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_第三周*周一

34_第三周*周一

【盼盼：你在家辦公？那我能來蹭飯不？我請假了，這臭工作我是真的不想去了。555……】

黎意林看完消息哭笑不得，姜盼盼好歹在親戚公司上班，遲到早退摸魚想請假請假，這還叫臭工作？

她真的無話可說了。

【森：為什麽請假？病了？】

回複了消息，黎意林放下手機接着敲起代碼。

這個月開始項目組越來越趕進度了。

上周六下午收到工作群通知，周末加班。

也正遂了黎意林的願。

黎母還在家，住客廳。每天用鈎針鈎一些小物件，趁着下午5點左右地鐵口附近的商業街人多擺攤。

收入不固定，平均每天百來塊。

每天接觸的時間，也就早中晚飯。黎意林會主動洗碗，接着忙自己的工作。

這幾天很忙，她覺得屁股都要坐平了。卻不肯出房間走走，只要見到黎母，就會想起那段錄音。

但忙起來了就會忘到一邊，黎意林一直不想讓自己閑下來。

叩叩兩聲，黎意林緊張地望向房門。

“吃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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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母說完，之後是漸行漸遠的拖鞋踏地板的動靜。

沉沉嘆了口氣，黎意林将電腦休眠到客廳吃飯。糖醋排骨、豆瓣醬炒油麥菜、番茄雞蛋湯，都是她愛吃的。

她默不作聲地吃着，甚至不擡頭。

“你之前說項目還要兩個月，公司能同意你都在家辦公？”

黎母冷不丁地開口，黎意林擡頭。其實她準備明天就去公司……

“媽在網上看了，你們軟件開發辭職後會有別的開發接手，現在忙到周末都加班，媽很擔心你的身體會吃不消。”黎母夾了塊排骨到黎意林碗裏，語氣平靜地說：“還是辭職吧。”

“重新找個離家近的，工資少點也無所謂，別找總加班的公司--”

“媽。”黎意林黑着臉放下碗筷。

“你要想休息一段時間也可以，跟媽回--”

“我不會辭職的。”黎意林再次出聲打斷，緊繃的眉眼間透露着微微怒意。

“你不辭職！你之前還說項目結束就辭職，我看你就是诓我。那家公司有什麽好？值得你這麽倒貼？”

黎意林面對黎母的怒斥盡量讓自己保持得理性，“我沒有。”

“還說沒有？我看你根本就是被男人迷花了眼，連你媽的話都聽不進了。必須辭職！”

談不下去。黎意林倏地起身，轉身回房前只淡淡留了句，“我是不會現在辭職的。明天就回公司。”

背後傳來腳步聲，黎意林也不管。

“砰”地一聲，一扇門将她們隔絕。

門被外面的黎母敲得哐哐響，她也懶得管。将門反鎖後回到電腦前繼續工作。

生活不順心，工作上也不順心。

項目組臨時開會，黎意林在家參加不了，現在看到工作群裏的工作安排傻了眼。

來姐竟然把她手上正在開發的一需求轉給了陳軍，對方私聊她把需求要回去。

這怎麽要？陳軍甚至威脅接手需求後出了問題算黎意林的。

沒辦法，黎意林實在不想多跟他說一個字。需求雖然挂在陳軍名下，開發還是她的工作。

私下發消息的，還有黃明月。

【大大大月餅：意林你什麽時候來公司啊？】

【森：明天就來！】

【大大大月餅：太好了，我負責的小需求有改動，得當面跟你說明才行。邏輯有點複雜。】

【森：好的！】

明明忙得要命，鞋底都要和地板黏合了，黎意林卻笑得出來。

不留神，下午就過去了。鍵盤前面的手機嗡嗡嗡的震動，是每天6:30寫日報的鬧鐘。

她抓起手機起身站到窗前朝外面的晚霞伸懶腰，忽地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心跳頻率的震動，只有收到消息才是。

黎意林解鎖手機看，是陶清然。

【非梨：在家辦公要不要延長？】

正猶豫着，對方突然打來語音通話！吓得她一個手滑挂斷……

【非梨：需要延長的話說一聲。】

收到這一條，就沒有之後了。黎意林側坐在床邊敲字。

【森：不用延長，我明天就回公司上班。】

回複了消息她緊盯手機，但幾分鐘過去手機都息屏了也沒收到陶清然的消息。

黎意林随手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整個人躺上床環視着這個小房間。

純白的牆，寬1米長1米8的單人床原木，同款床頭櫃，同款桌椅，同款的整面衣櫃。衣櫃……

像是通過衣櫃的木板看到那條收起的裙子似的，黎意林若有所思。

随即一個翻身下床，打開衣櫃拉開防塵袋拉鏈—怎麽會是空的？

黎意林愣神，努力回想那天回家就把裙子洗了曬幹後放進衣櫃挂着……之後也沒有取出來。

難道是？

她不希望答案是自己猜想的那樣，卻黑着臉取下防塵袋出了房間。

黎母下午沒出門，邊看電視邊勾一朵粉色菊花的花瓣。聽到身後的動靜，才回頭視線追随黎意林。

見到空的防塵袋，黎母只是瞟了眼黎意林，注意力就重新回到電視上。

得到的反應已經能證明黎意林的猜想的，但她不明白。“媽把我的裙子放在哪兒了？”

“扔了。”黎母頭也不回。

“扔了？媽！”黎意林焦急又憤怒，“幹嘛把我的裙子扔了？你扔到哪兒了！”

黎母不理她，把手上的線收針。“那裙子怎麽就成你的東西了？”

捏緊衣架的手不斷收緊，黎意林又慌又悔，應該藏起來的！

“你裙子一看就不是你的。”

“那是朋友送給我的！”黎意林大聲反駁。

“送你？”黎母才擡頭看向自己女兒，起身一把扯了黎意林手裏的衣架狠狠甩開。“你有什麽朋友能送你兩萬多的裙子！”

“那是我的事情--”

啪……

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比不上裙子不見的失去感。

黎意林紅着眼問：“裙子丢在哪兒了？我自己去找。”

“找什麽找？裙子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你少給我招惹些亂七八糟的人，那種東西是你能收的嗎？”

“你想要媽給你買就是了。”

從哪裏來回哪裏去？這話聽得黎意林心裏一陣咯噔，她媽又找陶清然的麻煩了嗎？

這次黎母又對陶清然說了什麽？

為什麽每次陶清然都瞞着自己不吭聲？

“聽見沒有？”

“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黎意林大吼着，把從小的埋怨都爆發了。

“為什麽？幹嘛要幹涉我和別人來往？我明明一直和聽媽的話，我跟陶清然之間只是同學！”

不等黎母開口，黎意林又曝出：“四年前你憑什麽對陶清然說出那些話？”

“媽你自己有孩子，知道保護孩子，不想讓孩子受傷害。那你為什麽要去傷害別人的孩子！”黎意林大聲哭訴：“我受傷了媽會心疼，陶清然受傷了他家人也會心疼。你一個長輩去找學生的麻煩不覺得羞恥嗎？”

黎母聽得目瞪口呆，頓時怒火全消，只剩下慌亂。“他告訴你了？他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他沒有！他不是媽這樣的人，是我找到以前的證據。”

“什麽證據？”

沒聽到否認的話，黎意林頓時心寒。那個錄音是真的，即使是趙秘書有陶清然的授意，那也不是陶清然僞造的錄音。

黎母過去真的威脅了陶清然，他卻沒有因此記恨自己……

“媽，你不知道有些話會給一個人帶來多大的傷害嗎？”

“意林，媽都是為了你--”

“求你別說是為了我！”黎意林雙眼通紅，“是你不相信我，是為了你自己尚未控制欲！”

黎母注視自己女兒痛哭流涕的模樣，思緒忽地飄回了二十五年前。

痛苦的記憶瞬間湧來。

黎母忍着心痛握住黎意林的手，眼睛也泛紅。“媽沒有騙你，媽是唯一不會害你的人。”

“媽--”

“你小時候每次在外面哭着跑回家，就愛問你爸爸的事情。”黎母頓了頓，拉着黎意林坐下。

“媽現在告訴你。”

黎意林無言地點了點頭。

二十五年前，黎母家境平凡剛高中畢業。因為交不起大學的費用，只好到市裏找了份文職工作。

薪資低，雜物多，但勝在工資按時發。黎母打算攢夠大學第一學期的費用繼續學習。

夏天的時候公司來了幾位大學實習生，那時候黎母兼顧前臺行政的工作。

久而久之，其中一個大學生以補習為由對黎母展開攻勢，他們暢聊大學的美好。

之後暢聊了未來。

黎母19歲那天，大學生用一枚一克拉的鑽戒向她求婚成功。

那一年黎母終于上了大學，和大學生一個大學。只是她發現大學生家境不凡，身邊美女環繞不說，有的美女還嘲笑黎母資質平平在大學生身邊待不久。

得知黎母懷孕，大學生家人要求驗性別。她要求結婚，在領結婚證的當天讓大學生在民政局空等半天，只收到一份流産通知。

黎意林松開緊咬的下唇，聲音顫抖着問：“那媽的學業怎麽辦？”

“休學了。”

“那，那個大學生他--”

“媽不知道，再也沒見過了。”黎母緊緊抱住黎意林，“從小你說自己沒有爸爸，媽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