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阿瑜。”

“阿瑜?”

賀瑜是被一道清亮的嗓音喊醒的,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經蹦了起來,這世上喊她阿瑜的只有盧春好。

“春好!”賀瑜喜出望外,發現自己處在她和盧春好的卧室裏。

賀瑜沖到門邊伸手去開門,手從門把上穿過,什麽也沒碰着。

她愣了。

“阿瑜。”外面依舊響起盧春好的聲音。

賀瑜握了握自己的手,再次去碰門把,還是沒有夠着,像是一縷空氣略過。

她往前一步,身體穿過了門走出卧室。

賀瑜看見盧春好在門口換鞋,她笑了,“春好。”

很久沒有見到盧春好了,她還是那麽可愛,鮮活。

盧春好換了鞋,放下包,往賀瑜這邊走了過來,“阿瑜,你在哪兒呢。”

“我在這兒。”賀瑜走上前對她揮了揮手。

然而盧春好卻沒看見走到她面前穿過賀瑜的身體往書房而去,賀瑜低頭看了看自己,她的身體呈透明狀。

賀瑜也走到書房,霎時瞪大了雙眼,書桌後面,赫然坐着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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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正在打着電話,盧春好走過去坐在一旁,靜靜等着。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屁話,”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不好,“你有沒有對不起我我不在乎,你對不起的是我媽,你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自己挂了電話把手機甩到桌面上,賀瑜想起來了,這是老爸老媽正在鬧離婚的階段。

是四年前。

“怎麽了。”盧春好輕輕問道。

“我爸找到那個女人了,”‘賀瑜’揉揉眉心,“要離婚。”

“那…阿姨她。”盧春好說的很小心。

‘賀瑜’站了起來,“我回去看看我媽。”

盧春好也跟着站起身,“我陪你一起。”

“嗯。”‘賀瑜’拿過手機急匆匆地走出書房。

一旁看戲的賀瑜也跟着她們,坐在自己車裏後排時,賀瑜覺得異常奇特,自己坐在自己的車裏,看着曾經的自己在開着車。

不過她沒有看自己,她看的是副駕駛的盧春好。

盧春好卻一心看着駕駛位的自己。

“開慢點,”盧春好說,“要不我開吧。”

‘賀瑜’大概是關心則亂,心中煩躁,她把車停在了路邊,和盧春好換了個位置。

車子開到老媽家門口,‘賀瑜’看見老爸的車也在,還沒等盧春好車子停穩,甩上車門下去了。

盧春好停好車也跟過去,別墅的大門開着,裏面有吵鬧聲,盧春好心急,上臺階時絆了一腳,摔在了地上。

“啊。”盧春好吃痛。

賀瑜看的心疼,盧春好拍拍手,撐着地面慢慢爬起來,行動頗為遲緩。

賀瑜突然想起了什麽,說,“春好,別進去!”

盧春好是聽不見的,跑了進去。

客廳裏,老爸帶着那女人上門,本意是想讓老媽同意離婚,但老媽看見那女人在,失了理智,和那女人扭打在一起。

老爸護着女人,讓老媽更加瘋狂。

那是賀瑜第一次見到老媽失控,從小到大老媽都是個很有素養的人,如今她以一個靈魂體再次出現,都還是會心疼老媽。

‘賀瑜’将老媽護在懷裏,看着那兩個人眼神兇狠,“這個婚會離,賀志祥,帶着你的心肝寶貝滾出這裏!滾!”

“不離!”老媽在她懷裏哭泣,“我死都不離,他們兩永遠別想光明正大在一起!”

“媽,”‘賀瑜’安慰着老媽,“何必讓他們髒了你的生活,這種人,一秒鐘都不要再有來往。”

老爸還想說什麽,被‘賀瑜’的眼神給退了回去。

“你考慮好了,就聯系我,”老爸說,“先前說過的還算數,我什麽都不要,淨身出戶。”

老爸帶着那個女人離開,老媽哭的傷心,匍匐在‘賀瑜’肩膀,眼神瞥到站在一旁的盧春好。

“你過來幹什麽!”老媽對着盧春好吼道,“看我笑話嗎!”

盧春好吓了一跳。

“媽。”‘賀瑜’拍拍她,“你別激動。”

“你到底怎麽想的!”老媽推了一把‘賀瑜’,“你不喜歡她為什麽還要跟她在一起!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你不痛苦嗎!你學什麽不好非要學你爸!讓她滾!”

這是老媽第一次對盧春好這麽無禮,‘賀瑜’嘆氣,抱着老媽看向盧春好,“春好,你先回去。”

盧春好輕輕點頭,将車鑰匙放在櫃子上,“那我先走,你…好好陪陪阿姨。”

賀瑜離得近,發現盧春好的手都是抖着的,她跟着盧春好離開老媽家,走出小區,盧春好在路邊突然蹲了下去。

賀瑜立馬也蹲了下去,“春好!”

盧春好吐着氣,嘴唇蒼白,賀瑜不明白這是怎麽了,她伸手想抱一抱盧春好,手臂從她身上穿過。

賀瑜很無力。

盧春好打車回了家,她拿過先前放在櫃子上的包坐在沙發上,打開帆布包,裏面是一沓子文件。

賀瑜湊過去,倒吸一口涼氣。

是一沓子檢查報告,日期是今天。

原來四年前盧春好就查出了病,原來已經這麽久了。

賀瑜心裏揪着疼。

盧春好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坐到天黑,坐到夜深,直到聽見密碼鎖解鎖的聲音,她才慢慢扭頭朝門口看過去。

是‘賀瑜’回來了。

“回來了,”盧春好站起身,“阿姨怎麽樣了。”

‘賀瑜’看起來很疲憊,她搖搖頭,直接往房間走,“我收拾點東西,住到我媽那。”

盧春好跟着她進了卧室,“要…住多久。”

“等她心情平複了,”‘賀瑜’走進衣帽間從櫃子裏拿出行李箱,“得要一陣子吧。”

盧春好咬了咬唇,似乎是有話想說,猶豫着,“阿瑜,我…我…”

‘賀瑜’大概沒聽見她的話,自顧自地收拾着行李,收拾的很快,幾分鐘後立起箱子,推到盧春好面前。

“有話說?”‘賀瑜’問。

“嗯。”盧春好點頭。

‘賀瑜’嘆氣,“有什麽事兒等我媽這邊安穩了再說,你最近別去找我,她今天的狀态你也看見了,很不好,等她好了我會回來。”

“哦。”盧春好往旁邊讓了讓。

‘賀瑜’推着行李走出去,盧春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低頭不語。

一切看在眼裏的賀瑜心中鈍痛。

“女士,女士。”

有人好像在搖晃着賀瑜的肩膀,賀瑜猛地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黑。

她摘下眼罩,看見自己面前有個穿着制服的女人在對她笑着,“您好,飛機已經落地了。”

賀瑜有些茫然,“你能看見我?”

“是。”空姐對她笑,對于她的問題回答的很肯定。

賀瑜看向周圍,發現自己身處在飛機機艙裏,她摸了摸座椅扶手,能摸着,這裏是現實。

“飛機到哪了?”賀瑜問。

“青雲市。”空姐說。

賀瑜想起來了,自己一上飛機就睡着了,所以剛剛那一切是做夢?

不,應該是靈魂穿越到了曾經,以第三視角來觀看自己曾經對盧春好的所作所為。

賀瑜站起身,馬上,她就能見到盧春好了。

“今天風好大,”盧春趴窗戶邊,仰頭看着天空,“要下雨了。”

陶小綿也趴在窗戶上,“是呀,好想出去玩水。”

“唉。”盧春好嘆氣,“我好想出去走走。”

兩個人對視一眼,誰的想法都沒法完成。

兩人哈哈一笑。

“嘩”一聲,病房門被推開,兩個人的笑容都僵住了,陶小綿瞬間撅起嘴回過頭,“夏醫生你怎麽這麽快。”

“已經耽誤了一會兒了,”夏乙手裏拎着個紙袋子,“上衛生間,誰第一個。”

陶小綿和盧春好看了一眼,她推了推盧春好,“春好姐姐,你先吧。”

盧春好也有點怵,“石頭剪刀布,誰輸了誰第一個。”

“好吧,”陶小綿伸手,“石頭剪刀布!”

盧春好也伸手,石頭,陶小綿布。

“耶!”陶小綿舉手,“春好姐姐,你先!”

盧春好無法,嘆着氣走進了衛生間裏。

鏡子旁邊有個凳子,盧春好坐了上去,夏乙從袋子裏拿了個透明薄膜套在盧春好脖子上。

“準備好了嗎?”夏乙站在她身後問道。

“唉,”盧春好說,“沒有呢。”

夏乙摸了摸盧春好的頭發,“其實不剃也行,就是每天得接受大量的脫發。”

就這麽輕輕一摸,夏乙手裏已經有了一小撮頭發,她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盧春好閉了閉眼,“剃吧。”

最近的大量脫發已經讓盧春好心力交瘁了。

“那我開始了。”夏乙拆開剃刀蓋子。

盧春好點了點頭,感覺到有個東西貼着她的頭皮,随着嗡嗡的聲音,她感受到頭發落在臉上。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等病好了頭發還能長,還不用經常洗頭發,她最近每次洗頭都能累上好半天,以後就不用這麽累了,随便沖沖就行。

如此安慰自己,盧春好心裏好受了許多。

聽見夏乙說好了時,盧春好慢慢睜開了眼睛,鏡子裏的自己已經變成了光頭,好生不習慣。

“不醜的,你腦袋圓,光頭好看,”夏乙給她掃着脖頸上的碎發,“你後腦上有塊疤。”

“嗯。”盧春好應聲,“以前不小心傷的,沒什麽。”

傷疤不大,大概兩公分大,不像是動了什麽開顱手術的傷口,更像是外傷,不過盧春好的樣子顯然是不想談及。

夏乙也沒再問,用毛巾掃着碎發,瞥到她的耳垂,“這兒有顆痣。”

“嗯,從小就有,”盧春好側了側頭,右耳垂有顆小痣,“應該是生下來就有。”

夏乙點了點她的耳垂,“挺好看的。”

耳垂被碰的有點兒癢,盧春好笑着躲了躲,她這個沒什麽支撐力的身體跟着就要倒下去。

“慢點!”夏乙下意識張開手将她抱住往自己這邊扯了過去,

盧春好貼着她的懷抱,一坐一站的姿勢,她的腦袋剛好貼在夏乙胸口處。

光溜溜的腦袋直接感受到了什麽,盧春好愣住不敢動。

“是不是到我了。”門口響起陶小綿的聲音。

盧春好像是作則心虛推開了夏乙,摘下身上的透明圍兜,倉促離開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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