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聶靖澤神色冷淡地站在原地,沒有向趙潛時解釋他和粟息分手的事。
趙潛時當他是默認,笑着道:“那我們先走了,隊裏成員難得聚齊一次,允許你遲到,但是你可不要缺席。”
他面色自然,轉身要招呼其他人離開。
粟息卻往前邁了一步,出聲道:“我不是他男朋友。”
趙潛時聞言腳步一頓,驚訝地轉過身來看他。
雖不知聶靖澤為什麽既不辯駁,也不解釋。粟息卻不想任由在場其他人生出誤會,從而引出不必要的麻煩。他又補充一句:“我們兩年前就分手了。”
趙潛時面上的訝異又增一分,他看一眼面色微沉的聶靖澤,最後将目光落在粟息臉上。片刻以後,他語氣溫和地問:“雖然算不上朋友,但怎麽說也是熟識的人,你要不要去我們那裏坐一會兒?”
聶靖澤心神微躁,截斷他的話道:“有什麽好坐的?不是說要喝酒,我們走吧。”
趙潛時微微一笑,“你先去吧,我和粟息馬上就來。”
聶靖澤動作微頓,倏地轉身看向粟息,“你想去?”
粟息稍稍思考了一秒,想起仍坐在包間內的楊集和沈清漪,假如他此時再回去,倒是成了妨礙那兩人的存在。他對趙潛時點點頭道:“那就去吧。”
聶靖澤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一行人前前後後地朝另一間包廂裏走。
粟息落在隊伍末尾,聶靖澤将他攔在包間門外,蹙眉輕嘲道:“進去就少不了要喝酒,你不能喝,跟來幹什麽?”
粟息擡眸反問:“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喝?”
“你是在故意提醒,我和你曾經還有過一段嗎?”聶靖澤輕嗤一聲,“你可以放心,我的記性還沒有差到不記得,你在我這裏還有一個前男友的身份。你要是能喝酒,就不會醉倒在慶功宴上,爬都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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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息稍稍一愣。他以為對方會提幾周前他在酒吧內喝醉那件事,卻絲毫沒有料到,聶靖澤說的卻是幾年前的舊事。
他和聶靖澤在一起以後,曾經以對方的現任男友身份參加過一次校籃球隊的慶功宴。那時校隊在市級大學聯誼賽中拿到第一名,校隊的老師拿着學校發的獎金請校隊成員聚餐,并爽快放言道允許帶家屬。
然而當時校隊所有男生,除去聶靖澤以外,皆是可憐巴巴的單身漢。而唯一不是單身的聶靖澤,也不願意帶粟息過去吃飯。只是最後,粟息還是從趙潛時口中得到消息,轉頭就跟去了慶功宴。
那場慶功宴裏,粟息沒有裝醉,他是真的喝醉了。
他們在酒樓裏吃完晚飯,然後去隔壁唱歌。
校隊裏的麥霸搶着點歌,球場得意卻情場失意的男生抱着酒瓶鬼哭狼嚎。聶靖澤靠在角落的沙發裏玩手機,粟息坐在他身邊,轉頭環顧四周,見其他人都忙于自己手中的事情,便借着昏暗的光線,側過臉去親他的唇角。
聶靖澤不喜歡在公共場合與他有任何親密接觸,當即寒着面色推開他,起身越過站在包廂中間唱得投入的人,拉開門朝外走去。
粟息沒有跟上去,卻仍是難免有些失落地捧着臉,對着地面發呆。借酒消愁的人終于物色到落單的傾訴對象,二話不說将他拉過去一道喝酒。
他拿起酒瓶時并未仔細去看是什麽酒,等到仰頭辣酒過喉時,才注意到酒精度數并不低。粟息緩緩咽下辛辣的液體,也不知是受對方身上的失戀情緒感染,還是陷入了耳中纏綿的情歌裏,他開始無意識地往口中灌酒。
以至于到最後,因為失戀而來借酒消愁的人,反過來倒被他這副模樣吓了一跳,将空酒瓶抱在懷中,神色發懵地看着他。
兩個小時以後,聶靖澤再推門進來時,桌前東倒西歪擺滿了空酒瓶。失戀的隊友和粟息一同醉倒在沙發上,前者手中還抱着酒瓶不願意撒手,人卻歪頭枕在粟息肩膀上,張着嘴發出輕微的鼾聲。
粟息閉着眼睛,胸膛輕輕起伏,對此一無所覺。
說不出第一眼望過去時湧上心頭的情緒,聶靖澤想也沒想就大步走上前去,擰着眉頭将枕在他肩膀上酣睡的人推倒在沙發另一側。他望着面容沉靜的粟息,理所當然地以為,桌上的酒大多都進了失戀隊友的肚子裏。
那天晚上,聶靖澤将他背了回去。
此時回想起來,粟息雖然還記得,卻對自己喝醉以後的事情無半點記憶。他唯一能夠想起來的,只有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時,學校宿舍中熟悉的天花板。
他沉默一秒,望向聶靖澤,“那天晚上,我是怎麽回到學校宿舍裏的?”
聶靖澤不置可否,語氣中透着幾分漠不關心:“當然是你自己走回去的,難不成你還想要我背你回去?”
粟息點了點頭,對他給出的答案深信不疑。那時候他們已經從學校裏搬出來同居,假如聶靖澤願意背他回去,自然不會撇開他們同居的房子,刻意繞一段遠路,将他送回學校宿舍中去。
他越過對方朝門內走,趙潛時指着身旁的空位朝他微笑招手。粟息走過去坐下,聶靖澤緊随其後,又在他身側的空位坐下來。
趙潛時指着桌上的酒和飲料問他:“喝酒還是喝飲料?”
粟息尚未回答,聶靖澤已經站起身來,将飲料倒在他面前的杯子裏。粟息微微一頓,轉過頭去看他,卻只看到對方線條冷硬的側臉輪廓,和轉向他人敘舊時挑起的唇角。
聶靖澤對待他和對待其他人時,永遠都是不一樣的。聶靖澤從來不對他這樣笑。
粟息收回目光,并沒有對聶靖澤給他倒飲料的行為生出任何多餘的念頭來。
将他與聶靖澤的互動看在眼裏,趙潛時思索片刻,最後仍是斟酌着開了口:“雖然這麽說有些唐突,我還是想要問一問。”
粟息循聲望向對方。
“也是幾年前的舊事了。”趙潛時略有懊惱地笑了笑,“當年你們分手,不是因為我留給你的那封信吧?”
粟息不明所以,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聶靖澤。
後者唇角笑意已無,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卻不像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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