兩位侍女才猜出了許東瑜的身份。他早就接到消息，華容苑看中了這裏出的眉石，賬房裏支出了好大一筆銀子。

陸品歌心裏偷笑了幾聲，他可沒想派個細作過去，是許東瑜自己開口要的。不過想來元夏目還不曉得自己跟這位許小姐有如此孽緣，于是臉上愈發的春風得意，愈發的欠揍。

大約是夏目還沒睡醒，內室反鎖着門，燈還沒有亮起。陸品歌見沒人守着內室，就過去嘭嘭砸門，“元夏目，快醒醒。二哥哥，快起來，你家許小姐來了。”

紀拓心裏淚流滿面，這是誰家的瘋子放出來了？這麽招惹元相你有什麽好下場？再說，許小姐是誰家的，明明是你家的啊。還有不是說斷袖嗎，元相不是明白你的心意嗎，這麽缺心眼真的好嗎？

夏目一臉煞氣的打開門走出來，內室一片昏暗。他端起一杯清茶漱漱嘴，吐到了旁邊的痰盂裏，這才正眼瞧了瞧蔫下來的陸品歌，“接着吼啊？精力旺盛過頭了吧，不如你徹夜去跟着王游，看看能不能有幸觀賞到活春宮，嗯？”

“二哥，我是有重大消息告訴你，許家小姐也來了這裏，一知道我就馬不停蹄的過來告訴你了，所以才大膽吵到你。”陸品歌湊過去哀怨的坐在他旁邊，擺出一副我很可憐，我都在為你着想的樣子。

“若華容苑有什麽動靜你不該早知道了嗎？知情不報，論罪如何？”夏目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還溢出來不少，吓得陸品歌又是一哆嗦。

“二哥，我錯了還不行。紀拓，紀拓，幫我求求情。”陸品歌拽住他的白袍廣袖不住的搖晃，“二哥，二哥，二哥，我不是怕你晚間睡不着了，這才想拉你出去溜溜。反正咱們也是來當監工的，大不了提前下手就是了。”

夏目出來時看着對面房間的燈已經暗了，也沒了人影。“找個人少的地方溜達，若是人擠人回來拿你是問。我去洗把臉，紀拓出去交代秦峰找幾個機靈的人暗中跟着，王游那邊也不能放松。”

夏目換了一身墨藍色的長袍，內襟卻依舊是白色的，毫無突兀之感。陸品歌啧啧了兩聲，果真是生的俊朗就算穿的不倫不類都好看。“那許家小姐不知從哪整來了一個狐貍面具，咱們也去尋兩個戴上如何？”

夏目低低說了句，“倒是個謹慎的。”陸品歌站在門口沒聽清他說什麽，又壯着膽子問了句，“二哥你說啥？”這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柔和，想來不是什麽壞話。

“人家面具遮美，你終于想把你的絕世醜顏遮起來了。”夏目收斂了面上表情，說的一本正經，陸品歌都忍不住去摸摸自己的臉，難不成這天下的審美都倒過來了，看着他愚笨的樣子夏目竟是忍不住表露了一絲笑意。

景山下的城鎮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元燈節，各小販不論賣什麽的都在攤子上挂滿了各式各樣紙糊的燈籠，看的人是眼花缭亂。柔黃的燭光透着各種顏色的紙色彩斑斓，東瑜三人走走停停，看着各種可愛的小物件是愛不釋手。

後面本來安排暗中跟的小厮也到了明面上，手裏面提着各式各樣的盒子，還有不少奇形怪狀的燈籠，東瑜戴着面具本就容易吸引人，這麽大的陣仗在城鎮裏其實也不少見。

“小姐，不能再買了。不然回去的時候也沒地方裝。”莫琴看着瘋狂買東西的莫墨跟東瑜一臉的無可奈何，回頭瞅了瞅那幾位生無可戀的小厮又忍不住笑出了聲，“等回去讓主子給你們發賞錢。”

東瑜又看到了一個賣書冊子的小攤，拽着莫墨就跑了過去，“大不了叫玖叔多租幾輛馬車，這些東西在咱們那邊可是稀罕物，回去拿到華容苑的架子上擺着，随買随送。”

莫琴看着她興致高漲，幸虧準備了不少碎銀子。不過這行人的頻頻側目真是讓人渾身難受，不能停，接着走。莫琴同情的瞅了瞅後面跟着的人，“主子難得興致高，多擔待些。”

“莫琴，快過來付錢。”

“好嘞，這就到。”莫琴掏出另一個鼓鼓囊囊的小荷包就跑了過去，這怎麽比前幾年的暗訓還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