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傅凡一只手撐着頭，另一只手扒拉着碗中的米飯，今天師尊沒有來用膳，衛珉師兄也忙于公務，空闊的大殿此時只有他與個“木頭”四目相對，這般無趣，就連今天他最愛的魚香肉絲都感覺沒以前有味了。

“今天衛珉師兄怎麽沒帶着你啊？”傅凡受不住寂寞，再次嘗試向“木頭”挑起話題。

“木頭”往嘴裏塞了一口咕咾肉，紅色的醬汁黏在了臉側，并沒有任何回應。

“不要這麽冷淡嘛，好歹我也是你師兄，你不能厚此薄彼啊！”傅凡抱怨道，雖說他是不如衛珉那般人見人愛，但他人緣從小就不錯，還是第一次見這麽難處的人。

傅凡靈機一動，再次發出話題，“王九兒，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也不管王九兒的反應接着說道，“今天是立冬啊！”傅凡表情十分興奮，“立冬你知道嗎？必須要吃餃子的日子。”

那夾菜的手頓了頓，看來是聽進去了，“餃子？”

王九兒一臉懵懂，不似作假，傅凡解釋道：“對啊，就是一張薄皮裏面帶各種餡的吃食，味道可不是一般的好啊，你不會…沒吃過吧？”

搖了搖頭，但眼中的興趣還是很明顯的。

傅凡見王九兒竟然連餃子都沒吃過，一時心生憐憫，腦中已經能想到一個出身貧困的孩子饑一頓飽一頓的悲慘生活，又看看王九兒比一般同齡人瘦弱的身材，更是确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猛的站起身，放下筷子，傅凡走到王九兒旁邊，哥倆好的拍了拍肩膀，“沒事，以後哥罩着你，師兄今天就帶你出去吃餃子去，帶你去嘗嘗這人間的美味。”

“不去。”吃完最後一口肉，王九兒收好盤子就準備起身了，作勢要走。

傅凡立馬也站了起來，粘了上去，“怎麽了嗎？為什麽不去呢？剛剛不是兩眼冒金光的嗎？”

“師兄說不能擅自離開。”

“衛珉師兄說的？沒事我們偷偷去，保證不讓他知道。”王九兒并沒有理會他，繼續往耳房走去，準備午睡一小會兒。

“我們去山下買餃子也是為衛珉師兄好啊。”王九兒腳步放慢，傅凡趕緊趁熱打鐵，“這老人都曉得一句話：‘立冬不吃餃，耳朵凍沒了’，你衛珉師兄一定是忙忘了這事，我們去給他買點回來，也是為了他的耳朵好啊！”

“真的？”

“千真萬确，為了衛珉師兄的耳朵，我們下午就走，你在這等我打理好，就這樣說定了啊。”生怕王九兒回心轉意，傅凡像兔子一般溜走了，出門這事他還要安排安排。

鎮南山山下，鬧市

就這樣一身女裝的王九兒就被傅凡這般從鎮南山派拐了出來，也不知使了哪般手段，竟然真的搞來了兩塊出門的憑證，來到了一條人多熱鬧的街道。

“師弟沒想到你還長得挺清秀，扮個女兒模樣也不顯得唐突，以後長開了必定是一表人才，我們清源山一脈當真個個都是好顏色，哈哈。”笑得有點豪放，引得路人的頻頻側目，傅凡才稍微收斂了點，望了望自己身邊這個可人的“小姑娘”，又忍不住樂呵出聲。

這也不是傅凡故意作弄王九兒，情況逼人，一是當時憑證借的急，只能弄到一男一女的，二是王九兒如今名聲也是如日中天，算是個風雲人物，自然不能這麽大搖大擺的出去了，喬裝打扮在所難免，至于三嗎…好吧，他對自己師弟穿女裝也是很感興趣。

“女孩，比較好嗎？”王九兒蹙了蹙眉，原本化形的時候自是随着自己主人來的，并沒有自己考慮過性別選擇的問題，也不知道主人喜不喜歡。

“女孩好啊，乖巧可愛，惹人憐啊，說的我都想要個師妹了。”兩手交叉于腦後，傅凡想到師妹臉上又笑開了話，突然想逗逗王九兒，故意說道：“說不定衛珉師兄也想要個師妹。”

瘦小的身軀一僵，自言自語道，“喜歡，女孩子？”

傅凡也就随口一說，見王九兒似乎很認真的考慮性別的問題，連忙補救道，“男孩也很好啊，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可以保護他人啊。”

“男孩子好。”王九兒滿意的點點頭，他的選擇不錯，保護主人才是他最重要的職責。

不知不覺，二人路過一處煙花之地。

“客官，來嘛？一起喝酒啊，奴家好想你啊。”嬌滴滴地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傅凡趕緊捂住一旁九兒的眼睛，他有直覺要是讓師弟看到這些不幹淨的事，他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怎麽這麽早就開始拉客了，才什麽時辰，這裏民風這麽開放的嗎？”傅凡抱怨道，見那女人對他妩媚的笑笑，趕緊撇開眼，不敢再看。

他沒發現自己的行為也顯得很開放，因為捂着眼睛走路，他整個人都環着女裝的王九兒，搖搖晃晃的，這一男一女這般在路上也是大膽的很，可惜這二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師弟那邊是賣小玩意的。”

“看，那邊是雜耍的！”傅凡一邊走着，一邊熱情的介紹着。

“師弟，我怎麽感覺旁人都在望我們？”傅凡疑惑道，不禁在望着他，一臉壞笑的，指指點點的，讓人一頭霧水。

“不知。”語氣平淡。

“你沒感覺到嗎？你看那男的望着我們，一臉…嫉妒？有毛病吧。”傅凡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莫非自己想的太多了？

“我看不見。”

“啊…啊，不好意思哈，忘記放手了，哈哈。”連忙松開手，傅凡尴尬地饒了繞頭，都怪自己一驚一乍的，“來來，我們回去，剛剛那雜耍你都沒看見，怪我怪我。”

“餃子。”

“餃子啊？行，我們去吃餃子。”王九兒這一開口，心懷愧疚的傅凡連忙帶路找餃子去了，“你放心，你師兄我錢多，你想吃多少就多說，随便點。”出身名門這點豪邁闊氣他傅凡還是有的。

找了間館子，二人飽餐了一頓，王九兒吃了不少，盤子累成了堆，看來對白菜豬肉餡還是很滿意的，傅凡更是自在，還點了點小酒，輕抿一口，便眯起了眼，夠勁，火辣辣的就像手心被抽紅的感覺一樣。

清源山，大殿。

“哇，師尊我錯了。”伸出的手已被打的通紅。

傅凡和王九兒此時正跪在地上，很顯然，他們一回來就看到了黑着臉的布呈，兩個人很識時務的開始認錯。

作為主謀和師兄，傅凡的手已經被布呈打了十來下，這是懲罰，自知理虧，他也沒多辯解。

“錯哪了？”

“我不該帶師弟私自出去。”

“還有呢？”

“不該去和人借憑證，欺上瞞下。”

尺子停了停，又像是微微揚起，把傅凡吓了一跳，趕緊又說道：“我…我不該讓師弟穿女兒家的服飾！”

大殿裏一片靜寂，之後是更重的一下…

終于結束了磨人的懲罰，傅凡頭上冒了點汗珠，這才知道最近門派裏有人失蹤，不□□生，布呈确實是動了氣，他聽後也是有點後怕。

布呈轉向王九兒，冷冷說道：“我要罰你，可有不服？”

“無。”很主動的将手伸出來。

“啪”的一聲，手上就是道紅印。傅凡見了心裏頓時就不是滋味了。

可能是今天小酌點酒，有點上頭，傅凡直接将自己的手放于那小手之上。

“嘶——”倒吸了口冷氣，已經紅腫的手心又受了下重擊。

望着布呈的眼睛，語氣誠懇，“師尊，這事不怪九兒，都是我山自主張，要罰就罰我吧。”

傅凡也是一時大膽，說完後就閉上眼，等着手上的疼痛，可是過了會，什麽都沒發生，待他睜開眼，布呈已經回到位置上，放下了尺子，傅凡暗喜，心想師尊還是疼自己的，嘴角又不自覺的上揚了。

“怎麽不知錯，還樂呵上了？”布呈神色不明，不過也沒有之前生氣了。

傅凡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知錯知錯，都我的錯。”

一個小罐子滾得他面前，傅凡撿起一看是上好的傷藥。

“回屋去吧，莫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是！徒弟銘記！”傅凡連忙把九兒拉起，下去了，回去的路上，傅凡都喜形于色，像是撞了當頭好運，一點也不像之前在大殿上求饒的可憐樣。

二人在路口分別，王九兒難得回了句安好，傅凡有點驚訝，心情更好了，看來他這師弟也并非捂不熱的石頭，洗漱後，傅凡就抱着師尊給的藥瓶會周公去了。

王九兒回到了房中，衛珉還沒有回來了，點起蠟燭，一個人默默地洗漱，将餃子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就自己乖乖地躺在了床上，輾轉反側。

過了會，像是想到了重要的事，床上的人影又坐了起來，穿上鞋，拿起餃子盒就跑出去了，沒過多久，王九兒就抱着冒着熱氣的餃子盒跑了回來，見着桌上升騰的熱氣，又拖來一條被子，将盒子蓋上圍起來。

像是終于心滿意足了，爬回來了床上，一夜好夢。

後半夜，門輕輕推了開來，用了“悄無聲息”訣，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這些日子，門派事務衆多，衛珉也是□□乏術，但無論多晚，他都要回來看一下王九兒有沒有睡好，之後再回去處理事務。

望向桌上一團不明之物，衛珉一愣，伸手摸去竟然是被子，連忙望向床上，果然那孩子就這麽大敞着睡得。

衛珉嘆了口氣，見王九兒已經睡着了，便沒去叫醒，不然又少不了一頓念叨。

把被子蓋好，又摸了摸最近長了點肉的小臉蛋，衛珉無奈地笑了笑，起身離開，還有很多事再等着他。

臨走前看見了桌上還有東西，是個盒子，手一摸竟然還泛着微熱，拿到有光處，才發現是一盒餃子。

衛珉回到了殿中，繼續處理堆積如山的事情，前來彙報的人來來往往，都看見桌上竟然放着一盒餃子，面上不顯，心裏卻是一驚。

不食人間煙火的衛珉桌上放着一盒餃子，一聞還是白菜豬肉餡的，不是山上的吃食，再想想最近晚上衛珉老是出門，一個震驚的猜想又孕育而出。

第二日，風言風語又是不胫而走。

作者有話要說：

蘇州下雪啦

好冷的哇，打字的手都直哆嗦呢

2019年要來了，先祝福大家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