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正文完結)
第64章 (正文完結)
程瑾瀾他們是在程俐淇生日前一天回到的國內, 程瑾川一大早過來接機,看到小外甥女,眉開眼笑, 從程山河懷裏把人接過去, 瞅着那張小臉仔細看了看,“還行, 曬黑是曬黑了點兒, 不過更漂亮了。”
程俐淇捏着大舅舅的耳朵回,“因為我随大舅舅, 天生麗質,怎麽樣都好看。”
程瑾川笑, “天生麗質這個詞用在大舅舅身上雖然不合适, 不過我們小俐淇随大舅舅是一點兒沒錯。”本作品由
程瑾川臉上的笑在見到後面推行李的人時, 驀地凝固住, 他轉身用眼神問他爸, 他怎麽在這兒?
程山河心想, 你不要問我, 我還不知道去問誰,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丈母娘看女婿, 越看越喜歡,他已經入了你媽的眼, 後面你見到他的時間會越來越多, 你就當他是免費的勞動力, 反正這一路我就是這麽安慰自己走過來的。
父子兩人用眼睛無障礙地溝通着, 邵成澤推着滿滿的行李車走過來,看到程瑾川, 開口叫一聲,“大哥。”
程瑾川冷凝的神色瞬間變得跟吃了屎一樣,他叫我什麽?!!
程山河一時愕然,這小子不僅能招蜂引蝶,還是個厚臉皮,他那個時候見岳家人,也沒像他這麽厚臉皮,這個厚度得超城牆了吧。
費祖荟強忍着笑,輕咳一聲,其實他叫得沒錯,按道理,他該随瀾瀾叫一聲大哥,只是沒想到他叫得這麽自然,也是,這個時候就得死皮賴臉一點兒,如果追個老婆還要端着抻着,放不下架子又死要面子,那她就要懷疑他對女兒的心到底是真還是假了。
要不是有這麽多人在,程瑾瀾的腳就踢上去了,瞎叫什麽,她都很少叫程瑾川哥,不要以為她媽讓他跟着他們一起回來,再讓他搬個行李就怎麽樣了。
程俐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爸爸要當大舅舅的小弟嗎?”
邵成澤點點頭,倒也不是不可以。
程瑾川本來跟屎一樣的臉色,聽到外甥女的話,稍微變好了一點兒,邵氏的總裁當他的小弟,說出去,好像……也沒有那麽壞。
程山河既然把邵成澤當成免費勞動力,就物盡其用,行李也不用司機搬上車了,就讓邵成澤自己搬,将近四十度的天氣,程山河擡頭看了看太陽,對這個照射度很滿意,想當初,他第一次上老丈人家,被老丈人扔到後院裏,給菜地扒草,太陽雖然照得沒這麽強烈,但拔草可比搬行李辛苦多了,既然他想當他家的女婿,那就不要怕辛苦,這才哪兒到哪兒,後面有的是辛苦活兒等着他。
程瑾瀾站在離後備廂不遠的地方,邵成澤将一個最大的行李搬上車,回身看她,“你去車裏,不用陪着我,這裏太曬了,我一會兒就好。”
“誰陪着你了。”程瑾瀾鼻梁架黑超,雙手環于胸,确實不像是在陪着,倒像是在監工,前提是如果她沒有将手裏的紙巾遞過去的話。
邵成澤眼裏含笑,明知顧問,“給我紙巾做什麽?”
他鬓角流下的汗珠要掉不掉地挂在下颌上,在炙熱又濃烈的陽光下,晃着人的心,程瑾瀾語氣有些兇,“你要不要?”
邵成澤手上動作不停,一邊繼續搬行李,一邊看她,“你幫我擦?”
程瑾瀾将紙巾扔到了包裏,愛擦不擦。
邵成澤低聲輕笑,凸起的喉結浸着汗水的晶瑩,随着他的呼吸,慢慢滾動着。
程瑾瀾在黑超後面的眼睛閃了閃,不耐煩地從包裏又拿出紙巾,上前靠近他一步,抽出兩張紙蓋到他臉上,胡亂又大力地擦了幾下,嘴裏嘟囔着,“真是煩死你了。”
邵成
澤變大的笑聲悶在了喉嚨裏,胸腔跟着他氣息微微起伏輕顫,程瑾瀾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将他的臉上擦出了好幾道紅痕,讓他笑得這麽風騷,沒看路上的行人一直在看他嗎,他爸說得沒錯,他就是個招蜂引蝶的主兒。
程瑾川示意司機按喇叭,幹什麽呢,不趕快搬行李,當他是死的啊,當街逗弄他妹妹。
費祖荟打了程瑾川一下,閑得你,你怎麽不下去搬行李,這麽大熱天,人擦個汗還礙着你了。
程瑾川蔫了下來,明白大勢已去,有他媽保駕護航,邵成澤算是在他們家拿到尚方寶劍了。
程山河專心和小外孫女玩游戲,眼不見心不煩,總有他太太不在的時候,到時候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全都算上。
邵成澤将行李全部搬上車,背上的襯衫也濕了大半,費祖荟從車窗裏遞出一瓶水來給邵成澤,邵成澤雙手接過,“謝謝伯母。”
費祖荟看着他浸透汗水的襯衫,眼裏有滿意,開口道,“明天晚上你時間方便的話,來家裏吃飯吧。”
邵成澤當下愣住,有些懷疑自己熱懵了,腦子裏出現了幻覺,他轉去看身邊的人,想和她确認。
程瑾瀾回他,“看我幹嘛,難道你時間不方便?”
邵成澤漆黑的眸子被盛開的笑容填滿,他看向費祖荟,語氣鄭重,“伯母,我時間很方便,謝謝伯母。”
費祖荟受到他笑容的感染,臉上也泛出了些笑,“那就好。”
程俐淇對爸爸眨了眨眼睛,所以說,爸爸是通過外公的考核了嗎。
程瑾瀾屈手支了支鼻梁上挂着的黑超,視線轉向了別處,話是對他說的,“明天家裏的親戚會來很多,你要早點兒到。”
邵成澤看着她恬靜的側顏,溫聲應好。
程瑾瀾看他一眼,将手裏的紙巾塞給他,彎腰進了車,她坐在臨窗的位置,車窗慢慢升起的過程中,兩個人的視線又相交上,程瑾瀾輕聲說,“走了。”
邵成澤眼裏的笑容深如清潭。
程俐淇的身子越過媽媽的膝蓋,扒着車窗,沖邵成澤揮手大聲說,“爸爸,明天見!”
“明天見,小俐淇。”
邵成澤跟着緩慢啓動的車走了幾步,直到車消失在視線裏。
元仲舟從不遠處的車上甩門下來,手裏半搖半晃着車鑰匙,調侃道,“別看了,車影兒都跑沒了,看來此行收獲頗豐啊,求婚成功了?”
邵成澤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沒有。”
元仲舟看着他臉上散不去的笑,有些奇怪,“沒成功你怎麽笑得跟開屏的雄孔雀一樣?”
會不會說話,邵成澤不客氣地踢他一腳,“你個單身狗懂什麽。”
嘿,元仲舟暴躁了,我就單身狗了幾個星期而已,竟然被一位才脫單不過幾個月的萬年老光棍給鄙視了,我這班還上得下去嗎,我幹脆直接申請工傷得了。
他将車鑰匙扔給邵成澤,“我受傷了,開不了車,要開你開。”
邵成澤上下打量他,“你哪兒受傷了?”
元仲舟回,“心靈。”
……心靈可夠脆弱的,邵成澤轉向駕駛座,他開也好,他現在這個心情适合開車。
元仲舟蔫在副駕駛上,遲遲從心靈受到的傷害中緩不過來,等他醒過神來,發現他們走的路不是去公司的。
“我們不是要去公司嗎?你這路走錯了吧。”
“先去商場。”
“去商場幹什麽?”
“買東西。”
“不是,要買什麽東西,你列單子,讓孔奕婵安排不就行了。”
“不行,我得親自盯着。”
給程山河和費祖荟,還有程瑾川和她弟弟一家的禮,他早就備好了,她說明天家裏要去很多親戚,那他還得多備些才行。
元仲舟暈死,他一個單身狗就夠可憐的了,現在還要讓他一個單身狗去陪一個事業愛情兩得意的大男人去逛商場,上天給他的歷練還可以再慘烈一點兒嗎。
程瑾瀾說讓邵成澤早點兒到,沒想到兩點不到他就到了,她的休假是一直休到明天,而且她工作都提前安排好了,所以她不着急去酒店,他臨時變行程調休假,公司那邊應該一攤子事兒等着他。
她本想問一句,你很閑嗎,來這麽早幹嘛,看到他微微陷下去的眼窩,又把話給咽了下去,他一通宵就會這樣。
邵成澤看她,“我來太早了嗎?我是想着要是需要準備什麽,我可以搭把手。”
程瑾瀾給他端來一杯水,“我媽和小俐淇還在睡午覺,就算要準備四點以後開始也不晚。”她頓了一下,問他,“你吃午飯了嗎?”
“喝了兩杯咖啡算嗎?”
“你說呢?”
她看他的胃是不想要了。
邵成澤笑,“讓你這麽一說,确實有點餓。”
程瑾瀾看着他整潔利落的頭發,想要壞心眼兒地給他揉亂,手最終落到他的脖子上,抻了抻他的西裝領子,“你不熱?” 他今天穿得過于正式。
“還好。”
“見我爸媽還早,你穿着給誰看,先把外套脫了吧,我看着都累。”
“你幫我脫。”
……
程瑾瀾的手還是沒忍住,把他的頭發給揉成了個亂七八糟的雞窩頭,她捧着他的臉左右看了看,這樣就順眼多了,他搞這麽正式,弄得她都有些緊張了。
邵成澤對自己的新發型沒意見,“你更喜歡我這樣的發型?”
“你哪樣的我都不喜歡,”程瑾瀾拿開箍在她腰間的胳膊,往廚房裏走去,“馄饨還是清湯面?”
“嗯?”邵成澤起身脫掉西裝外套,搭到沙發上,跟在她身後進了廚房。
“你想吃什麽?”
邵成澤眼裏有驚喜,“你給我做?”
程瑾瀾再問他一遍,“你要吃哪個?”
邵成澤得寸進尺,“我都想吃。”
都想吃也不是不可以,程瑾瀾直接給做成了馄饨湯面,其實也簡單,馄饨和面都是現成的,再加點綠葉菜,她下鍋煮一下就成,湯底也好調,他不吃香菜,所以也不用點綴什麽的,不到十分鐘,一碗馄饨湯面就做好了。
邵成澤從背後擁住她,下巴擱到她的肩膀上,有些受寵若驚,“今天怎麽對我這麽好?”
程瑾瀾最後在湯碗裏淋了一點點香油,“不是對你好,你可能不知道你今晚要面對的是什麽,我哥那一幫哥們兒今天都會來,他那些哥們兒一個人的酒量就頂常人的好幾個,再加上家裏的長輩有幾位也是好喝的,你要做好輪流挨灌的準備。”
邵成澤的下巴輕輕蹭了蹭她柔軟的側頸,“不用擔心,我早有心理準備,不是說被灌酒是所有女婿上門都需要過的關,我酒量還算可以,酒後也不撒酒瘋,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酒醉後會斷片兒。”
程瑾瀾的手頓了一下,邵成澤将她抱得更緊了些,“淼淼,對不起,我沒能記住那一晚。”
他們是在那一晚有的小俐淇,他卻一直把那一晚當成一個模糊的夢,沒有清晰的記憶,卻又不想忘記。
程瑾瀾盯着碗裏的小油菜,神
“好了,我們不說以前了,”程瑾瀾偏頭看他,“不是說餓了,再不吃面就坨了。”
邵成澤看着她的眼睛,傾身過來裹住她的唇,先是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緊接着是細細密密的啄吻,程瑾瀾沒有像往常一樣閉上眼睛,而是靜靜地看着他,邵成澤扳過她的肩膀,兩個人的姿勢由背後擁抱變為面對面擁吻。
“怎麽不閉眼睛?”邵成澤含着她的唇角,模糊又暧昧地問。
程瑾瀾輕喘着氣息,眼神裏是不服輸的倔強,“你不也沒有閉。”
邵成澤抵着她的唇輕笑,溫熱的呼吸噴灑到她的臉上,程瑾瀾的眼睫毛飛快地眨了幾下,但是她還是沒閉上眼睛,邵成澤的唇沿着她翹挺的鼻梁慢慢往上,最後落到她的眼簾上,先是左眼,再是右眼。
“卑鄙。”程瑾瀾報複似的咬上他的下巴,牙齒落了上去,卻沒有用力,只是象征性地啃了一下。
邵成澤提着她的腰用力,将卑鄙進行到底。馄饨湯面最終變成了馄饨面,湯全都被面條給吸了進去。
程瑾瀾坐在他對面,單手托着發燙的臉,看他大口吃得很香的樣子,“要是吃不下去就別勉強。”
邵成澤三兩口把剩下的吃了個幹淨,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給出評價,“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
程俐淇午覺睡醒了,站在客廳裏,揉着眼睛找媽媽,程瑾瀾先是起身應女兒,然後用口型對回他,“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面條和馄饨皮都泡得發白了,怎麽可能會好吃。
程俐淇聽到媽媽的聲音,跑到廚房來,看到媽媽和爸爸,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縫,媽媽和爸爸在偷偷說悄悄話。
邵成澤端着碗走過來,單手将她抱起,“寶貝,生日快樂。”
程俐淇軟糯糯地回,“謝謝爸爸。”不過,她看着爸爸亂亂的頭發,伸手摸了摸,“爸爸,你今天的發型好酷哦。”
“是你媽媽幫我做的。”
既然是媽媽做的,那就更酷了。
程俐淇看向媽媽,“媽媽,你今天給我梳漂亮的公主頭好不好?”
她是女孩子,要梳很漂亮很漂亮的發型,不要酷酷的。
“當然好。”程瑾瀾捏捏她的小臉蛋。
程瑾瀾領着程俐淇去梳頭發選衣服,邵成澤在廚房裏收拾桌子刷碗,衣帽間裏飄出來母女兩人輕言細語的對話,還夾雜着或大或小的笑聲,和廚房裏的流水聲融合到一起,和諧又動聽,邵成澤嘴角輕揚,眼眸溫柔。
生日派對的布置有專人負責,今年的派對主題按照程俐淇的想法,布置成了冰雪奇緣的世界。
程俐淇一踏進院子,就瞪大了眼睛,院子裏出現的城堡和她在電影中看到的一模一樣,她一邊跑向城堡,一邊對臺階上的費祖荟和程山河驚呼,“外婆外公,這也太漂亮了吧!”
看到外孫女這麽高興,費祖荟和程山河更高興,程瑾瀾走到她爸媽身邊,開口道,“爸,媽,邵成澤過來了,在外面呢。”
“來了就快讓他進來呀,在外面待着幹什麽。”費祖荟轉身喊屋內的曲姐,“曲姐,把家裏的大門都打開吧,客人們陸陸續續要來了。”
程山河輕哼一身,“他來得倒是早。”
邵成澤進來是進來了,但坐在沙發上被程山河晾了十多分鐘。程瑾川從公司回來,一進屋看到他,眉頭皺起,剛想說他沒事兒來這麽早幹什麽。
邵成澤起身,對程瑾川說
,“大哥回來了。”
……神他媽的大哥,一句話把程瑾川所有的話都給堵了回來。
費祖荟踢開堵在廚房門口的程山河,端着茶走了出來,下馬威意思意思就行了,哪有這麽一直晾着人的。
太太都出來了,程山河也就出來了,順便把女兒也放了出來。
院子裏是程俐淇的歡聲笑語,對比之下,屋內的氣氛有些凝重,程瑾瀾坐在邵成澤旁邊,費祖荟坐在中間主位的沙發,程山河和程瑾川坐在對面,兩人各自黑着臉,一動不動地盯着邵成澤。
邵成澤被四只眼睛那樣盯着,倒也從容,他将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給費祖荟準備的是一套玉飾品,給程山河的是古代一位書法家的真跡,給程瑾川的是一份文件,還有她弟弟程立川和她小姑程睦嘉一家的禮物。
只有費祖荟接過了邵成澤雙手遞過去的盒子,程山河和程瑾川都沒有接,費祖荟打開盒子看了看,臉上的笑容加深,對邵成澤道,“謝謝成澤,我很喜歡。”
倒不是說這套玉飾品有多貴重,他能打聽到她的喜好,而不是拿錢随便砸禮物,也算有心。
程山河看對面的人更不順眼了些,他送了太太那麽多禮物,也很少得太太一句,她很喜歡。
程瑾川盯着眼前的文件有些納悶,他大概能猜到邵成澤送他爸的是什麽,他爸喜歡收藏,看盒子的模樣就知道肯定是哪位大家的真跡,但他送他這個文件是什麽意思,好奇心驅使他大概地翻了翻,然後他把文件拿了起來,是關于南城那塊兒地的開發計劃,寫得……确實有那麽一點兒意思。
邵成澤又拿出一份文件來,看了一眼程瑾瀾,雙手遞給程山河,“伯父,這是一份股權轉讓書。”
程山河不動,邵成澤就一直保持着彎腰躬身的姿勢,茶幾下面,費祖荟使勁碾了程山河一腳,程山河才忍着嗓子裏的悶哼,面無表情地接過去。
股權轉讓書能轉讓什麽股權,總不至于是他邵氏的股份,程山河翻到最後,眉峰挑了一下,他問邵成澤,“你是認真的?”
邵成澤點頭,“我已經簽好了字,只要瑾瀾簽下字,立馬就能生效。”
程山河盯着他,若有所思,如果他看的沒錯,他是要将他名下現有邵氏股份的一半轉到他女兒名下。
“你們家老爺子和董事會能同意?”
“邵氏我現在能做得了主。”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這意味着邵氏的一半會姓程,瑾瀾在邵氏有和他同等的話語權。
邵成澤回,“知道。”
對他來說,公司姓邵還是姓程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身邊有她,有女兒。
程山河将文件遞給程瑾瀾,程瑾瀾翻到一半就将文件合上了,她搖頭,“我不同意。”
邵成澤看她,程瑾瀾回程山河,“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用這些東西來讓他證明什麽或者保障什麽,她有她自己的事業,不需要在任何方面依附于他,她如果到最後認定他,也是認定了他這個人,跟其他沒有關系,她不想他們的感情跟利益得失牽扯上,那樣會變得複雜。
程瑾川拿過文件去,看到最後也挑了一下眉,他提議,“老二如果不想的話,轉到小俐淇名下不就好了。”
男人最不相信男人,有些東西該要還是得要,既然他想當小俐淇名正言順的爸,那該拿出的誠意還是要拿出來。
邵成澤看向程瑾瀾,程瑾瀾不說話。
邵成澤輕聲開口,“這樣也可以,反正這些東西以後都是小俐淇的,不過是時間早和晚的問題。”
程山河對他句話還算滿意,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程瑾瀾看着他的眼睛,最終點頭應下。
邵成澤眼眸溢出柔光,手指勾了勾她的小指,笑容鋪滿了臉。
費祖荟在旁邊看着兩人的小動作,嘴角翹了翹,也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程俐淇在院子裏喊,“外婆,小舅舅和小舅媽還有豆豆和臭臭來啦。”
程俐淇的小舅舅是程立川,二院神外的醫生,小舅媽叫許燕,是一家會展公司的老總,兩人有一對可愛的龍鳳胎寶寶,半周歲還不到,兩個軟軟糯糯的小奶團子,見到誰都會彎眼笑。
不一會兒,沈汐雯帶着沈初七也來了,李沛豐的車就緊跟在沈汐雯的車後,李沛豐的心情現在很複雜,他早就接到了程瑾川的電話,說今天不能讓邵成澤好過,但邵成澤相當于沈汐雯的哥,也就是他未來的大舅子,他老婆還沒追到,再把大舅子給得罪了,那他豈不是就更追不到老婆了,所以在站大舅子還是站好哥們兒之間,李沛豐猶豫了大概那麽三秒,最後決定站未來大舅子。
周安和馮年兩邊不站,他們兩個就是來看戲的,看程瑾川今天能不能逞上這大舅子的威風,程立川明天有手術,今晚不能喝酒。
所以程瑾川搬來的這一幫好哥們兒,認真灌邵成澤酒的也就他和施燃,但是喝到最後,不是施燃和程瑾川灌邵成澤了,而是他們兩個較上勁兒開始比着喝了。
邵成澤總算喘了一口氣,悶了一杯熱茶,将酒勁兒往下壓了壓,程瑾瀾走過來,看着他通紅的耳根和有些過于蒼白的臉,就知道他被灌了不少。
程瑾瀾對程瑾川說,“哥,我爸叫他過去,不能陪你們再喝了。”
程瑾川和施燃拼酒拼得正起勁兒,沒了管邵成澤的心思,揮揮手,讓她把人帶走就行,他爸不會讓他好過。
邵成澤神色看起來還算清明,只是起身的時候,身體有些晃,程瑾瀾牽住他的手,把他帶到了廚房,遞給他一杯蜂蜜水,“你還行嗎?我爸叫你過去,肯定也少喝不了。”
“行,我就沒有不行的時候。”他接過水杯,後面一句壓低聲音,看着她的眼神別有深意。
程瑾瀾瞪他一眼。
邵成澤将蜂蜜水一口氣喝完,放下水杯,伸手抱了她一下,“別擔心,就當提前練習了,我們結婚的時候肯定比這灌得更狠。”
程瑾瀾踢上他的腿,誰和他我們,還結婚,“快去喝你的酒吧。”
看來他還是被灌得不夠多,還有心情不正經。
邵成澤一出現,程家來的親友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肯定就是小俐淇的爸,眼睛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有人忍不住想八卦,“瑾瀾怎麽找了邵家的人?”
費祖荟不動聲色地擋,“邵家也沒什麽不好,上一輩的事情總不能牽扯到小輩上來,他們兩個人之前鬧了誤會,過了這麽些年,還能解除誤會重新在一起,也是緣分,還有什麽比孩子的幸福更重要的。”
又有人說,“邵家亂七八糟的事兒現在雖然少了,但老太爺還在,瑾瀾要是嫁過去,日子應該不能好過。”
費祖荟道,“邵家現在是成澤當家,而且他房子就買在了瑾瀾隔壁,将來就算結婚了,也是他們一家三口關起來在這邊過自己的日子,老太爺也管不到他們。”
程山河沒有對邵成澤做什麽介紹,只是讓他坐到了他旁邊,這也算是認下了他的身份,程家幾家都是兒子多女兒少,程家幾位長輩遇到這種女婿登門的事兒,就有點摩拳擦掌的興奮和新鮮,還等什麽,上酒,要做他們程家女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更何況是邵家的人。㊣本㊣作㊣品㊣由㊣
小朋友那一桌,程俐淇吃一口甜甜的蛋糕,附到沈初七耳邊,悄悄地說,“我媽媽和我爸爸的婚禮上,我要當花童。”
沈初七亮起了眼睛,停下吃蛋糕的勺子,“我也要當,程俐淇,我和你一起。”
雲绮問,“小俐淇,你爸爸媽媽什麽時候結婚呀?”
程俐淇搖搖頭,“不知道哎,不過也快了。”
沈初七好奇,“你怎麽知道?”
程俐淇回,“因為我爸爸通過我外公的考核啦,童話故事裏,不都是王子通過考驗之後,就可以和公主在一起開始幸福的生活了。”
沈初七道,“那你爸爸是要搬到你們家來嗎?”
程俐淇咬一口蛋糕,想了想,“對呀,我和媽媽都在這裏,當然是爸爸搬到我們家來。”
沈初七看着程俐淇臉上沾着的奶油,從桌子上抽了幾張紙,遞給她,讓她擦擦,程俐淇接過去,對沈初七甜甜地笑了笑,沈初七蹭蹭自己的鼻子,悶頭吃起了蛋糕。
沈汐雯看着兒子紅紅的小耳朵,長嘆一口氣,真是兒大不中留啊。
程俐淇這個生日過得很開心,她洗完澡,躺在床上,還給奶奶打了電話,謝謝奶奶給她的生日禮物和紅包,禮物她很喜歡。
呂思微在電話那頭笑不停,日子總是一天比一天過得更好,去年這個時候,她還發愁兒子可能這輩子就單身到底了,今年就有甜甜的小孫女給她打電話叫她奶奶了,希望兒子今天在老丈人家千萬別掉鏈子,這樣明年她就能多一個女兒。
邵成澤掉鏈子是沒掉鏈子,只是喝了個不省人事,和大舅哥那幫人喝,他還能耍一下滑,敷衍兩杯,和程家的長輩們喝,那真是實實在在地喝,因為老丈人就在他旁邊,而且老丈人灌他灌得最多,他跟誰耍滑,也不能跟老丈人耍滑,老丈人讓他敬哪位長輩三杯,他得照着三杯半的量喝。
他迷迷糊糊中被人放到了床上,頭暈得只想睡覺,但被酒灌滿的大腦繃着一根弦,他摸到了自己的手機,點了幾個鍵,那根弦才放松下來,聞着枕頭上熟悉的味道,睡了過去。
隔壁卧室裏,程俐淇摟着爸爸送的芭比娃娃也睡得香甜,芭比娃娃是順帶的禮物,主要的禮物是芭比娃娃脖子上挂着的那個小盒子,那裏面有一個十克拉的粉鑽,但是相比鑽石,程俐淇顯然更喜歡芭比娃娃,在她眼裏,鑽石就是一顆石頭。
程瑾瀾從浴室出來,邵成澤昏昏沉沉地倚在床頭上,看到她,嘴角揚起笑,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床上,擁到了懷裏,和她四目相對,問出了在心中憋了幾天的問題,“淼淼,在海邊,我想求婚的時候,你有猶豫,能不能告訴我你的顧慮在哪兒?”
程瑾瀾看着他霧蒙蒙的眼神,知道他還在醉着,他醉得嚴重的時候,很容易會斷片,忘記前一晚的事情,她本不想說這件事,那晚他醉了,今晚他也醉了,所以今晚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他明天也都不會記得。
“你那晚和我求過婚了。”
邵成澤迷蒙的目光僵住,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地拉扯着他的神經,在腦子裏渾渾沌沌存在多年的白團開始慢慢地變得清晰。
“但是你馬上又反悔了,說求婚不作數。”
她還在猶豫,他已
經反悔了,他說的是醉話,她卻當了真。
邵成澤握住她的手,“淼淼,我想起來了,我反悔是因為我當時-- ”以為我在做夢,以為你心裏有別人,以為你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我自己先把自己給拒絕了。
程瑾瀾靠到他的肩膀上,截住他的話,“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你傻。”
邵成澤認同她的話,“我确實很傻。”
要不然他們怎麽會蹉跎這麽多年。
邵成澤附到她的耳邊,“淼淼,明天我清醒的時候,再求一次,你會答應嗎?”
“再說吧,”程瑾瀾閉上眼睛,含糊地回,“反正你明天醒來也不會記得今晚說過什麽,你快去洗澡,身上都是酒味,我要困了,要睡覺了。”
邵成澤将被子蓋到她身上,輕拍着她的肩膀,“睡吧。”
第二天程瑾瀾醒來,床的另一側已經沒了人,枕頭上放着一個信封,上面寫着,【淼淼親啓】,是他的筆跡。
程瑾瀾靠到床頭,打開信,說是信也不是,就是流水賬,厚厚的一疊,他這是寫了一晚上?他說他語文成績不好,看來一點兒都沒說錯,平鋪直述式的話,從他們最開始的相遇,一直寫到那一晚,全都是他們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有些事情甚至她都忘了,在他這流水賬一樣的話裏,記憶才重新鮮活起來。
還有那晚的事情,看來他是想起來了,為什麽已經斷片的事情,他時隔這麽多年還能想起來,這有科學依據嗎,程瑾瀾看着他的字,耳尖有些發熱,他用得着寫這麽具體。
邵成澤推門進來,看到她正在看信,腳停在門口,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是第一次給女生寫信,他自己都知道,沒有任何文采,可能也就比大白話稍微好那麽一些。
程瑾瀾看到最後看不下去了,将信胡亂地疊了疊,壓到枕頭底下,半嗔半惱,“你怎麽記這麽清楚。”
邵成澤回,“因為這些年,這些事情會一遍一遍在我腦子裏過,怎麽可能會不清楚。”
他走到床邊,看着她,右膝慢慢跪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淼淼,我們從前的所有,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唯獨最重要的那一晚,一直在我的記憶裏缺失,那是我最不該忘記的一晚,也是我錯最多的一晚,我到今天才全都想起來,求婚又反悔大概是我這輩子做得最蠢的一件事,我那個時候對自己在你心裏的位置沒有任何信心,借着酒勁兒說了出來,但怕會被你拒絕,所以自己先把自己給拒絕了。”
“所以,你現在不怕被拒絕了,篤定你求我就會答應,所以才求的?”
“不是,是因為我那個時候傻,現在變聰明了,你拒絕了,我再求就好了。”
程瑾瀾直起身子,“你為什麽會記得昨晚的事情?”
邵成澤解釋,“我怕我會不記得,在昏過去之前開了手機錄音。”
……幹脆在他喝醉的時候,把他賣掉得了。
程瑾瀾看着盒子裏的戒指,“你這是準備了多少個戒指?”
邵成澤輕聲回,“好多個,我得一直求到你答應我為止,”他看着她,語氣認真,“淼淼,嫁給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後半生彌補我們錯過的七年好不好?”
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下來,只有牆上的鐘表,秒針和分針在滴滴答答地走着,一圈又一圈。
程瑾瀾開口道,“你把剩下的戒指都處理掉吧。”
邵成澤先是有些愣神,慢慢明白過來她話裏的意思,他仰頭看她,像是在做夢,“淼淼,你同意了?”
程瑾瀾伸出自己的左手,“給你三秒的時間,戒指戴不上,我就反悔了。”
她開始倒數。
邵成澤立刻握住她的手,将戒指往她左手的中指上套了過去,戒指碰到中指的時候,邵成澤呼吸緊了一下,戒指錯了位,沒套進去,程瑾瀾已經數到了二,不過她停了下來,等戒指落到中指上,她才說出了一。
邵成澤輕輕吻了吻她手上的戒指,然後起身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裏,“戒指戴上了,這下你不能反悔了。”┆本┆作┆品┆由┆
程瑾瀾雙手慢慢環住他的腰。
躲在門口的程俐淇推開門大喊,“爸爸和媽媽要結婚啦!我要在婚禮上當最漂亮的花童!”
邵成澤和程瑾瀾都有些定住,不知道她在門口聽了多久。
程俐淇蹬蹬跑到床邊,爬到床上,“爸爸,我也要和你一起抱媽媽。”
邵成澤失笑,張開胳膊,“進來。”
程俐淇鑽到爸爸胸`前,和爸爸一起抱着媽媽,她沒有坐穩,身體失衡,三個人一起倒在了床上,程俐淇興奮地看看左邊的媽媽,再看看右邊的爸爸,“爸爸,你和媽媽結婚以後,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睡了,我要和你們一起睡,我們就像這樣,每天每天都在一起好不好?”
邵成澤: ……
程瑾瀾将臉埋在枕頭上,悶悶地笑出了聲。程俐淇聽到媽媽笑了,也咯咯地笑起來。
邵成澤伸手将一大一小抱在胸`前,這就是他的全世界。
陽光穿過紗簾照進了屋子,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影子,屋內的笑聲傳到院子裏,蟬鳴聲也歡快了幾分。
歲月短暫,夏日綿長,在還可以愛的年紀,勇敢地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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