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_周二

36_周二

“重逢後的每一天，你都有機會把錄音筆給我。但是你卻一直瞞着我，這還不是把我當傻瓜嗎？”黎意林憤怒之下，将錄音筆從包裏拿出來。“你要是不想給我就不要給，讓趙秘書給我算什麽？”

“還給你！”将錄音筆放到陶清然手心裏，黎意林轉身要開車門。

“對不起，意林。”陶清然急迫地拉住她手腕，現在她離開了，他們就不會有之後了。

“是我沒有站在你的角度考慮。”

本來之前自己就已經放下了，可他主動提起又讓黎意林一肚子火。

可，可是事情的起因是黎母。

那時陶清然才高三，他是受害者。黎意林氣的不是他這四年間的消失，是心疼他被惡語中傷，卻對關聯者的自己只字不提。

鼻頭一酸，眼淚瞬間不争氣地掉下。黎意林始終面向車窗外的綠化帶。

“我當時确實認為影響到你的生活--”

“你沒有！”她哭咽着打斷，又重複說：“你沒有影響我什麽。”

陶清然拿出手帕放到黎意林手心。

随即從黎意林放在身側的紙袋下取出一泛黃的信封，一并放在她手中。

感受到異樣，黎意林不禁回頭。

手裏多出來的信封看起來有些年份，她擡頭注視陶清然，“這是？”

“四年前我到國外後寄給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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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寄給我的？”黎意林疑惑道：“那為什麽我沒有收到？”

陶清然語氣平淡地說出真相，“信寄到國內後，又被退回了。所以我一直收着。”

被退回了……黎意林瞬間想到退回這封信的人只會是黎母。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信裏的內容，用期待的目标注視陶清然，“我現在能看看嗎？”

“這封信是屬于你的。”

黎意林抿了抿幹燥的唇，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取出一張對折後的信紙。

她一字一句地認真細看。

可從頭到尾，信裏都沒有提到黎母威脅他的事情。只是為了突然出國留學不能共赴S大的事情道歉……

瞬間釋懷抿嘴笑着。是啊，這是四年前的舊事了。之前已經想通，現在也知道了真相，黎意林不會再耿耿于懷了。

她對折信紙放回信封，又将信封收到包裏。

才一臉平靜地面向陶清然，“那，我們兩清吧？”

“好。”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黎意林會心一笑。“那我回家了。”

下車前不忘提上紙袋，關上車門前她彎腰朝陶清然揮手，“路上小心開車，到家了給我回個電話。”

目送白色轎車駛離小區轉角處，黎意林腳步輕快地回到家門外。

只是在開門前用包擋住紙袋。

門一開，就見黎母照常在看電視。“媽我回來了。”

邊說邊換了脫鞋，将紙袋藏在身後直奔卧室。四下打量着房間裏，黎意林最後決定把裙子裝進密封袋再塞進靠窗的床頭櫃下層。

身後的門就開了，她急忙轉身擋住床頭櫃。“媽。”

“回來這麽晚，餓不餓？媽今天包了你愛吃的蝦仁餃，去給你煮一碗。”

黎意林笑眯眯地點頭，“謝謝媽！”

“那你去洗澡換身衣服，等你出來餃子就煮好了。”

等黎母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黎意林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床頭櫃。其實可以上鎖，但轉念一想，還是沒有上鎖。

火速到洗手間洗了澡出來，就坐在沙發上捧起手機。

他還沒到家嗎？

“來吃餃子。”黎母端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從廚房出來。

“來了！”

黎母做的餃子，皮是手擀的，餡兒也是自己調的，每只蝦剝去蝦殼蝦頭再去掉蝦線腹線。是個耐心活。

一口吃下一整只蝦仁餃，黎意林忽地紅了眼。

視線瞟向正專注于電視的黎母。

“媽--”

“怎麽了？”

黎意林吞了餃子說：“媽不生我的氣了嗎？我保證，我不會再惹媽生氣了！”

“好了，媽怎麽會生你的氣。早點吃完去休息。明天你還要上班。”

“嗯……”悶頭吃完是個餃子，又喝了小半碗湯。黎意林自己去洗碗收拾了廚房，到洗手間洗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眼睛腫得像紅桃！

回到房間躺上床，她既期待陶清然的電話，又猜想先前陶清然看到自己的紅桃眼會怎麽想。

不知不覺地，握着手機睡着。

夢境裏，黎意林接到陶清然打來的電話。

反正是夢又不是真的，她當即抱怨：“我等你好久了！為什麽現在才打電話給我。”

電話那頭的陶清然聽完一怔，“路上有點事耽誤，剛到家。”

“有什麽事？”

黎意林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在輕笑，不滿地追問：“你又想瞞着我什麽嗎？”

“不會，沒有什麽事情要向你隐瞞。是去加油站耽誤了時間。”

“哦，好吧，原諒你了。不許瞞我知道嗎？”黎意林說着翻了個身，“清然。”

“我在。”

“我好想你。”說出四年間的思念，黎意林覺得還不夠，“這四年裏你沒有想過回國的時候聯系我嗎？”

陶清然沉默了片刻，才說：“如果聯系到你，我就不會想回到國外。”

“為什麽？我一直都在等你，但我連你在哪個國家都不知道。”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黎意林聲音悶悶的，今天已經聽他說過這個詞了，不想在夢境裏還看他自責。

這件事她不想提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意林，你睡了嗎？”

她側躺着蜷縮在被子上，“嗯，已經睡着了。我等不到你的電話，就先睡了。”

陶清然哭笑不得，所以現在跟他通話的黎意林是在夢游了？“那我不打擾你，晚安--”

“诶！我還沒同意，不準挂電話。”

“好好好，不挂。”

黎意林很滿意，嘴角挂着笑。“這還差不多！問你個問題，必須如實回答。”

“什麽問題？”

睡夢中的黎意林一個“嗯”字拖了老長的音，“你想我嗎？”

陶清然毫不猶豫地回答：“想。”

只是良久之後都沒收到她的回音，倒是傳來了輕微的呼吸聲。保持着通話，陶清然握着手機回到家。

“咳咳--”半夜被冷醒，黎意林才發現自己睡覺竟然沒蓋被子。

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想鑽進被子，結果被子上有手機，怪不得她覺得耳朵硌得疼。

等她拿起手機要放在床頭櫃上，卻看見手機還在通話中！來電人還是陶清然！黎意林腦瓜嗡地一聲炸開了……

什麽時候打來的？她睡了又怎麽接的電話？

等等，黎意林依稀記得睡着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裏自己接到陶清然的電話。

可她沒想到是真的接了陶清然的電話！糟了糟了，自己睡着了沒亂說什麽吧？

再次拿起手機看，上面的通話時間累積快4小時了。

黎意林扭頭把耳朵湊到手機聽筒上。

一時間她只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好一會兒才察覺對面沒有聲。

既然陶清然也睡了，那就可以挂了。

切回到手機桌面，黎意林如釋重負地放到床頭櫃上。才掀開被子鑽進去，打着呵欠閉上眼就繼續睡。

然而半小時後，黑夜裏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毫無睡意。

實在是太在意和陶清然說了什麽……

沒辦法，黎意林摸到手機解鎖。

點開和陶清然的聊天框就敲字，又反反複複地删掉。

對了！就說回家後喝了點果啤，結果喝醉了。當即興沖沖地輸入。

【森：抱歉這麽晚打擾你，我昨晚回家喝了點有度數的果啤，沒想到喝醉了。沒注意到接了你的電話，我說的全都是醉話，如果說錯了什麽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呼……”長籲一口氣，點擊發送。

過于害怕陶清然的反應，黎意林幹脆設置了消息免提醒，更将陶清然的對話直接隐藏。

這一通操作下來不放心，還把手機設置了靜音才放到床頭櫃。

接着抓起被子就将自己頭蓋上。

上一次失眠，還是在摩天輪上知道陶清然也要上S大的那晚……

她幻想了好多美好的畫面。

和陶清然一起辦理入學，選到同一門課一起找教室，互相吐槽不合理的大學課程安排，有時一起去食堂，有時在食堂遇見，也或許他們會在操場上一起跑步，也可能牽着手在大學附近的商業街閑逛，會在照相館照大頭貼，寒暑假一起到外地旅行……

不知不覺，仿佛回到了大學入學的當天。

黎意林剛下出租車，就接到黎母的電話。她笑着報平安，眼角餘光瞄到一個身影，就長話短說地挂了。

陶清然下車後讓司機把車開到大學男生宿舍旁的停車場，選擇和黎意林步行進校。

“好巧！”

他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好巧！”

S大正門前學生家長多，陶清然拖着黎意林的行李箱說：“你的宿舍在幾棟？”

“A6棟。”黎意林雙頰泛紅，把存放在心底的那份告白底稿翻出來默默練習。

經過一條林蔭大道，他們的身影在斑駁的光影中穿行，地上的影子逐漸靠近。只見那高一些的影子伸出手，握住了另一個影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