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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幕 16

在六歲那年參與武魂覺醒時，他初度發現了自己原來是與衆不同的。

天才、人中龍鳳。

被生父抛棄的孤兒竟然也會被這樣稱呼、也會被孤兒院中的其他孩子那般羨慕，如此一步登天的爽感很怪異、很違和，但他認為自己并不讨厭，反而還樂在其中。

先天滿魂力，這個名詞幾乎已經為他今後的魂師生涯定下了完美的基調。在這個大陸上或許并不稀缺有着天賦的人，但對于奧斯卡而言，這就是可以改變他命運的伊始。

之後他就被弗蘭德院長帶回了史萊克學院。

那是所坐落在索托城郊外村莊裏的一所魂師學院，什麽都破破爛爛的，和村莊基本融合成了一體，只能聽見雞鳴犬吠與田間摔稻谷的簌簌聲，這裏安靜的像是沒有學生上課的學院。

而事實證明，他當下确實是史萊克學院裏唯一的學生。

奧斯卡古怪地去尋覓身旁的院長，他怕不是遇到了什麽人販子吧。

顴骨寬碩還生着鷹鈎鼻，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樣，把奧斯卡臉上清晰展露出的質疑看了個透。

便摸着鬓角胡茬，呵呵笑道：“在你前面入學的學長學姐們都畢業了，總之現在學校裏是只有你一個學生不假，但日子久了總會多的。”

又擡手呼嚕了兩下奧斯卡的頭。

如此，他便一腳踏進了屬于魂師的世界。

奧斯卡模樣生得俊秀，對童年僅存的記憶告訴他，這皮囊是随了自己那不負責、只生不養的老爹。

玲珑剔透的淺眸似潤在桃花心蕊，又如攀雲攬月般就越過了山河千秋的霧霭，攜着微微的光承載了幾多春意，讓人瞧着就心生慕愛意。

但他怕麻煩，慣是學會了如何偷懶睡大覺。

恰好他的頭發生得又夠快，望着雲卷雲舒間就在學院裏長成了只長毛猕猴。而起先弗蘭德院長還耐下心找學院裏的老師來給他理發，可但凡這院長大人外出一段時間再回來，學院中的如玉仙童必然會再度化作野猴子，別說什麽天仙瑾瑜了，就是連點正常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弗蘭德院長也便從詫異到無奈，最終轉為了見怪不怪。

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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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歲以前，奧斯卡胸無大志地整日在孤兒院的屋檐下吹風數星星；六歲他覺得自己天賦異禀将要成為大人物時，卻事後發現自己依舊胸無大志，還不喜修煉，倒是更樂得清閑與自由，最好能變成穿堂掠雨的飛燕。

院長說日子久了，學院裏的學生總會多的。

所以在奧斯卡十歲時，終于有個名叫馬紅駿的小胖子被帶進了學院，教課的老師講今後他們倆就是同學了。

有了第一個同學後，第二個同學也緊随其後地到了，那是位比奧斯卡要年長的少年，傲然金發蓄在高挑漸寬的背後，明明也是十多歲出頭的年紀，卻氣勢凜然，猶如猛虎下山。

猛虎？

不對，這是頭帶着家屬入學的小白虎。

好遜啊，看起來那麽帥那麽強的人，竟然是個姐寶。

他跟着馬紅駿湊到了一塊，嘟嘟囔囔地埋汰着拖家帶口還需要監護人的戴沐白。随後在當天的實戰課上，他倆就被一挑二錘成了豬頭。

果然很強！

但還是好遜啊，是個姐寶唉。

如此戲谑與調侃的取笑，就總是免不了要挨上兩頓來自戴沐白的胖揍，而每當他們開始上下追跑、打鬧拌嘴時，這頭小白虎的家屬姐姐就會在旁邊咯咯輕笑起來，聲音像是百靈鳥般讓人覺得悅耳靜心，又給人以浮雲撥霧後的明澈亮堂、舒緩怡然之感。

她叫南風，與戴沐白互稱為姐弟一同入學的史萊克學院，甚至還破格任職當了他們實戰課的助教老師，雖然主打一個看熱鬧。

少年人的感情都是在打鬥說笑裏增生的，齊心協力、同仇敵忾還尚未多時的老生聯盟就被這對姐弟給逐一擊破至粉碎，很快南風就成了他們三個人的大姐頭。

善于揆時度勢的奧斯卡化做小弟二號，捏着自己的武魂谄媚地遞給南風幫其恢複魂力，然後站在窈窕女子的身旁，沖那操場地上被打趴下的戴沐白和馬紅駿露出陣陣嘲笑。

鬥羅大陸講究的是實力至上，什麽姐不姐寶的！他們這叫尊重、愛戴南風姐，懂又不懂！

南風像首随意自在且無拘無束的歌，與他很聊得來。

而學院中男生宿舍離女生的那邊有些距離，所以唯有兔升烏墜、夜幕沉沉時，他們在路過村邊小徑回到學院的途中，在缥缈的風裏，才能隐約聽到南風在輕唱着來自她故鄉的歌謠。

跟着歌聲跨過山海天地，跨過日月星辰，又跨過了一方世界。

日子在修煉還是偷懶的抉擇中，悄無聲息地溜走頗多，居諸不息。

再一眨眼，他竟然都超過了初識南風時對方的年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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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雲鋪滿了天空，疊出了深深淺淺、虛虛實實的藍，厚厚的積雲堆在一起，夾縫間有從遙遠地方而來的光穿過，像波瀾的湖泊水被翻倒在了九霄之上，天際與地面的距離因此而拉近，立于其中的他們仿佛擡手就可揮風掃雨。

燦黃花序垂吊在樹梢枝頭，環環相扣在天光雲影中。

十八歲的寧榮榮就站在七寶琉璃宗內的金鏈樹群下凝望着奧斯卡，聽他一字一頓錯地說要離開七寶琉璃宗外出歷練。

遭到了強烈反對：“可你是輔助系魂師，孤身在外要怎麽保護自己？”

“但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何況我更想保護你啊榮榮……總要給我一個在未來可以站在你身前守護你的機會吧！”

天上的浮雲只聚不散，風拆不開它們，亦沒有什麽能夠拆散他和追求了五載春秋的心悅姑娘相愛，任何困難他都可以戰勝與克服。

他對寧榮榮在史萊克七怪的五年之約上，附加了一個只屬于他們的約定——待七怪重聚之日，便是奧斯卡孤身自立之時。

回憶結束，胸無大志的天才心中，早已因情而嵌滿丘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