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何來的資格質問

何來的資格質問

“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是不是……”我的腦子還在震驚古青月在我身上幹的事情，我真是滿腦子都停止了轉動，甚至根本不知道剛剛那件事是怎麽發生的，我一把推開古青月看着她跌坐在地上，壓碎了滿地的落葉發出嘎吱的清脆聲，我後怕的挪了幾步卻緊緊挨着樹，無法逃脫。

“哼……”古青月自然是知道我剛剛都想要爆粗口了，但是極力忍住的樣子像是戳中了她的笑穴，擡頭，下撇，揚唇，吹了口氣，吹亂了額前的散發，滿眼裏的厭惡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堪又惡心的東西，讓我更加不爽。

“古青月，你還真是有大病，你有大病麻煩你去醫院治治病，你要是沒錢，你就刷醫保，你別在我這犯病OK？有病請你回家對着你的老公，而不是我？”

“我為什麽要對着他犯病？我這病，可是因為你而得的。”她的話很輕，輕到像一把刀紮進了我的瞳孔，一時間的酸澀讓眼睛極其不适應，我是個極其容易落淚的人，古青月這句話，居然讓我條件反射的産生一絲良心不安。

“你在說什麽胡話，跟我，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有關系？”古青月起身蹲在我的面前，中指挑起我面前的額發，指尖劃過我的臉龐，提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和她對視，看見她殷紅水潤的唇微微一笑，靠近我，僅僅一指的距離，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亂跳，我鎮定不下來，我知道，我永遠是在欺騙自己。

面對古青月，我永遠做不到，保持平日的我。

“可是你，讓我變成了現在的我。”

“你能不能別搞這一副受害者有罪論的說辭。你的變化只是你自己做的改變，和別人沒有任何關系，包括我。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你還真是擡舉我，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哪能有那麽大的能力讓谷老師為我……”癫狂，這兩個字我說不出來，因為說出來，顯得我盲目自信又傲慢。

“你不是我，你怎麽知道你沒有這麽大的能力呢？”我真的害怕古青月的任何一個舉動，以前和她只是書信來往，可是現在，她真正的站在我的面前時，她給我的，完全是另一個感覺，好像之前那個沉穩又知性的大學生，不複存在。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我要回家了，我可沒時間和谷老師在這裏說大天，您有那心思，怎麽不回家對着你老公慢慢念叨。”

我掙紮着起身，轉身就要走卻被古青月攔着去路，看着她沾滿了落葉渣的長發，倒是有些狼狽，但我并不想再這裏呆上一刻，繞開她卻被她接着攔住，我毛了，一把按下她的胳膊，不耐煩的看向她那冷冷的面龐，把我當玩具的感覺真是讓我不爽啊，任她擺布就是這樣！

“你是不是有病？”我也懶得掩蓋自己的暴躁，聲音逐漸變大來表示自己的不滿，但是絲毫不能震懾住古青月，我這是顯得多麽幼稚和垃圾，我轉身大步離開，不想和她糾纏，她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讓我停止了腳步。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這些年怎麽過來的麽？”

我不想停下的，但是我的腳居然先一步因為我的思考而停下，停下一秒之後我才意識到我掉進了古青月的陷阱，我越想表現得不在意，可我的肢體，總是會無意識表現出在意。

我輸了，輸在了這麽多年來，我終究沒有變，我還是我，那個永遠只會意氣用事的葉若。

而她，我知道古青月此刻的眼神就像是烙鐵那般慢慢靠近，想要在我的後背烙下只屬于她的印記，無處可逃。

“你的過去，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我掐着自己的手腕，不想讓自己再心軟，強裝鎮定說出那些無所謂又冷酷的話，可我總是那麽無法預料到古青月的下一步，因為她的心，永遠比我更冷。

“呵呵，是啊，和你有什麽關系呢？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的過去？就像你，當初一紙分手信，斷絕了我們之間的任何關系。比起心狠，阿若，你比我狠。你對別人的狠只是因為你想，而對你自己，你是恨。”

“古青月，大晚上不要在這裏說這些膩膩歪歪的東西，你說得不怕惡心，我聽着都嫌，可別在這撒狗血了，不适合你。”

“是嗎？”古青月像是再問我，也像是在問自己，我聽不見腳步聲，只有嘎吱嘎吱碎了的枯樹葉聲音，我知道，古青月背對着我，漸行漸遠。

很久，我才麻木的默默轉身，空蕩蕩的公園裏除了自己，空無一人。蕭瑟的風将樹葉吹得紛紛落下，落在她孤寂的腳步之上，蓋住了她剩下的痕跡。

“古青月，為什麽我們還會遇見……”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古青月踩過的那些碎葉，等我被洛洛的電話叫醒時已經吹得連打四五個噴嚏，吸了吸鼻子趕緊去找洛洛，一路上調整了心态，保持住自己最好的狀态去見她，買吃買喝，再送她回家，看着她站在樓下對我揮手的可愛勁頭，我報以最大的笑容。

等她的視線離開，笑容瞬間消失，轉身便走。

我累了，卻是因為古青月而累。

到家時父母已經睡着，葉想門下的燈光一閃一閃我就知道他在打游戲，鎖好了門走進房間，小葵聽見動靜乖巧的從枕頭上跳起來，飛撲進我的懷裏，親昵的對我撒嬌，這只小貓啊，真是被我寵壞了。

“小葵，你還記得她麽？”我洗漱好坐在桌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風聲簌簌，夾雜着悲涼的咆哮，摸着小葵圓乎乎已經睡過去的小腦袋，我苦澀一笑，看着電腦桌面那張小貓咪的照片，那是自己第一次看見小葵，也是幾年前，我和古青月的第一次見面……

小葵不是我的貓，準确來說是剛剛通信不久的古青月非要來找我，我們一起散步在草叢裏發現的小葵，古青月因為宿舍不能養貓，而且這只貓很瘦弱，剛剛出生沒多久，看起來随時都要沒氣的樣子，我還是咬咬牙，在家死纏爛打才養了這只貓，工作了，也是帶着它，和我在那個陌生的城市有一絲慰藉。

“她……我這麽又在想她……”我一個人閑下來就喜歡瞎想，尤其是這些事剪不斷理還亂，更是讓我覺得不舒服，一個不留神就開始想那些破事，我嘆了口氣，将小葵放到了客廳裏的貓窩裏，幫她蓋好了小被子，看着它在睡夢中呢喃得發出聲音，你的夢裏，也是應有盡有麽？

我看着天花板的燈陷入了沉思，我和古青月，為什麽還會糾纏在一起，可我翻了個身一響，這難道不是自己的選擇麽？

說着沒考上她的學校，卻偷偷上了。她被自己氣的考去了別的學校，而自己，即使在畢業後也沒有選擇回家鄉發展，而是選擇留在了那座城市。我并不知道她還會回來，可我選擇留在那裏，心裏可能還以為，這裏有她曾經的殘留，自己，只想和她親近一些。

我真是犯賤啊！想到這我真是沒忍住開始吐槽自己，明明一切都是自己選的，自己偏偏還這麽在乎她，還這麽賤兮兮的為自己開脫，真是又渣又懦弱，自己真是罪人！

我轉念一想，自己當年，真的讓古青月變成了現在的模樣麽……那自己，豈不是害了一個人？而自己卻這麽心安理得的過了這些年，這麽一想，自己是不是害了古青月？

不對！不對！她出國、結婚都是自己的選擇，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不是自己的錯，不是我的錯！

我想着想着反而把自己想生氣了，掀開被子坐起來，開始在屋子裏滿屋亂撞，撞到了肩膀把我疼的蹲下苦不堪言。

自己，為什麽遇到古青月的事情永遠不能冷靜下來！

就像是迷路的螞蟻，我在房間轉累了就坐在桌子上，坐在衣櫃裏，最後坐在床上看着鬧鐘，淩晨兩點，天啊，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為什麽！我睡不着！

果然睡前不能想太多的事情啊，睡覺睡得也不安穩，好不容易睡着夢裏全是古青月，夢到了那些和古青月一起聊天寫信的日子，整晚上都是回憶，整得我一晚上沒睡好，雖然睡到了十點多，但我醒醒睡睡，起來精神差得很，比一夜沒睡的葉想看起來還糙三分。

假期第一天，全家四個人分別去了四場酒席，我是麻了啊，無聊的坐在那刷手機，麻木的将菜往嘴裏送，吃完了拿着禮就往家趕，這座城市太小了，我出門就撞上了穿着黑色西服的趙天磊，看樣子是當伴郎，撞見我也是一愣，看着我手裏的紅色伴手禮，立刻明白我是來吃酒席的。

“晚上有空麽，一起吃個飯？”我打個招呼都懶得打，微微點頭就要走，反而被趙天磊拉住，這個人啊，我真是佩服他，被我打擊成那樣還能笑着問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拉開他的手，搖搖頭。

“只是吃個飯而已，你不用這麽抗拒我，拒人于千裏之外，我們也沒有任何仇，沒什麽好怕麻煩的。”

趙天磊真是摸清楚了我的脾氣啊，知道我是怕麻煩，怕那些莫名其妙的情誼，不如裝作沒有，自然淡去。

“那好吧。”我嘆了口氣，怎麽說都是老同學，而且趙天磊真的很佩服他的堅持和毅力，在得知只是兩個人敘敘舊時，我總算是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生怕還有別的人，我怕自己忍不住傷害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