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廢人

“原來暗衛中的叛徒是你”

姚陽沒有擡頭，現在擡個頭對他而言都是一件無比艱辛的事情，不僅僅是龜息丹的後遺症。

“姚陽哥，對不起”

牢門外，血鳳看着被吊在空中四肢被鎖的姚陽，沉默半晌後才開口。

“呵呵本來我還以為那叛徒是烏雞、獵鷹、絕刀、紅葉其中一個呢，真沒想到卻是你，看來我被抓進來也不冤啊”聲音很平淡，既沒有落得如今這下場的失落，也沒有被背叛之後的憤怒

“你當初一直暗示着我出頭将他們都召集起來一起行動為的就是能夠一網打盡吧”

這話從姚陽的嘴中說出，站在牢房外的血鳳也沒有争辯，依舊沉默不言。

姚陽艱難的将擡起頭，因為身體被吊在空中，所以即使這簡單的一個動作也使得他手腳的鐵鏈一陣的晃動，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

姚陽看着牢門外的血鳳身影，眼中的神色不由黯淡了幾分，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傷感，還有着淡淡的失落

當初錦衣衛建立之初，他與其他的暗衛都是被人用各種手段暗中帶入皇城的，當時的場景他永世難忘，幽暗的地牢之中，千個不超過十五歲的孩子在裏面為了一口散發着馊味的饅頭，一碗稀到都找不着米粒的粥湯而大打出手甚至痛下殺手，為了能夠活下去而再無人性，對殺人麻木。

當時的血鳳還只是個只會哭鼻子的小丫頭，那時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她害怕，她恐懼，每次搶食物的時候她都不敢去與其他人搶奪，甚至都不敢看，只能躲在角落将腦袋埋在膝蓋下面瑟瑟發抖

而他，每次都會拖着一副遍體鱗傷的身體将手中那本就不多的食物分出一半給她，他也是在這時候開始慢慢學會了殺人，開始學會怎樣與隐忍，開始學會将出她意外的所有人都視為自己的獵物

千個孩子，幽暗的地牢，最後能走出來的只有八人，八個已經不能稱作是人的生物

他們在地牢之中忘記了自己做為人的本能，學會了怎樣去将自己當成一只為了食物可以不惜一切的野獸

而那個瘦弱懦弱的小女孩真是讓他一直堅持下去的信念，他知道，如果沒了自己，那她一定活不下去，所以他即使在最絕望的時候也不能讓自己倒下去

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原來當初那個只會躲在自己羽翼下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自己去為他遮風擋雨了，看到這一幕，他心中既有着心酸也含着苦澀，心酸的并非是她的離開，而是慢慢的發現自己這些年都沒有為自己好好的活過

“語蓉”

一個陌生的名字從姚陽的口中傳出。

可就在這名字出口的剎那，那站在牢門外的血鳳身子不由的一顫。

姚陽沒有見到這一幕，他艱難的滿滿将腦袋擡起，看着那牢門外的麗人。

“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為自己活下去你的選擇沒有錯，人，就應該為自己活着”

話音落下，他的腦袋也不堪重負低了下去

血鳳靜靜的聽着牢房中那道身影平淡的話語，不知為何他心中忽然莫名的心酸，還摻雜這一絲恐懼，失去依靠的恐懼，那讓她永遠無法忘懷的恐懼感，慢慢從她的心底散發而出，直至遍及全身，她有種直覺，自己心中的那根支柱倒下了，他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可卻倒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诏獄的，此時心中充斥着一種莫名其妙的苦澀，她告訴自己自己的選擇是對的，自己沒有錯，自己再也不能，也不會讓自己再回到當初，再也不想那把的無助，那地牢中的日子就是他無邊的夢噩，每夜都糾纏着她不放，她再也不想回到當初的日子

依舊是那間青銅殿，依舊是那空寂幽靜的大堂，可卻已經物是人非，血鳳坐在當初只有神秘人才能坐的銅座，盯着那幽暗的出口回想着以前的一幕幕，慢慢的她的眼神越來越堅定

“姚陽哥，你說的對，人只有為自己活着才是真正的活着，這世再也沒有語蓉這個人，有的只是血鳳，錦衣衛的副指揮使血鳳”

“三天過去了，影子醒了沒有”

在南鎮扶司衙門的大殿，毛骧一邊品着手中的茶一邊随意的問道。

“大人，那影子昨天就醒了，如今诏獄中的獄卒真嚴加看守”

站在一旁的徐林恭敬的回道。

“哦？不是說已經給他用過七屍灼魂丹了嗎？怎麽還要嚴加看守”

七屍灼魂丹是錦衣衛發明出來專為那種身強體壯武力驚人之輩準備的，一顆七屍灼魂丹服下，就算你能力扛九鼎也得落得一個廢人的下場，诏獄正是有了這種丹藥才讓那些曾經叱咤風雲的人物被關押其中毫無逃出生天之日。

“大人，我們确實已經給他喂下了七屍灼魂丹，可影子此人太過神秘，不同于那些被我們捉緊诏獄中的其他重刑犯，他對于我們的手段太過了解，屬下也無法确信他到底有沒有壓制七屍灼魂丹的方法，所以保險起見還是安排了一些獄卒盯着他，以防他趁機逃走”

“哈哈哈你說的沒錯，此人确實要多加看管，你做的不錯”

聽到徐林的解釋，毛骧大笑這點了點頭，若說這暗衛的八人中誰是最讓毛骧忌憚的，非此人莫屬，所以他不可能會讓其或者走出诏獄，徐林此舉自然深得他的心意

“謝大人贊賞”

“好了，你也別這麽多的虛禮了，走，陪我去看看我們這位暗衛的影子大人如今到底如何了，好歹他以前也是幫我做事的，這進了诏獄我這司不去看看總是說不過去的嘛”

毛骧笑着起身向外走去，而站在一旁的徐林心頭沒來由的一冷，看着那離去的背影心底生出一絲的畏懼，等那道身影出了大門他再也沒敢遲疑，連忙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