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就這片荒地了,今後跟着龍哥幹包你下半生衣食無憂!”龍哥信誓旦旦地向身邊的合夥人保證。
龍哥望着遠處景色展望未來,身旁滿是顧慮的小弟發生了端倪,指着龍哥身邊一座不起眼的小石碑:“這是土地神吧?要不龍哥我們還是不開發了,萬一得罪什麽妖魔鬼怪之類的……”
還有合夥人在,龍哥瞪了小弟一眼,笑嘻嘻對合夥人說,“無傷大雅的東西到時鏟掉就行了。”龍哥告訴小弟,“你跟龍哥幹就要膽子大點,不要怕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的,對吧。”
龍哥能說會道,招呼着手下小弟與合夥人籌錢,攢夠了開發的資金。
人生在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開發荒地沒多久,便傳出了怪事,龍哥一聽消息一邊安慰合夥人,另一頭催促小弟找個能看風水的大師過來。
風水師不知是哪個地方找來的,白發蒼蒼衣衫褴褛,爬個小山丘都要了半天命,一到地方沒來得及四處琢磨就高呼:“這是塊風水寶地啊,風水寶地啊。”
龍哥敷衍地笑了笑,他承認自己眼光很好,但這所謂的風水寶地鬧出了不盡人意的怪事,得加快解決才行。
“大師,我手下們都說這裏半夜挖土打地基時頻頻有怪聲怪影,甚至有幾個身子弱的撞了邪,您看看,有什麽化解之法。”
“那幾個撞了邪的現在什麽狀态?”
“有兩個本就膽子小,休息兩天好了,說什麽都不肯幹了于是就領完工錢回老家了。”
風水師也是老糊塗,反應好半天才開始掏出羅盤,又在地上插了三根香,閉目片刻後就手舞足蹈起來,呢喃着誰也聽不懂的歌曲,就這麽唱了一個小時整,老頭子才終于歇停下來走到一座小石碑前,連連磕頭。
龍哥一看這半月前的石碑還沒被敲掉,還被老風水師這般莊重的對待,不禁忐忑起來。
“大師,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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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水師拍拍膝上的土,又四處看看,找了塊豌豆大小的土塊放嘴裏咀嚼,龍哥更加不安,他看上的風水寶地出了怪事,若事沒解決還鬧起來,地沒了,合夥人又退錢,名聲也跟着丢了這豈不是白幹一場……
“你,哪只眼睛好?”風水師打量着龍哥。等待回答。
龍哥指指右眼,後來他才知道,這老頭子是個賭鬼,半吊子功夫坑蒙拐騙,不光騙了他一只眼做鎮山的定金。
風水師離開前只交代了一件事,留下一句,“沒有犧牲,沒有收獲。”便一走了之。
望着樓下的邢瑛,沈瓊潔無盡的後悔,是她忘了提,讓她接觸這種事……
“妹妹,你們走吧,這件事不是你們該經歷的。”
白月沉忽然想起一件事,在沈瓊潔毫無防備之時掏出一顆煙霧彈朝她扔去,濃煙四起,白月沉當機立斷,一躍到沈瓊潔面前一把将人擄走,又一并将邢瑛帶離。
“沈姐姐,你就是沈瓊潔,對吧?”
沈瓊潔不答,偏偏白月沉又把門關了,邢瑛又在她面前逼問,沈瓊潔腦子裏制定好的計劃全亂了。
邢瑛朝白月沉使了個眼色,他沒注意到,始終盯着沈瓊潔,邢瑛只好自己問了,“你和山魈是結下了什麽梁子麽?”
梁子……
沈瓊潔笑了笑,揉揉邢瑛的頭發,“要真是梁子,那也好說。”
“是因為神女祭祀,對吧。”白月沉見沈瓊潔笑容凝固,于是說,“油哥告訴我了。這種陋習,居然還能存在于人世間……”
愣神的不只沈瓊潔,也有邢瑛,她聽不得神女這個詞,但架不住好奇,沈瓊潔與山魈之間的關系。
邢瑛沒想通,書板街這種文人雅客偏愛的地方竟有着‘祭祀’這種慘無人道的習俗存在。
“油哥那個大喇叭,當初就不該去拉夥他。”沈瓊潔低罵一聲,又重新拾起往日的笑容,好心勸他們,“小戲子,我答應你的事我自會做到。”
沈瓊潔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上面是狜來的大致位置,“這是我道破天機給你尋到的,大致就是這個方向。”
白月沉接過,粗略一掃,他并不是很相信沈瓊潔說的話,她方才站在高處一臉決絕分明是要與山魈同歸于盡,“若是不準确,我要如何才能找你算帳?”
沈瓊潔擡手輕觸門鎖,淡淡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無需我教你吧。”
邢瑛很難忽略沈瓊潔的一身紅衣,她很美,卻美的不同往日,邢瑛問她,“沈姐姐,你是不是很悲傷?”
“怎麽會這麽問呢?”
“因為人悲傷時是笑不出來的,即使嘴角上揚也不是發自內心。”
邢瑛能感覺到,沈瓊潔和山魈有着相同頻率的悲痛,她想做點什麽,想盡力幫助點什麽:“沈姐姐,我幫你。如果你要毀滅掉山魈的心髒我一定盡我所能。”
白月沉說:“這不是你能做到的,她只能自救。”
沈瓊潔也附和,“說得沒錯。你如果要幫我,就和他離開,去你們要去的地方。”
-
門開了,邢瑛打開了,她很清楚這是沈瓊潔要面對的事,不是她能左右的,“我不去幫倒忙就已經很好了。”她望着沈瓊潔遠去的背影,“她要去做什麽?”
白月沉倚靠門上,閉起眼,“要做的就是想辦法熄滅蠟燭,如果滅不掉,她就永遠擺脫不了神女的枷鎖。”
一股恨意湧上心頭,邢瑛深呼吸,調整好情緒問他:“到底……什麽是神女,為什麽偏偏會有神女祭祀這種事情?”
白月沉睜眼,見邢瑛如此執着地想得到一個真相,便如實告知。
“神女祭祀就是在山魈殿前活活燒死神女,平息山魈的怒火。這個習俗已經接連殺害了兩代被奉為神女的女人。”白月沉瞥了眼邢瑛,猶猶豫豫才吐露,“恰好,這兩代神女都是沈老板的外婆和母親。”
邢瑛徹底崩潰了,呆滞着望着虛無處。
“這本不該是你我要插手的事情……”
“所以,沈姐姐去帶着必死的決心出現在這裏的……對麽?”
白月沉問她:“這件事你我都插手不了。況且,你認為你能幫到她什麽呢?”
邢瑛麻木地掀起袖子,給白月沉看她手上的痕跡,“這是山魈對我做的。山魈發怒的時候就會令我産生針紮的刺痛……”
話沒說完,胳膊就被他抓過去,望着他凝重的臉色邢瑛有點難以面對,她或許不應該這樣做……
“好在,山魈沒對你下狠手,至少還有良知。”白月沉冷冰冰地打量完她胳膊上的傷疤,手撐着下颌,思考起來。
“白月沉,我做不到讓沈姐姐去赴死,如果就這麽讓她去了,我不再是我自己了。”邢瑛苦笑着舉着胳膊,“現在山魈傷了我,我得去算帳。你如果要幫我,就選擇支持我吧。”
她怕死了,說話語調都顫抖不止,也很清楚說出這種話是多麽的不自量力。
“做不到,還在我面前信誓旦旦。邢瑛,是我選錯人了。”白月沉氣憤摔開門,看都沒看,只身離開此地。
邢瑛閉了閉眼,憋回眼眶裏打轉的淚。
沒指望白月沉會無條件的支持他,她只是癡人說夢罷了,但沈瓊潔如果不救下,那她和連害兩條人命的山魈又有何區別呢。
邢瑛目标很明确,就是那根紅蠟燭,只要滅掉了,沈姐姐的名字也會從消失,這般一來,神女祭祀将再也不會存在了。
油哥站在外邊兒,重振士氣:“時候快到了!快點撒鹽鎮住它!”
山魈靜靜地被陣克制着,沒再反抗,它擡頭,滿天的烏雲,電閃雷鳴,如那年夏季的雷雨。
“為什麽,這裏要建一個山魈殿呢?到底什麽是山魈,什麽是妖啊?”
山魈面無表情地看着趴在它殿裏的小姑娘,小姑娘晃着小腿,一會兒打滾,一會兒拿起給它的貢品吃起來,像是在家裏床上,無拘無束。
“最近有人告訴我,這座殿保護着村莊裏的所有人。”小姑娘眨着無邪的眼睛,笑了笑,“你這麽大的責任,為什麽他們不給你修好點呢,破破爛爛的,哪有保護神的樣子啊。”
“你要不托夢吧,之前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叔叔,他超級有錢,你找他托夢說你要修好的殿,修成世上最奢華最漂亮的山魈殿,然後保護我們世世代代。”
小姑娘站起來,個體還沒山魈像一半高,她費勁地墊腳尖,勉強地碰到山魈的手指,和它拉勾,“如果你本事沒那麽大,那你就保護我,好不好。我會天天給你帶好吃的。”
那就保護我……
保護……
山魈忘了很多,砸在身上的鹽像炙熱的火石,它低頭,油哥和小弟們面目猙獰,恨不得将它撕成肉塊。
山魈幹脆忘記疼痛,耐心地等待沈瓊潔過來,只需她一句話,它就可以完成小姑娘的願望了。
“油哥,住手吧。剩下的我來,我親手了結這只惡鬼!”
山魈聞聲,尋找聲音的來源。
沈瓊潔攥緊手裏的桃花劍,手裏拿着那盞紅蠟燭,她知道,只要用白鹽加烏雞血便可徹底毀了山魈。
“山魈,你已死到臨頭了。我只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為何你要害我的家人?”
沈瓊潔無法忘記,母親一身烈火消失殆盡,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山魈,她本可以不用風餐露宿,擁有母愛……
“沈瓊潔,你是瘋了吧!”油哥受不了沈瓊潔這墨跡勁兒,一把奪來了桃花劍,“什麽害你家人,那是你媽自願的,如果你媽不死我們就會死!她就是個貢品!”
山魈徹底放棄抵抗,沈瓊潔的願望是讓它死,那它便順了她的意,這樣也算是對那個小姑娘有所交代了吧。
天上的烏雲逐漸拂開了,分身影也變得屈指可數。
油哥無比激動,此刻只要對蠟燭澆上烏雞血,一切就結束了。
“山魈,你真的不解釋解釋?”就在沈瓊潔和油哥反應間隙,白月沉出現在他們眼前,他轉身,再次問了山魈一次,“你可想好了,這是最後一次洗刷冤屈的機會。”
邢瑛找到了蠟燭,抱着僥幸的心理,再一次吹滅火焰,這次,滅了。
她等待着蠟燭再次燃起,無盡的黑暗給了她最好的回答。
邢瑛無比興奮,喜悅的喊叫回蕩在賭場的各個角落,最後又無情地将她的聲音傳回來。
好空蕩,沒人與她分享喜悅,邢瑛回眸,失落地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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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妖力,邢瑛很輕易就能借着明月找到回去的路,到達門口,白月沉的背影牢牢地刻在她眼前。
“回來了?”白月沉緩緩轉身,松了一氣,好在她沒事,但又忍不住出口教訓,“往後,你再這樣子,我不會再等你。”
邢瑛又想哭了:“我吹滅蠟燭了。我一路都是靠自己找到出口的……”
她吸了下鼻子,黑暗裏的彷徨失措,無情地籠罩她,幸好,她都自己扛過來了。
“沈姐姐她……”
白月沉走到她面前,邢瑛雙眼被他的寬厚手掌覆蓋,她被他擁抱着,邢瑛有點手足無措。
“你胳膊上的傷,我可以幫你算帳,代價是不能離開我半步,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