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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麽？

在聽清問題的那一剎那，程沅也聽到了自己驟然劇烈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那一刻，他的本能反應不是否認，竟然是慶幸還好自己變成了單人桌。

程沅不會處理這種事情，也從來沒人把這種問題抛給他。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季池，借口肚子不舒服就跑了。

他離開的身影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

季池低頭，看了眼被塞回自己手上的水，輕輕啧了一聲，嘴唇微勾。

接下來的課，程沅都沒在聽，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腦子亂糟糟的，快成一團漿糊了。

現在在上英語課，他更加沒有聽課的心思，紅撲撲的臉蛋皺得像個變異苦瓜，熱度不減。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怎麽能有人，這麽自然就問出這種問題呢？

真是一點都不害臊！

程沅揉了揉自己持續發燙的臉蛋，忍不住嘆氣。

他想事情想的太入神，壓根沒注意到周圍突然變得很安靜。

又過了一會兒，前桌的何靜才轉過身來，很輕地敲了敲他的桌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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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這才回神，茫然：“學委，怎麽了？”

何靜小聲提醒：“程沅，老師點你念課文呢。”

程沅一愣，下意識擡頭看講臺，果然對上了一雙桃花眼。

姚景沖他微微一笑，“程沅同學，請你用英語念一念這段課文吧。”

程沅有點尴尬，慢慢吞吞地站起來，下意識去問旁邊的人：“哪一段呀？”

何靜小心翼翼地暗示：“是第五段。”

入耳不是熟悉的聲音，程沅呆愣住，這才想起季池不是自己的同桌了。

他神情有些許無措，別扭地和何靜說了聲謝謝。

程沅快速地掃幾眼課文，很流利地念出來。

姚景點點頭，沒有為難他，“請坐。”

程沅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才剛坐下，講臺上的姚景就微微一笑：“程沅同學，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吧。”

“……”

一下課，程沅就像個小鹌鹑似的走去辦公室。

原本他還以為姚景叫自己去辦公室是要批評自己上課開小差，可好像不是這樣。

對方的态度很和煦，只是簡單地問了下他的學習情況，完全沒有要批評他的意思。

程沅一臉茫然地回答，表情有些不自在，不太想和對方待在一起。

大概是先入為主了，前幾次的相遇讓程沅對這位新老師的印象很一般。

一開始他還很幼稚地在心裏陰謀論過對方來這個學校當老師的原因。

是巧合還是預謀已久？

不過開學一周了對方都表現如常，就像一位最平常的教師，程沅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這裏，他有點心虛，偷偷瞄了姚景一眼。

其實程沅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季池說的話。

畢竟阻止交朋友什麽的，理由聽着确實像騙人，跟騙小孩子似的。

只是他覺得季池沒騙自己的理由。

起初的确是覺得季池打人很可怕。

但了解之後發現對方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壞，其實過的也不太好，而且身世可憐，經常被壞人圍堵勒索，認識自己之前居然連個朋友都沒有。

程沅的心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偏了。

至于當初，對方為什麽打人？

程沅甚至貼心為季池找好了理由。

肯定是為了保護自己吧。

程沅摸了摸鼻子，小聲問：“老師，你還有什麽事嗎？”

姚景一頓。

他笑了笑，“嗯，是沒什麽事。就是希望你以後認真聽課，雖然成績好，但開小差還是不好。”

程沅小臉一紅。

搞了半天原來在最後面等着他。

他臉皮薄，嗫嚅：“好的老師，那我先……”

姚景點點頭，又若有所思：“我聽說，你們班還有成績好的同學會逃課？”

程沅懵住，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季池。

确實是有這個事情，只是他從沒見過，很實誠地搖頭：“我不太清楚。”

只是這話落在姚景耳中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他的表情逐漸意味深長。

姚景神情嚴肅了點，拿出老師的姿态說：“這樣麽。不過我認為成績再好也不能逃課，這對老師和對自己來說都是種不尊重的行為。你覺得呢？”

這話說的正常，但也有點古怪。可惜程沅是個單細胞生物，根本沒聽出他話裏的深意。

說直白點，他甚至不懂對方為什麽突然提這個。

……還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溜了呢。

程沅不太高興，小幅度地撇撇嘴，配合地點頭，嘴裏還敷衍地說‘嗯嗯您說的對’。

“……”

姚景笑容僵了下，無奈：“好了，回去吧。”

程沅如得赦令，一溜煙跑了。

下午補習的時候，程沅和季池說了這件事。

不過早上才經歷了尴尬，他現在和對方相處是哪哪都不自在，和一旁坦然自若的少年形成鮮明對比。

“他找你就問了這個？”

季池在批改程沅剛做完的試卷，似不經意地問。

“嗯。”程沅抓一支筆，胡亂轉，“莫名其妙的。”

“是挺奇怪。”

季池颔首，筆點了點題，“沅沅，這道又錯了。”

他把試卷推過去，輕輕按住程沅不安分的手，擡眸：“這個題型我們講過三遍。”

猝不及防對視，程沅眼神發虛，讪讪道：“噢。”

季池一頓，主動松開了他的手，語氣放緩，“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說着，季池想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不料程沅反應卻很大，身體猛地往後退。

凳子與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兩人皆是一僵。

季池率先反應過來，眼眸微深，主動把手放下。

程沅小臉漲紅，坐立難安：“我、唔我沒別的意思，不是嫌棄你。”

季池卻沒說話。

他安靜地看着程沅，過了一會兒，眼睫微顫，模樣看着莫名失落，讓人不忍。

程沅最看不得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了，表情閃過幾分糾結，決定破罐子亂摔，“本來就是你的錯，誰叫你早上要這麽說的！”

季池嘴唇微動，“我說了什麽？”

……居然還敢問！

程沅一呆，漂亮如寶石的眼眸寫滿羞惱，瞪他一眼又快速挪開。

他羞惱地把頭低下去，聲音越發沒氣勢：“還不是你亂說……說我喜歡你。”

季池輕敲桌面的指尖稍稍一頓。

他的神情哪有半分脆弱的樣子，仗對面的小傻子低着頭，目光更加直白。

“抱歉，是我誤會了。”

他緩緩垂眸，主動示弱：“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希望你也能喜歡我。”

程沅傻眼了。

季池柔和一笑，嗓音放低，“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忽略你的感受。”

“诶不不、也不是。”程沅有點慌忙：“也不是那麽不喜歡……”

季池眼眸輕閃，“那就是有點喜歡？”

程沅又呆住，瘋狂搖頭否認，聲音拔高：“沒有沒有，我不喜歡你的！”

話音落下，氣氛有過瞬間的凝滞。

季池眼眸的笑意漸漸褪去，不鹹不淡地說了句‘這樣啊’。

程沅不是傻子，能感覺到氛圍的緊張，一時懊悔自己說錯話。

他咬咬唇，生硬地轉移話題：“那個、我快生日了，你到時候要不要來參加我的生日會？”

“好。什麽時候？”

程沅報了個時間，季池點頭，“嗯。”

一擡眸看見程沅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季池安靜幾秒，在心裏嘆氣，率先敗下陣來。

“今天就先補到這裏吧。”

他表情恢複溫和，主動幫程沅收拾東西：“但是我明天有事，可能趕不回學校，就先不能補習了。”

程沅卻以為他生氣，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去幹什麽，打工嗎？”

季池‘嗯’了聲，語氣溫柔得像哄人：“是最後一次。以後都不會再去了，只專注輔導你學習。”

程沅心跳如平地驚起一聲雷，還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酥酥麻麻的。

“……知道了知道了。”他扭捏地嘟囔。

……

程沅原本以為季池不上學是請了假的。

結果上英語課時，姚景問起他才知道，季池竟然是直接逃課的！

姚景巡視一圈班裏的同學，問：“有誰知道，季池同學去哪了嗎？”

說是問，他的目光最後卻直接落在了程沅身上。

班長舉手道：“老師，季同學應該是家裏有事或者去打工了。”

有幾個學生也附和了幾句，“對對。”

季池逃課不是什麽秘密，除了程沅這種腦子缺根筋的，整個年級幾乎無人不知。

腦子缺根筋的程沅同學此刻也在想季池逃課的事情。

他思來想去，悄咪咪拿出手機給對方發了信息。

七彩小湯圓：你怎麽沒請假，英語老師問你去哪了（企鵝叉腰.jpg）

七彩小湯圓：什麽時候能回來呀？

季池回的很快。

C：很快，解決完了，現在趕回去。

解決什麽？

程沅面露茫然，除此之外，還有一絲很隐蔽的小雀躍，唇角不自覺翹起，是自己都沒發現的笑。

季池沒有請假，卻和自己說了行蹤。

程沅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感覺還挺榮幸的。

他美滋滋地收起手機，誰知剛擡起頭，直直對上了姚景的眼睛。

“……”

于是一下課，程沅苦着一張小臉進了辦公室。

程沅以為姚景這次是真要批評自己了，可對方提都不提自己上課玩手機的事情，而是微笑着問：

“程沅同學，你知道季池去哪了嗎？”

“不要包庇逃課的同學。”他态度還不錯，又強調了一句，“也不要騙老師。”

程沅摸摸鼻子，遲疑道：“他去打工了。”

打工？姚景的語氣意味深長，“那你知道他在哪裏打工嗎？”

“知道啊，他去做家教了。”

此話一出，姚景的臉色有點微妙，古怪地笑了笑，很快又恢複如常。

“他是這麽和你說的？”

“什麽？”程沅張了張嘴，左看看右看看，沒聽懂。

“那他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說了。”程沅點頭，“很快就回來了。”

姚景一頓， “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于是程沅垮着一張小臉走進來，又一臉茫然走出去。

很快手機振動了一下，是季池回他的消息。

C：回來了。

程沅眼眸一亮，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從辦公室回教學樓有五分鐘的路程，程沅剛回到他們班所在的樓層，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步伐輕快，剛要打招呼，話就卡在了嘴邊。

因為季池不是一個人。對方身邊還站着那個叫施洋的同學。

最關鍵是，施洋手裏，竟然拿着令人十分眼熟的表白三件套！

程沅瞪大眼睛。

……這是要表白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