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遲疑

遲疑

聞越溪驚訝地擡頭看她：“看來您是真的什麽事都知道了？”

岑母道：“是，我都知道所有的一切了，知道你和岑骞分手的事，還有你母親的事。”

聞越溪沉默，她是沒想到這位阿姨會知道這件事，說實在話，她對岑母還是挺有好感的，對方滿足她對母親的美好幻想，她是挺羨慕岑骞的。可她不會因此而沒分寸，岑母終究是岑骞的母親，和她沒有半分的關系。

她和岑骞分手，自然也是跟這阿姨也沒了任何的關系。

“阿姨，你竟然知道我和岑骞分手了，那您也明白，我和您最好還是不要聯系。不然要是被以後岑骞的女朋友知道了，就不大好說了，我們還是避嫌比較好。”她是友好提醒對方，岑母的臉色瞬間就垮下來。

“溪溪，你至于跟我這樣見外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對于你和岑骞分手，我覺得很可惜，我還是挺希望你和岑骞在一起。”

無論對方如何說，聞越溪都沒松口。

“阿姨，我跟岑骞分手是我們之間的事，我們确實不合适，分手也好，不用耽誤彼此了。”

話是挺客氣，她以為是沒什麽毛病，可岑母什麽都知道。

“你不要騙我，你跟岑骞分手的原因我都知道了，他也告訴我了。”

“分手原因，他跟你講什麽了”這是聞越溪比較關心的事。

岑母：“他跟我們說了，你是因為你母親和他父親曾經的舊事，才會導致你們的分手。”她終究是沒經歷過這事，說起來雲淡風輕。

盡管她很同情聞越溪的遭遇，更想讓她和自己兒子和好，可也并不是那麽容易。

聞越溪：“分了就分了，年輕人談戀愛，難免會不順利，您也無須太過于在意了。”

兩人之間也無法敞開心扉講話，都有彼此的顧慮，除了客套一些，聞越溪覺得也沒什麽好跟對方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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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母單方面以為自己說什麽，聞越溪都必須要聽，實在是太過于想當然。聞越溪只是對她客氣而已，還是看在岑骞的面上，也不想他們非親非故，聞越溪為什麽要聽她的話。

“這……”岑母臉色也不好看，從來就是養尊處優的豪門太太，去哪兒都是別人給她面子，第一次被人下了面子。

她是應該生氣的，可她确實沒有那個資格，來勸聞越溪和岑骞和好。

“阿姨您要是沒事，就趕快回去吧，我們确實不适合再見面，被人看見難免說閑話。”

說着她就要離開，被岑母給拉住了。

“溪溪，你能否別走，我們再聊聊。”

聞越溪也給了她面子，并沒離開，她倒是想聽聽她還能說什麽。

“當年你母親車禍那事，确實有他父親的原因在這裏面，這點我承認，他也做錯了。”

“所以呢？”聞越溪看她，倒是想聽他能說什麽。

岑母道：“我可以替他父親跟你道歉，你看這事……”

聞越溪表現得很抗拒：“阿姨，您代替他父親給我道歉，還是算了吧。要道歉，還是讓他本人來我面前，也不對，她親自到我母親的墓碑前道歉，解釋他當年為什麽會失約。”

本來是約好兩人見面，可其中一人去了，另外一人沒去，那就說明他反悔了，而她母親被放了鴿子。

這種口是心非，說一套做一套的渣男，還能家庭幸福和睦，還真是對他家莫大的諷刺。

這下輪到岑母沉默了，她是知道，岑父根本就不會道歉，他只會認為自己是正确的。雙方的矛盾一直都會存在，誰都不可能會退後一步。

這種辦法不行，岑母也只好換了一種方式。

“你能和岑骞相識相知，那這就是你們的緣分，這種緣分我覺得還是比較珍貴。”

“如果說我要是知道岑骞是他的兒子，這種緣分一定是孽緣，我寧可不要。”

她的每一句話都讓岑母無法反駁，這個一向是養尊處優，從不紅臉，永遠淡定優雅的豪門太太，第一次感覺到無奈。

她在想，聞越溪是真的是那麽絕情，難道一點點不舍的感情都沒有嗎？

“他父親做過的事情，跟他毫無關系，他又是何其無辜，你何必把他牽連其中，這有些說不過去。”為了讓聞越溪回心轉意，她是真的在苦口婆心地勸道。

聞越溪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阿姨，您這話可就不對了，他是他父親的孩子，他的基因都是來自于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是這種負心之人，難保他也不會是這種。現在是不會，以後就難說了。”

她這話同樣也對岑骞講過，岑骞卻覺得她在冤枉他。

冤枉嗎？或許有那個可能，她卻一點都不想冒險。

“他跟他父親不一樣，岑骞從小就死心眼，他既然認定你，就絕對不會喜歡上其他人。”

“人都是會變的，他現在是喜歡我沒錯，可難保以後還會這樣，所以我不想冒險。”聞越溪突然擡頭看她，“阿姨，我母親和您的丈夫的事，你難道一點都介意，還主動來找我。我母親算是您半個情敵吧，而且我還是她的女兒，按照常理您應該很讨厭我吧。”

她隐約有種猜想，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兩人最多算是相敬如賓，至于感情也許有，也可能沒有。跟沒有血緣的丈夫比起來，自然是兒子更重要了。

可她看她神色無異，坦然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難道真的是她想錯了。

“溪溪，我說過長輩們之間的事，與你們關系，我是不會把你牽涉進去。畢竟你母親的事，你肯定也是不願意看到。”

她語重心長的話，還是讓聞越溪心情稍微舒坦一些。

“好，我知道了，我會看着辦。”

“那你們會和好嗎？”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聞越溪臨走前，還特意跟岑母提了一個問題。

“阿姨，您的丈夫曾經和我的母親有過一段感情，他為了手中權勢，都能毫不猶豫選擇抛棄我，您難道就不擔心他某一天也會如抛棄我母親那樣，也抛棄您。畢竟他曾做過一次，第二次做也算是很熟練了。”

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她倒是看看這對在外人看來，很恩愛的一對夫妻，能不能因為她幾句話就産生隔閡。

不過她已經灑下一顆種子，她堅信總有一天種子會發芽。

害她家破人亡，她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這個……”岑母顯然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可把她給男主了。

“這件事我會沒想過，如果他真的變心，那我會選擇離婚，岑骞已經長大，能夠獨當一面了，我也不需要有過多顧慮。”

毫無留戀，說舍棄就舍棄，這人還真是決絕。不過她畢竟出身富貴人家，從小便被養得自信十足，她有自己的驕傲，絕對不會挽留一個變心的男人。

“那兩家的聯姻，你認為就這樣容易結束？他們會同意？”

“有岑骞在，聯姻會一直在。”

身為兩家的血脈，只要他在，就會永遠有關聯。

聞越溪算是明白她的的意思，不過她也沒表示。

“你會和岑骞和好吧？”岑母滿懷希望地看她。

聞越溪：“看情況。”并沒一個确切的答案。

其實就是委婉地拒絕。

岑母目送聞越溪的離去，剛站起來就隐約有些頭暈，站得有點不穩。

一只大手扶住了她：“你沒事吧？”

她望向扶着自己的人，一個高高瘦瘦的成熟男人，看着三十來歲，長得儒雅帥氣，戴着金絲邊框眼鏡，此刻正關切地看着她。

“沒事，我很好。”

她不習慣陌生男人對自己觸碰到自己，從對方的手中掙脫掉。

男人倒是也不惱怒，反而笑着提醒道：“我剛才就瞧見您有點不大對勁，要不我送您去醫院看看，這身體是自己的，還是要愛惜。”

這話讓岑母稍微有所動容，這還是第一次有陌生人對自己的關心。

但她還是拒絕：“不用，我沒事，歇息一會兒就好。”

男人不放心地看她一眼，見她确實沒事，這才放心離開了。

男人沿着走廊走，走到了樓梯口，聞越溪在那裏等着他。

“小舅舅，我都等你好幾分鐘了，你在做什麽？”

聞舅舅借着身高的優勢，摸了她的頭頂。

“這還怨我，我還不是一直在等你，你跟你前男友的母親逛了好久，我都等你沒耐心了。怎麽，讓你等幾分鐘你就不耐煩了。”

聞越溪朝着他調皮地吐舌頭。

“哪有，我前男友母親也不是壞人，她也只是想要我跟他兒子複合而已，還真是用心良苦。”

“那你呢？人家花費那麽多心思來跟你聊，來勸你，你難道就不動容，就沒想過和他分手。依我看，那個岑骞是愛你到骨子裏了，跟他分手就沒後悔過？”

聞舅舅是把外甥女的痛苦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聞越溪喜歡不喜歡岑骞，他比誰都看得更清楚。

因為在乎，所以痛苦。因為矛盾，所以不快樂。

“我們難道就不能提他們那家人，今天好歹也是我母親的祭日，提他們會壞我們的心情，我媽媽肯定也想聽見他們的是非。”

“好，都聽你了，現在我們可以過去了。”

今天是她母親的祭日，所以小舅舅才會過來和她一起去祭奠母親。前幾年，小舅舅一直在國外沒回來，是最幾年才回國，每年都跟着他們一起去。母親從她五歲因為車禍去世，都已經十五年，快到十六年了。時間過得還真快，很多人都遺忘母親這個人了。可在她和父親舅舅，外公外婆以及愛她的人眼裏，母親從未遠離。

聞父也來了，他們幾人站在聞母的墓碑前，這時天空下起了下雨。

聞越溪慢慢蹲下來，撫摸着母親的墓碑：“媽媽，你放心好了。那個曾經背叛你，害你慘死的男人，很快就會得到報應，他将會一無所有。媽媽，你要是知道了，你會開心吧？”

說着她看向頭頂白發不少的父親，低聲道。

“媽媽，在最後一刻，您應該也意識到早就愛上了父親，你不是要去和那個男人私奔，而是去和他告別，告別過去對吧。”

意識到愛上父親的母親，覺得要和過去告別，可誰都沒想到會發生車禍，這個家庭徹底破碎了。

母親或許是對曾經的戀人有留戀，可她已經看開了，對方卻不厭其煩地糾纏，為了和對方說清楚，所以才會赴約。

這些真相，聞越溪是從母親遺留下的一些筆記內容，總結得出了。

聞越溪站起來，走到岑父的面前。

“爸，媽媽告訴我，如果有下輩子，她還要做你的妻子。”

聞父眼眶通紅，眼淚在裏面打轉。在聞越溪的記憶裏，一向是堅韌，樂觀，如高山一般，從未被任何挫折困難打倒的父親落淚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

“爸——”

當着聞母的墓碑前，聞父還不好說。

幾人坐在車上，聞父就開口了。

“溪溪，你和岑骞的事你要慎重考慮。不希望你因為我們這輩的恩怨，而影響到你。你母親要是也在，也是希望你能夠幸福。”

“不要停留在過去，往前看好不。放過自己，也放過別人。”看着女兒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精神狀态一天比一天差，他比誰都難受。

自從聞越溪回家後，幾乎就沒怎麽合過眼，這樣長此下去，絕對會出事。

“爸，我有分寸，女兒不需要您擔心。”

“溪溪，你已經失去一個愛你的人，我不希望你再失去一個愛你的人。失去一個就少一個，要珍惜。”

“失去一個愛我的人？”聞越溪因為這話，陷入了沉思。

聞父和聞舅舅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