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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了,人家是看球的遭殃,你這是打球的誤傷自己同學。”
“哈哈哈,破相了,馬上就不好看了,看你這張臉以後怎麽見人。”
時津對着說話的兩個人,一人一腳踹到旁邊去,右手食指摸着臉頰上微微刺痛的痕跡,這不摸還好,碰了就好像消毒水淋在受傷的位置,非常的刺痛。
他啧了聲,眉心皺得快比天還高,看了眼腳邊的籃球,把球往架子上踢過去,然後若無其事地往足球場旁的司令臺走。
三個班級在操場上課,略顯擁擠,好在二樓籃球館也開放,十月的S市非常涼爽,除卻偶爾晝夜溫差大,剩下的都非常适宜。
時津身上白襯衫因為籃球的碰撞,上面多了幾條黑色印記,捋起的袖子因為胳膊晃動慢慢往下掉,擋住原本暴露的青筋。
司令臺外面擺放着軟墊,互相拼湊着,一群女生就坐在那裏,班級活動剛結束,就全都往那裏懶散地躺。
張宣從體育老師辦公室裏面拿了幾杯水出來,幾個人互相分着喝,徐念妤坐在最邊上,雙腳抵着前面的小臺階,眼睛注視着前方綠色樹木。
“喝不喝?”張宣把水遞到她面前,徐念妤搖頭婉拒道:“不怎麽渴,你喝。”
她的視線從樹木變成從小籃球場走向司令臺的時津,一路慢悠悠地行走,偶爾垂頭晃悠掉突然掉落在頭發上的樟樹葉,身形非常挺拔。
按照禮儀老師的話來說,時津這身板不參與禮儀隊出去比賽就是可惜了。
看着手表時間距離下課還有十幾分鐘,平時幾個男生打球都是卡點回來整隊,現在都零零散散地陸續回來,想來也是玩得不開心。
時津的目标是沖向體育老師辦公桌,他憑借着記憶找到放醫藥物品的抽屜,但是裏面并沒有創可貼。
“找什麽呢,這麽仔細。”
時津手上動作沒停,嘴上抽空耐心回道:“籃球起的膠刮到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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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小傷還拿創可貼?你再來晚點,這傷疤都愈合了,一個大老爺們哪有那麽嬌,非得和女孩子一樣?”
時津不去理會體育老師半帶着玩笑的話,整個抽屜最終在角落處找到,但他沒有立刻貼在臉上,而是放在校服褲子口袋裏。
外面的徐念妤聽到老師和時津的對話後,忍不住想知道臉哪裏受傷,所以在人出來後着重地往臉頰上看。
不過也确實如老師說的,再來晚點,血沒了,傷口都可能消失不見,她撇了撇嘴不再去看,可放在外套口袋裏的右手不自覺地握緊,創可貼在裏面發出細碎的聲音。
下課鈴一響,徐念妤先起來準備把軟墊收起來放回到裏面倉庫,不過班主任出來後搶先一步說不用收,也省得她麻煩。
集合吹哨解散後,徐念妤和張宣手挽手往327自己教室走去,路上碰到幾個買好飲料的同學問喝不喝,兩人一直搖頭不喝。
有時候爬樓梯比跑八百米還累是有依據的,徐念妤還沒上幾個臺階,就感受到小腿和膝蓋處的酸疼,她大喘氣地說:“這臺階真多。”
“別說了,我累了,慢慢上去,不着急。”張宣雙手放在跨步,然後擡起沉重的腳步慢慢地往上跨。
學校臺階并不是誇張多,一層臺階頂得上別的學校兩層,別人上學走樓梯輕輕松松,而他們則是和健身鍛煉一樣。
回到教室已經有同學把風扇打開,徐念妤坐下後感受到陣陣冷風,她把外套拉鏈扣上,然後耐心完成沒有寫完的試卷。
上了高二後,課業時越來越多,徐念妤雖然是有做好心理準備,但當現實超過預期的,那就是絕對性的崩塌。
每天寫完幾根水筆芯早已經釋懷常态,桌子上鋪滿的卷子和找不到相同下一個頁數的紙張才是令人崩潰。
“哈哈哈,他這臉上的紅色印記越來越多了,不過遠遠瞅着還挺俊俏。”
“當時就差那麽一點點可以擦身而過,他倒好,猛地用力臉湊上去,這不就破相了嘛。”
一行人從教室前門走進,嬉鬧着各自回到座位,只有時津和他同桌位置周圍全都是女孩子,男同學還曾經開玩笑說,這是進了盤絲洞。
讀高中後,大家愈發了解男女有別,能夠避免的活動都不怎麽接觸,就連同桌什麽的都是同性,但高二分班後,位置都是老師安排的,他們有怨言,想讓時津回來也沒那個膽。
徐念妤看着時津回到座位上,然後又低下頭繼續默默地寫作業,前面的人卻因為臉上的疤痕而有些惱。
雖然說是個很小的疤痕,但這就像是貼片擱在皮膚上,自己不受傷完全無法體會這種痛感。
“學委,給我一張紙。”時津轉身毫不客氣地說道,整個人身上就沒透露出我是老大這四個字,臉上眉毛還挑起來。
徐念妤擡頭瞅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筆,從抽屜裏拿出張紙遞給他,沒承想還沒放到手上就聽到那人輕輕一句,“別摳門,再給幾張。”
“你要那麽多紙幹嗎?”徐念妤小聲反駁道,倒不是在乎紙,就是單純地問出口。
時津不回答她這個問題,紙巾到手後随便在額頭上還有臉頰處擦了幾下,稍不留意便碰到剛剛的傷疤,“嘶。”
徐念妤仔細盯着受傷的地方,好像并沒有說得那麽輕,兩邊都腫起來了,她抿嘴替時津心疼,這傷搞不好還會留疤。
“體育老師那裏沒有創可貼嗎?”徐念妤謹慎開口說,她不好一下子邁太大步,只能尋個問題。
時津理直氣壯且神情堅定說:“沒有,就一點疤而已。”
徐晚輕不曉得該如何去接他的話,但創可貼她倒是有的,就是不敢送出去。
“哦。”她随便應了聲,然後繼續寫試卷,只是左手摸了摸右側的口袋,創可貼還在。
上課時,徐念妤偶爾能聽見時津因為碰到傷疤嘶的聲音,盯着他的背影,剛要坐直的身體又悄悄地彎下去,抿嘴嘆息着。
張宣在後面聽次數多了,悄咪咪地在徐念妤耳邊問:“你有沒有創可貼,拿給班長,他老在前面發出莫名聲響,都影響我思緒。”
徐念妤沒有立刻答應,手中的筆被她慢慢地放下,然後過了幾秒掀起眼皮瞅着時津的背影,筆尖戳了戳前面的椅子,發出清脆咚的聲音。
時津聽見後慢慢轉身,胳膊搭在椅背上,瞄了眼徐念妤,不開口等她說話。
徐念妤從口袋拿出未拆開的創可貼,放在自己左側,手指放在上面,然後慢慢地往前推,推到時津輕而易舉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後,小聲且膽怯地說:“給你。”
數學老師的課向來是嚴肅且緊張的,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事情,徐念妤還是頭一次,她不敢再說什麽,手松開後裝作沒事兒繼續埋頭寫卷子。
時津接過創可貼麻溜地撕開包裝,熟練地往臉上一貼,接着拿起筆在卷子畫着圖形。
六點的依山陽光還高高的,太陽沒有想要下山的意思,坐在臺子邊的徐念妤長時間盯着電腦屏幕,眼睛出現幹澀,看東西還刺眼,她閉眼雙手掌心搓熱後覆蓋在眼睛上。
電腦上全是她導出的照片和視頻,想要放到紀錄片或者出版,并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她對于自己所拍下來的東西,就像是有強迫症,必須要整張照片都是完美的,才可以過關。
“吃飯了,還在看電腦呢,也不怕這近視度數再加深。”
徐念妤站起來拿着眼鏡往外面走,邊戴邊回道:“來了,不是說成年後近視度數不會增加了?”
“你聽誰說的?不注意用眼照樣加深,網上那些不準确的報道少看,虧你還做這行呢。”
“偶爾看見的,也沒有不往心裏去,就一下子記住了。”徐念妤讪讪地回道,眼鏡一戴,面前突然清晰,走路也不用擔心突然停下來看有沒有臺階或者踩空。
“我看你今天上午是被吓壞了吧,躲在一旁使勁地哭。”
糗事被人提起,這時算不上覺得丢臉,神情自若說:“嗯,上去的時候人好好的,不想下來像去年那照片一樣,太可怕也太瘆人。”
行業大多都掌握着最先照片,那幾張焦黑屍體的照片只是他們幾人見過,還有就是檢驗人員和當時現場的。
照片沒有外露出去,因為不希望家屬看到那不好的照片,本就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樣發出去就是雪上加霜,戳人家心頭。
一下午過去,樓梯口變了樣,牆壁上多了一個牌匾,百佳消防大隊。
是今年過年的時候評出來的,今天剛送到這裏,下午就拆開來放上去,還拿着兩個紅綢布在上面挂着,頗有顯擺的意思。
這是他們共同努力出來的結果,屬于他們每個人的榮譽。
他們來自天南海北,最終彙聚在這個小小的消防大隊中,每個人都為了消防事業所奮鬥,有的甚至是付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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