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午夜美術館

午夜美術館

羅薩絕望地吶喊:“老板你不要天天給我們點同一家店的奶茶了——”

安斯:“你懂什麽?!你以為這是一家普通的奶茶店?如果它很普通,我為什麽要天天買?和你們實話實說吧,這家店是唐吉诃德護衛軍的人開的,我之所以天天給你們點這家店的奶茶,就是為了混到金牌會員,以趁機接近這家店的老板!”

羅薩好奇:“老板,你接近唐吉诃德護衛軍幹什麽?”

“拉生意。低價賣防彈衣。”

羅薩打出一個問號:“這東西能賣?”

“能,我低價賣給他們,他們再高價賣給別人,打着多弗朗明哥的旗號中飽私囊。”

羅薩:“不是,老板你哪來的防彈衣?”

安斯:“我是裁縫啊!哪個裁縫不會做防彈衣?”

羅薩震驚:“老板你這麽弄不會被國王大人發現嗎?”

安斯:“國王怎麽會發現?國王天天在王宮不出來的,哪知道下屬的下屬都在搞什麽勾當?”

羅薩看到自己被叫到一邊,而小唐翹着腿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怎麽?老板?這種事情和我說不和小唐說?”

安斯:“你是老員工了!知道多點也沒什麽!小唐太單純善良誠實了!不能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太多黑暗!”

羅薩;“他都四十歲了,還單純善良?”

安斯:“嗯嗯。”

“他哪裏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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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動物喜歡他,火烈鳥都親他,小動物的直覺沒有錯。”

“他哪裏單純?”

“他願意做月薪三千還不交五險一金的工作。”

“他哪裏誠實?”

“之前有個來面試的,為了顯壯穿了幾層衣服,我說這個崗位是模特,對身材有嚴格要求,要他把衣服脫下來驗驗貨,結果他脫了幾分鐘,衣服堆了一地,我禮貌的讓他出去了。小唐就很誠實,他襯衫扣子都不扣,腹肌直接露出來。”

羅薩:“……”

安斯的計劃破産了,奶茶店被唐吉诃德家清剿了。

安斯的計劃是:成為金牌會員,和老板搭上話,賄賂老板拿到王宮的通行證,找到那個能力者,變回人類。

玩具本來就是人類。

從十年前多弗朗明哥登上王位開始,就頒布兩條法令嚴格貫徹。

第一條:國內統一關關燈時間為午夜零點,在這以後,禁止外出行走。人類要呆在自己的家裏,玩具要回到玩具之家。深夜不準任何人出門。

第二條:人類到玩具之家,玩具到人類之家,都是嚴格禁止的。

發現事情的真相起源于安斯有次沒睡醒出去吃海鮮飯,老板給她多上了一份精靈南瓜湯。“我沒有點湯。”安斯說。老板說:“免費送的,晚上都辛苦了。”晚上?晚上幸苦什麽?羅薩總是說她格格不入,也不和其他玩具玩。于是那一天,安斯終于決定走出自閉,前往玩具之家交朋友。

然而在地下港口看到的一切卻颠覆了她所有的認知。

和幾個玩具熟絡後,安斯說起自己:“因為意外事故撞到了頭,什麽都想不起來了。”被投以可憐的目光,有個玩具說:“為了白天能見到妻子和孩子,我才堅持到現在,如果連他們也忘記,我活着的意義也沒有了。”

記憶賦予生活意義。

其他人變成玩具後都留着人類的記憶,安斯連不是玩具時的記憶也沒有。

就算忘記最重要的人,自己也無法察覺。

最重要的人。

她曾經有什麽重要的人嗎?這個城市裏有她的家人嗎?

這個國家存在忘記過去的人和被遺忘的人。

她沒有過去,也沒有人記得她。

玩具說:“變成玩具的時候,與能力者簽下了契約,不允許傷害人類,服從家族成員的命令,夜晚回到玩具之家。”

然而奇怪的是,安斯并沒有服從家族成員的命令和強制進入玩具之家的契約。

夜晚在玩具之家徹夜的工作,搬運槍械,本就應該精疲力竭了才對吧?白日裏卻依舊要表演愛與熱情與玩具的國度。當有人抑制不住對親人的思念,想去相認的時候,就會被大喊人類病,被警察拉走,扔到地下的黑暗處,這國度的地下有無數報廢的玩具。

當安斯開始懷疑,才覺察到這個國家的處處不協調感。

力庫王在位時,德島雖說不上富裕,卻保持着和平。多弗朗明哥上臺後,德島越來越富裕,海外的戰争卻越來越多。十年前,那個充滿着殺戮與失控的夜晚,德島人民被恐怖包圍,當他們從心底裏怨恨的時候,英雄就該登場。

政權一夜颠覆。

哪有什麽天降英雄,不過是海賊竊國。

被奴隸的玩具,就這麽埋在德島的地下。人民的犧牲,在這位國王的雄圖霸業下,不值一提。

民衆崇拜他。

安斯嘲諷:“就算哪天多弗朗明哥被爆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民衆也會原諒他吧。”

德雷斯問:“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安斯不可能将這個國家的真相告訴一個不懂戰争也不懂和平的平民,于是只好打趣:“犧牲一部分人,先富帶動後富,哈哈。”

德雷斯想了想,否認:“不行,任何發展都不能建立在犧牲上。”

安斯愣了下。

好消息是,她的直覺是對的,她的确不是玩具,而是人類。

壞消息是,能力者在家族的重重保護之下,她無法變回人類。

冒險進入王宮的計劃由此形成,如今破産。

這到也不能怪安斯。

周末多弗朗明哥閑得無聊,于是訂了杯奶茶,工作人員看到王宮四樓這個地址一整個瘋了,打電話顫顫巍巍的确認是不是什麽惡作劇,多弗朗明哥給了肯定的答複,于是工作人員又顫顫巍巍急急忙忙彙報給了老大。

果然這一天還是來了。

他以為多弗朗明哥并不知道這些小動作,現在看來,還是發覺了嗎?果然還是小看了唐吉诃德家族的情報網。既然已經瞞不下去了,不如背水一戰,男人輕輕松松被家族幹部給解決掉了。多弗朗明哥聽幹部彙報聽了一下午,還是沒有喝到奶茶。

不僅沒喝到奶茶,還接到了羅薩的電話。

安斯游蕩在空曠的大街上,天色陰沉。她仰頭望着櫥窗裏女人漂亮的裙子。安斯想要成為人類女人的欲望如此強烈。女人多好啊,肌膚白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頭發柔軟的像深沉海洋中的藻,眼睛大到瞪人都讓人心動,可愛的嘴唇可以塗上不同的色號……優雅的脖頸,精致的鎖骨,戴在脖子上的珠寶像人生一樣閃亮,裙子多到數不清,和漂亮的帽子鞋子一起填滿整個衣帽間。德雷斯羅薩女人多好啊,她們漂亮,聰明,勇于追求愛情,大街上走起路來帶着風。

她們熱烈又勇敢,從不關閉愛情的大門,深信自己是愛情電影的女主角,遇到的每一個男人都是她們的男主角。

裙子是戰袍,英俊的男人是戰利品。

而只有玩具之身的安斯,無法進入這個戰場。

安斯拿出電話蟲才看到羅薩的幾個未接來電和接二連三發的暴雨預警,然而為時已晚。

于是多弗朗明哥看到那只小熊從暴雨中奔跑而出,沖到他所在的屋檐下,絨布的臉上綴着雨滴。

雨水順着她圓圓的棕色的臉落在地上,滴答滴答,雨水打得安斯睜不開眼睛,隐隐看到一大只粉鳥,以為是海報,沒想到是小唐。

安斯知道自己狼狽極了。

毛絨玩具最怕雨水,身體沉重的邁不開步伐,水滴滴答答停不下來,安斯想把自己擰幹,卻沉重的擡不起手。

安斯只好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好巧,你也在這裏躲雨?”

多弗朗明哥想起賽尼奧爾哭着和他說他和露西安的初遇,也是一個下着雨的夜晚。多弗朗明哥看着濕噠噠的灰蒙蒙的安斯,說:“羅薩打電話給我說你去的地方被王宮的人清剿了,你電話打不通,怕你出事,讓我找你。”

她畢竟是個好老板,也算是養出了一個有良心的員工。

安斯發現他們在現代美術館門前,但夜晚已經閉館,雨水沿着屋檐連續不斷地墜下。

多弗朗明哥擡眼看天象,“今晚會有幾□□雨,應該回不去了。”

見到小唐,計劃失敗後沉郁的心情也莫名輕松不少,她已經無所謂能不能再回去。

安斯踮起腳,“小唐,你能跳進去嗎?我借用一下美術館的鏡子,我的妝都花了。”

倒是新奇,多弗朗明哥呋呋呋呋:“玩具也會化妝嗎?”

她當然會化妝,她會把粉底液調成棕色,會撲上一層粉讓自己顯得蓬松,會打磨自己的眼睛變得更加亮晶晶。可這些事情從來都沒有人注意到過。玩具無人在意。

多弗朗明哥抓起安斯,躍過美術館的高牆。

“幫我擰幹淨。”進入展館前,安斯說。

多弗朗明哥蹲下身,安斯是一團沾滿水的棉花,小到他一只手就可以抓住,可正要用力的時候,語言快過了大腦:“會疼嗎?”

安斯只想趕快擺脫身體裏的水分,“我是毛絨玩具,身體裏都是棉花,怎麽會疼?幫我擰擰,水太重走不動路了。”

玩具在他的手裏擰成團,地上留下一個小水泊。

那手感真是神奇。

喬拉的現代美術館裏挂着數百張油畫,高雅向日葵從邊框處打下,照亮了一幅幅堂吉诃德家族的繪卷。

安斯仰頭看着那個身穿酒紅色西裝的騎士,唐吉诃德家族是北海的驕傲。

多弗朗明哥看着畫中十年前的自己,沒有說話。

空曠的美術館只有他們兩人,沉悶的雨聲打着德雷斯羅薩的土地,玻璃花窗被澆灌的模糊。安斯想,德島人總是很開心,下了暴雨也很開心。雨水會滋養土地,回饋給他們豐收的果實。

可在這個本該開心的也晚,安斯的心緒卻百轉千回。

白天正常的老板下屬的關系,到了夜晚變得複雜。暴雨将他們困在美術館,雨水拉長了安斯的時間。

多弗朗明哥一手把安斯提起,放在肩膀上。

安斯垂下眼,将小唐起伏的山峰盡收眼底,鼻腔溫熱。

兩人共同觀賞着唐吉诃德家族全體的油畫。

小熊輕的沒有重量,比砂糖還輕。

德雷斯羅薩的白天處處洋溢着愛情的氣息,夜晚讓那激情變得百折千回。安斯在那一刻終于明白了什麽是德島人。雖然她有她的事業,她也很愛她的事業,但愛情是最重要的,是啊,沒有什麽是比愛情更重要的。遇到愛情,事業也要靠邊站。安斯不是那種全然舍棄情愛一心搞錢的人,實際上,錢對于她來說最終目的也是愛。

她在坐在他肩膀上,看到畫中男人的那一刻,安斯發現,擁有多少錢都沒有愛上一個人的感覺美妙。

財富和權力不斷易手,而那時的感覺卻是永恒。

安斯從未有很明晰的性別意識,她是女的?還是男的?誰知道,玩具又沒有明顯的區分男女性別的器官。直到安斯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她才發覺到她是一個女人。愛讓她飄飄然,所以德島的建築才會掀起波浪。

安斯說:“德島人沒錯,愛情是不管多有錢都買不來的,愛情無關乎金錢,地位,血統。我努力賺錢,我想要的卻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曾經她無數次的糾結,她是玩具,玩具怎麽能喜歡人類呢?莫不是有人類病?當她知道她是人類的那一刻,她狂喜,可她卻無法進入王宮那深深高牆。

安斯想:“如果我是一個漂亮的人類女人的話,追求他,他會同意嗎?”

多弗朗明哥問:“他?”

安斯念着他的名字:“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如果我追求他,他會同意嗎?”

多弗朗明哥大笑起來,笑得不能自已,笑得跌坐在地上,笑得整個美術館都回蕩着他呋呋呋呋的聲音。安斯坐在他的肩膀上都感到震顫。

她在說什麽玩笑話呢?小唐肯定如此想,可他卻給了她肯定的答複:“呋呋,會的。”

安斯驚訝:“真的?”

“呋呋呋呋,真的。”

“那……”安斯好奇,“你覺得國王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多弗朗明哥想都沒想:“胸大的。”

“庸俗,我是說內在品質。”

多弗朗明哥想了想:“熱情的。”

“熱情啊……那他豈不是會喜歡德島所有女人?真可惜,我不是德島人。”

小唐又笑了,笑了許久都沒停下來,笑聲回蕩在空曠的美術館裏。

“如果他喜歡錢就好了。”

“呋?”

“我有好多好多錢。”安斯仰頭,看着那畫中的騎士,說,“我的錢,可以買下一座夏島,可以在島上建一棟城堡,把他養在那裏。”

種滿棕榈樹的庭院裏,陽光下,水池旁,長沙發上,會躺着她喜歡的金發男人。

她會凝視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發覺,回頭朝她微笑,像是向日葵綻放。

多弗朗明哥笑死了,笑得不能自已,笑得在地上打滾,笑得擡手按住額頭,“你……到底喜歡他哪裏啊?”

愛的情緒複雜到無法言說。

安斯只好得出簡單粗暴的結論:“胸大。”

多弗朗明哥笑得人仰馬翻。

那笑聲終于停下的時候,多弗朗明哥開口:“呋呋呋呋,我和國王有什麽區別呢?”

安斯早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們不一樣,小唐你更輕松一點,國王就更……”安斯想:“總覺得他心事重重的,我也有懷疑過你是不是國王,但是火烈鳥健康日那天,你們一起出現過,所以只好打消這個懷疑了。”

“不過你和國王最大的區別還是……國王沒有喜歡的人,而你心裏一直有一個放不下的人。”

多弗朗明哥歪頭,“呋?”

安斯:“小唐,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

多弗朗明哥斬釘截鐵:“沒有。”

“之前羅薩就打賭,說你這個年紀,沒個正經工作,對錢也不感興趣,但日子過得還不錯,一定是和金主鬧矛盾了才離家出走随便找個工打。”

多弗朗明哥:“沒有。”

安斯:“否認的太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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