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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喻把手上的東西放下,看着面前幾個來者不善的落僞。
他能一眼看出來,是因為他們身上共青的光息太濃了。
共青身上總是會出現淡藍色的光息,跟他平時很像。
但是微生喻的光息終究是有意為之,他的光息原本是深藍色的,深到快要與黑色融為一體,但是隐隐又發着藍光,後來……便僞裝成淺藍色的了。
微生喻嘆了口氣,纏着手腕上的白線,面無表情的看着離自己不遠的僞神。
他這人有原則,跟僞神不用光息,就用神祇給他鑄造的武器。因為僞神的光息都是模仿,甚至偷取真神的光息。
一群人堵在明寺門口不讓微生喻出去。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四點半。神祇五點就會準時回賓館,他必須在這一段時間之前回去。
随着微生喻手中的動作頻率越來越快,原本只是纏在手腕上的一條白線越變越長。他攥着白線,靜靜等待着。
他剛剛看見,在那一堆落僞中,有一個帶着帽子的僞神,他身上共青的味道最為濃烈,也就是說,他和共青的聯系最為緊密。
共青……
還沒來得及思索,所有的落僞齊齊向他沖來,他們身上的光息被塑造成了根根刺,遮住了整個天空。
微生喻眼中隐隐閃爍着興奮,他轉動着白線,往天上一抛,柔軟的白線像是有了生命,纏繞着天上的刺。微生喻伸手往落僞跑來的方向一揮,被線卷住的刺紛紛受控,速度之快導致部分落僞還沒有反應,便倒落在地。
後面的人被微生喻的動作愣了一秒,然後重新沖上去。
微生喻握着光息拟成的長劍,原本他是不想着用光息,但是面前的這群落僞想要跟他玩消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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僞神找他打架只有兩個原因。一是觊觎他的身體,想要占為己有;二是想要占有他神使的位置。
哦對了,還有一個不經常有的原因。
單單觊觎神祇。
微生喻垂下眸子,輕輕轉了轉有些發酸的手腕,還沒來得及有什麽動作,一聲高喝出現在明寺,随後,一群熟悉的身影緩步進入。
這都是榜單上的十大僞神。
微生喻怔了怔,就聽到走在最前面又穿着最醒目紅色西裝,拄着一根拐杖的姬蕭賤兮兮的說:“落僞們,你們偷偷來打微生神使,怎麽能不帶着我們一起呢?人多力量大嘛!”
姬蕭,他怎麽……
果不其然,微生喻下意識看了一眼姬蕭的身後,那個平日裏把自己從頭到尾都捂着的僞神再一次把自己捂住,漫不經心的跟着姬蕭的腳步。
十大僞神榜第二,姬蕭的青梅竹馬。
微生喻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指尖,一根白線瞬間分散成縷縷金絲,像觸手一般齊齊向天上的黑刺沖去。
姬蕭原本說了一半的話就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微生喻。
他剛剛接到消息說落僞要圍微生喻,好不容易哄好了家裏的那位,緊趕慢趕的跨省來到明寺,結果就看到這樣一幕。
這麽多年來,微生喻經常會和他們僞神進行切磋,但都是點到為止,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微生喻一直以來使用的白線的真正威力……不,可能并不是全部的。
微生喻,到底是跟着蔚空的神使。
還處于震驚中的各位就聽見微生喻冰冷的聲音在明寺響起。
“要打,便打,過一會蔚空殿下來了,就打不了了。”
………
萬鬼鎮的鬼魂一心都是想找蔚空來“報仇”,所以神祇收拾起來也算是易如反掌。明明只是任教了幾天,就有無數的鬼魂過來送死,所以原本打算浪費兩個月的時間硬是可以緩上一個月。
神祇面無表情的看着手裏黑不溜秋的東西,耳邊聒噪不堪。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他很少和萬鬼鎮的鬼交往,一般大事都是小鳳凰替他解決,他是真的不知道萬鬼鎮的鬼在這短短的千年之內,一個變得比一個話唠,不僅話唠,還喜歡哭!
一哭,原本就是空洞的眼睛馬上流出血來,往往他的純白色大衣在這個時候都會變成一種由鬼魂設計的妖豔紅火長袍。
然後他會毫不留情的把污染了的衣服給扔了,有時候微生喻也只是把他扔掉的衣服收起來用光息點燃。
一想起微生喻,神祇的神色便越發冰冷。
原本還在叭叭個不停的鬼魂似乎察覺到了空氣的變化,慢慢的也就沒有再說話了。
神祇最近幾天原本便因為和微生喻處于“冷戰”期間心情煩躁,沒有一點心思去捉鬼魂,現在更是想要暴走。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裏默不作聲的鬼魂。
其實他很喜歡揪着鬼魂的衣襟,因為總是給他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如果……如果蔚空還在的話,抓小鬼的事情就輪不到他了。
天父。
神祇輕輕嘆了口氣,随手一揮,面前便出現了一扇門。
他送來了鬼魂,向後退了一步,抱拳看着他,神色無異:“進去吧,進入就到萬鬼鎮了,沒事別亂出來,有什麽憋心的事就去給萬鬼鎮的老頭子說,他會把你再放出來。”
鬼魂聞言,好像十分好奇神祇情緒的八百一十的轉變,漂浮在地上又好像是在站着,歪着頭看着神祇。如果不是因為他沒有眼睛,神祇一低頭一定能看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有一點委屈又好奇的看着自己。
“……”
想想還是有些驚悚,算了。
神祇彎下腰看着還沒有自己一半高的鬼魂,伸手揉了揉他的頭:“不用在意我,先回去吧。”
鬼魂吧唧兩下嘴,呆頭呆腦的想了想,像一只企鵝一樣,慢悠悠的轉過身去,走到門邊還轉頭看了一眼神祇,見神祇不耐煩的沖着自己揮了揮手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神祇看着消失不見的背影收起了大門,盯着空中的某個地方。
是啊,如果蔚空還在就好了。
記憶就像一條長廊,遠遠的走不到盡頭。潔白的牆壁上挂着一幅又一幅的油畫,記載着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人們常說,語言是作為人的一種特有的功能。但其實不然,記憶才是。只不過看的方向不同,所引來的深思也就不同。就像小鳳凰,總是喜歡在空閑的時候整理自己的記憶,把每一個還願人的歸屬記憶都記在腦海裏。
即使有一天忘了,他還是會下意識的念出那個人的名字。因為是他改變了他們的命運,那麽,他也要負責。
腕間隐藏的金絲毫無征兆的暴露在空中,耀眼的金光在一處中極站視線。
神祇冷冷的瞥了它一眼,沒有理會。
過了一會,原本還在鬧騰的金絲瞬間安靜了下來。神祇像是早就知道會這樣,并沒有多大的神色。
随後,一聲怒吼從金絲中傳出來:“神祇,你還要倔強多久!”
他就知道,天父一定會先按耐不住。
神祇輕笑一聲,語氣些許淡漠:“我倔強多久,天父大人不知道嗎?”
天父:“你!”
神祇看着消停下來的金絲,重新放回了袖子裏,随着自己的動作而消失不見。
“天父,別來找我了……當年的事情,我不會,也不可能原諒你。”
“神祇,你要明白,你是真神!沒有必要因為蔚空而一直執迷不悟!”
神祇擡頭看着陰下來的天,語氣輕快的說:“我早就不是真神了,不是嗎……今天天氣不好啊,快要下雨了。”
“……”天父聽了他的話靜了幾秒。
神祇看着天空,絲毫沒有在意天父的情緒變化。
他不想成為真神,這都是逼着他幹的。
“天父,我可以回去,如果,你能把時間回溯到那個時候,我或許就,原諒你了。”
天父徹底沒有說話,以至于神祇都懷疑天父的神識已經從金絲上退去了。
時間回溯,是天父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這麽多年,他的回溯能力早就已經能夠媲美天父。
他都無法回溯到過去,天父也不可能的。
他的意思是,他不可能原諒天父的。
永遠。
天父沒有退下去,只是靜靜的和神祇一起看着天空。
神祇小時候就很喜歡看天空,他就會陪着他一起看,有時候一看就看了很久,久到蔚空總是以為他們兩個又去搞回溯,氣哄哄的來找他們。
那個時候确實是他最快樂的時候……
天父不知道想明白了什麽,如釋負重的嘆了口氣,這麽多年來壓在胸口的石頭在今日被搬了下來。
有人告訴他,你可以自由的喘氣了。
“共青神使你是不是很久沒有見過了?”
神祇聞言,懶懶的應了一聲,好像對天父還在這件事情并不驚訝。
“他以前一直都在養傷,可最近卻在人間有了蹤跡,你最近多多注意一下你的微生神使,他很有可能是共青神使第一個盯上的人。”
畢竟,所有的僞神都知微生喻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小鳳凰這邊自然有我照看,不勞煩天父大人了,天父大人還是先管好自己制定的制度吧……我聽說最近虞奚一直待在人間,應該幫不了你了吧?”
“……”
金絲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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