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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池語氣很冷靜:“我不認識你。”
小混混語氣很嚣張,“你不認識我沒關系,我認識你就行。你媽就是鄧玉嬌?”
季池站在原地,“她十年前就去世了。”
牆後的兩人聽得一愣,迷茫地對視。
不知為何,程沅感覺對面的學霸同學似乎更緊張了,額頭都在冒汗。
“我當然知道那臭.婊.子死了。”
小混混輕蔑一笑:“聽說過胡大強吧,十幾年前就是你那個妓.女媽的姘頭,說不定還是你老子。他欠了我五萬,這錢你替他還?”
程沅聽得一陣心驚。
他知道季池是個私生子,是貧困生。看對方在飯堂吃飯的價位,平時的生活肯定十分拮據。
但是這群人這麽嚣張地找上門來,還開口就是五萬。
這不就是搶劫嗎?
哪怕知道季池可能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幫助,程沅心情還是糾成麻花,情緒來回拉扯。
他在這擔心焦急,季池卻突然開口,“我現在沒那麽多錢。”
“現在沒有,那就是以後有的意思了?”
季池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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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一個沒爹沒媽的學生,我也不想為難你,現在打電話找你朋友借。”
“我沒有朋友。”
“沒朋友?”混混又啧了一聲,說:“那就再給你十天時間湊出五萬怎麽樣?到時候要是交不出來,可別怪我們不手下留情了。”
周圍的氣氛緊張,一觸即發。
過去許久,季池才低聲開口。
“可以。”
……
一直到第二天回校看見季池,程沅心情都非常複雜。
昨天對方說完‘可以’後那群人很快就散了,程沅也只好打消報警的想法。
但他實在搞不懂季池為什麽會答應。思來想去,就只剩一個較靠譜的理由。
那個叫胡大強的人,或許真的是季池的父親。
現在是早讀時間,程沅不想再經歷一次偷看被抓包,剛把頭轉回去,身旁的季池卻突然輕推來一張表格。
“程沅,你看看。”
在朗朗的讀書聲中,程沅探頭瞄了一眼,發現紙上寫了幾個字。
——程沅學習計劃表。
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東西,他一臉茫然:“這是什麽?”
“是我專門為你制定的學習計劃。”
季池似乎根本沒受到昨晚的影響,微微靠過來,語氣溫和:“昨晚我特地分析了你這學期以來的成績,認為應該把補課着重放在數學和理綜上。”
“……”這話說的,就差直接表明除了英語和語文其他都得補了。
說實話,程沅還不太習慣對方這種溫柔的态度,一聽渾身立馬都寫上抗拒。
原本他以為對方昨天只是随便說說,沒想到是來真的。
先不說程沅讨厭學習,以他目前對季池的陌生恐懼程度,根本不願意和對方一起學習。
可這份計劃做得還挺詳細,明顯花了心思。
他左右為難,半天才憋出個像樣的理由,“謝謝你呀,但是我哥哥說這周要幫我補習。”
“沒關系,那我們下周再開始。”
“下周、下周我哥哥也幫我補習呢……”
一連拒絕兩次,程沅自己都覺得目的太明顯,有點尴尬。
季池靜靜望着他,果然不說話了。
眸子黑漆漆的,程沅嗫嚅:“不好意思啊。”
季池收回目光,坐回去,“沒關系。”
今天上午的第三節課是體育課。
終于可以不和季池待這麽近了,程沅松了口氣。
心裏害怕對方是一回事。
拒絕對方補習後的愧疚感又是一回事。
體育老師點完名以後就解散了,讓他們拿着籃球自由活動。
程沅沒什麽運動細胞,也不會打籃球,找了個陰涼地方坐下,看他們打。
他們班是理科班,男生挺多,很快就分成了兩隊打比賽,女生當拉拉隊加油喝彩。
程沅興致缺缺地看了一陣,不一會兒,視線卻不自覺被某個落單的身影吸引目光。
季池沒有參與班級的籃球比賽,而是自己在另一個球場上投球,形只影單。
冷清孤單的氛圍與隔壁歡聲笑語的球場形成強烈的對比。
莫名的,程沅想起了對方昨天在巷子裏對小混混說的話。
恰好這時李貿過來找他,大大咧咧地在他身邊坐下,“沅兒,你在這幹什麽呢,也不動一動。”
他順着程沅的目光看去,發現了季池,好稀奇:“诶,是季池,他居然來上體育課了。”
程沅這才回神,莫名其妙:“為什麽這麽說?”
李貿說:“你不知道嗎?季池一般不上體育課的,因為要去打工,不過今天竟然在。”
打工?
程沅愣住了。
雖然他知道季池需要賺錢養活自己,但從沒想過,對方竟然會為了打工選擇逃課。
程沅心情頓時更複雜了,問:“帽子,季池為什麽不和班裏的同學一起打球?”
李貿也不知道,搖頭:“估計是不熟吧。季池平時就獨來獨往,也很少來上體育課,沒和班裏的人配合過打球。”
“季池平時沒有朋友嗎?”
“好像沒有吧,我沒見他和誰走太近過。”李貿撓頭,奇怪地問:“咋了,你問這些幹什麽?”
程沅心虛,連忙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擺手:“沒什麽沒什麽,就随便問問。”
體育課的器材是學生輪流去借還的,今天剛好就輪到程沅去還籃球。
他把十個籃球裝好放回網袋的時候班裏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貿也早一溜煙沒影了,程沅只好望着那袋籃球犯難。
他扁扁嘴,心裏嘟囔了句真是重色輕友,正打算自己艱難地搬回去,身後卻傳來季池的聲音,如沐春風。
“需要我幫忙嗎?”
程沅驟然回頭,才發現季池就站在他的身後。
應該是剛打完球,對方白皙的膚色染上一點紅,明明這麽熱,身上卻沒有汗臭味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的香氣。
就跟這個人一樣,給人一種清清冷冷的感覺。
程沅無意識晃了晃神。
等了一會兒人還是沒反應,季池耐心重複,“程沅,需要幫忙嗎?”
程沅這才回神,臉微熱:“……啊好,謝謝!”
去往器材室的路上兩人都沒開口,氣氛有點尴尬。
薄荷的清香絲絲鑽入鼻間,程沅忍不住問:“季池,你用什麽沐浴露?好香呀。”
季池腳步倏停,報了一個最普通常見的牌子。
程沅沒用過那個牌子,只能虛虛地說了句‘聞起來真不錯’。
然而旁邊的人似乎皺眉思考什麽,并沒有應答。他只好尴尬地當作無事發生,也不說話了。
器材室沒鎖門,兩人把籃球放回原位就打算離開。
“好了,謝謝你。”程沅語氣飛快。
“不客氣。”
程沅說完就想溜,落後兩步的季池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程沅只好回頭,“唔?”
季池靜靜地站在門處陰影下,眼眸微垂。
程沅心裏有點微妙的不好預感,有點緊張,“怎麽了,不走嗎?”
聞言,季池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只是聲音很低,低到仿佛還有點受傷。
他說:“程沅,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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