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白月沉不可置信地看着邢瑛，毫無血色甚至透明的身體，她怎麽會一下子變成這樣！

是他的原因麽？對她使用符咒過多，導致的副作用嗎？

無論他怎麽後悔，但邢瑛已經變成眼前的樣子了，白月沉抱她放在床上都只敢小心翼翼，似乎稍微一用力她就會破碎，然後消失。

給邢瑛蓋好被子，白月沉翻出身上所有的符咒，一個個檢查，一個個銷毀。

這些符咒在關鍵時刻都是保命的金牌，如今他全都不顧，撕得粉碎。

他對邢瑛的在乎是他想象不到的。

倘若真的是因為符咒的原因，他寧可跋山涉水叫來爺爺，也要将邢瑛這身的怪異現象給治療好。

滿地的黃紙碎片，白月沉掃了眼，無視。

眸中的光逐漸暗淡。

不是符咒的原因，如果真有什麽聯系，那為什麽銷毀後咒語又不失效呢？

為什麽，邢瑛還是一身的透明。

白月沉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天空下起雨夾雪，氣溫驟降，他卻不知冷暖似的，一語不發地站在床邊。

“邢瑛，你醒醒。好不好？”冰涼的空氣中響起弱弱的聲音。

他開始乞求起來了，彎下高傲的背脊，雙手緊握邢瑛的小手指，感覺不到一絲活人氣息，“現在天黑了，外面又下雨又下雪，你睡了好久。你是不是餓了？起來我給你弄好吃的，你想要什麽我立刻給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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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貼近她的手臂，還是感覺不到溫度，白月沉心裏湧出一股涼意，生出一種猜疑。

但此刻的他，無心任由這種情緒發酵，只是一昧地懇求邢瑛蘇醒過來。

“哪怕你點點頭，或者眨眨眼，都可以的。”他聲音低啞，時間就這麽流逝，她還是一個類似于植物人的狀态。

點亮黑夜的蠟燭染盡，二人再次回歸于深淵中，濃重的夜色似乎有了一層掩蓋，使白月沉安心又敏感。

“你究竟怎麽了，是不是因為我？”白月沉輕輕撫摸邢瑛的臉龐，為她整理碎發，“那個老太婆說的話全是假的。我根本不喜歡容笙。更不會和她圓房。我在乎的，只有你。”

只有你……白月沉愣了下，旋即又點了點頭，肯定道：“我在乎你。所以我希望你醒過來。月圓之夜我們就離開，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只要你肯醒過來……好不好？”

屋外程尤見他們二人到了飯點不見身影，于是端了兩盤菜，想着上去找人。

腳剛邁上樓梯，就踩到一張黃符，程尤剛低頭看了眼，就有一道強烈的光亮從符裏迸發而出，他一個天旋地轉，腦袋暈暈，手裏的菜碗一個不落，噼哩嘩啦的摔在地上。

“靠，什麽東西？哪來的破道士在這裏貼了張符啊！”程尤揉着屁股，不信邪地擡腳試探，一踩上臺階，立馬又給推開，“這裏是酒館子！不是你的家！你這個道士缺不缺德啊！”

程尤上不去，只能胡亂嘶吼抱怨，他破天荒人嫌狗厭的嗓門，全都止于邢瑛的房間外，她所處的環境，是安全又寂靜的。

-

黑色轎車停在一個面館前，林峯還搖下車窗，目光尋找着什麽，侯管家轉頭說：“羅女士沒有簽名，還是選擇在這裏當個服務員。”

“換做是你，你會去也會和她一樣？”

“人各有想法，也許羅女士是希望從底層做起。”侯管家也短暫接觸過她，說：“她和邢瑛小姐很像，決定做一件事的時候，眼裏都有藏不住的堅定。”

提起邢瑛，林峯還沉思着，凝望于面館裏女孩匆忙的身影，“一會兒送我離開後你去查查，邢瑛現在在什麽地方。”

侯管家應了聲，見林峯還已經搖上車窗翻看手裏的報紙，他就打開車門：“有點餓了。我去買碗小面過來。”

聞着是挺饞的，空中彌漫的蔥香，勾的人唾液分泌，癡癡上瘾，侯管家已經很久沒吃過蔥油拌面了，好不容易來一趟。

“給我也帶一碗過來。”林峯還及時說，生怕侯管家走得快了。

“行。”

吃飽了車子才發動，林峯還因為品嘗美食而舒展的眉毛随着車輛的靠近，逐漸緊蹙起來，醫院快到了。

貌似有人提前收到了消息，早就有醫生護士站在醫院大門等候多時，侯管家嘀嘀咕咕：“這地方有點邪門啊。說來醫院就您和我二人知曉。這麽多人，後面又沒車，一看就是來在接你的。”

林峯還也和侯管家一樣的想法，邪門。

他從車上走下來，就有一位醫生上前，朝他深鞠躬，後面的醫護人員也緊随其後。

車子遲遲沒再發動，侯管家很是不放心，林峯還看了看他，無意地揉着手腕，侯管家了然的将車子發動，離開醫院。

侯管家看着後視鏡裏的林峯還，看到他在那群醫護人員的帶領下走了進去，侯管家深呼一口氣，但願那個邪乎地方不會鬧出什麽事情。

侯管家還要繼續完成林峯還交代的事。

回到林宅，停車時他習慣檢查車座，确認沒有物品遺落才會放心回去辦事，但這次，他在林峯還的位置上發現了林峯還保命用的□□。

“峯還，你可真傻！”侯管家拿起□□暗罵了一句，他以為林峯還剛才摸手腕的舉動是叫他放心，他身上還有保命的武器，但事實并不是如此。

林峯還一個人，走進了神秘莫測的狼穴裏。

事到如今，侯管家只好完成安排他的任務，以及，他身為管家，要保護好林家血脈，不可能就這麽放心的讓林峯還一人去試探對方。

侯管家在短短的兩個小時裏，就從林峯還的手裏調出來二十人的精英槍手，安排他們分散于長生花醫院的各個地方，倘若林峯還在午夜十二點前沒出來，侯管家會安排北平城所有的記者，以人海戰術首先向長生花醫院來一個下馬威！

“林先生，我們給您檢查之後，發現您的确存在肩部肌肉有輕微勞損的疾病。”醫生反複看了看手裏的病例報告，建議道，“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個人建議您在靜養一段時間。肩部勞損目前來看的确沒必要過于重視，但放眼将來，放任不管，可能引起一系列的肌肉疼痛。會切實地影響您的生活和工作。”

林峯還聽得很清楚，醫生特意将‘生活和工作’咬得很重，他借此來問：“身為患者，我當然聽從醫生的建議。不過您怎麽沒看出來，我的病例報告只有這一種問題呢？”

“剛才的檢查，很具體也很全面。我記得負責的醫生洋洋灑灑地在報告上寫了兩三個問題。”林峯還漫不經心地拿走報告，帶着質問眼神看這位醫生，“你是新來的？”

如果是新上任的，那就證明了長生花醫院的招募條件有所降低，也更能證明，大量的醫學方面的人才流入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如果不是，就可以通過住院的方式來借此判斷醫院資金鏈的受益者與誰，這麽多的達官貴族來此靜養，必定花銷巨大。

也許是醫院為了賺錢，所以暗中要求所有在‘臺面’上的人員都得完成這條規矩。

林峯還目前掌握的信息較少，只能通過人才流入和資金鏈受益者，這兩個方向循序漸進地找到幕後操控者。

“十分抱歉，林先生。”醫生膽戰心驚地朝四周看了看，努力克制顫抖的身子，“是我眼睛恍惚了，沒看仔細。剛才在外面顧着迎接你，我還沒調整過來。”

“如果我選擇住院，多久能改善好。”林峯還也和他剛才那樣，咬重道，“我的生活和工作，多久才不會被影響到呢？”

一語雙關，醫生聽出來了，猛然站起來跑去關燈，又着急忙慌地拉上窗簾。

“林先生，我知道你。你的名號在北平很響亮。”醫生塞了個東西在林峯還手裏，“我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我們被關押起來了，兩年！我兩年都沒見到我的父母了！我求求你帶我們出去吧。”

醫生哭得癱坐在地，林峯還沒來得及看手裏的東西，就被人破門而入，拖走了這位醫生。

“你別信他們，別信他們啊！”醫生還在掙紮，被紮了一針，反應平靜了下來，而後被拖了出去。

“很抱歉，林先生。”有位面目和善地老者拄着拐杖走進來，“可能是那位醫生工作太久，心裏積壓了壓力，沒機會釋放出來就成了這個樣子。他之前與我交流病情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是個很健談很熱愛生活的小夥子。”

林峯還點點頭，問：“能理解。那麽請問您是那位呢？”沒人注意到那位醫生給林峯還塞了東西，在燈亮的一剎那，将其藏于袖中。

老者想說什麽，止于喉中，眼裏滄桑道：“我是你姐夫，邢秋恩的老友。”

-

邢瑛醒來了，她蘇醒的第一眼就看到白月沉趴在她床邊，也不知睡了多久，外頭那麽冷他也不知道加衣服。

她給他分一半被褥，輕輕地蓋上，他卻觸電似的醒來，緊緊抓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眸裏布滿血絲，疲憊且震驚。

“白月沉……”

他什麽都顧不上，她被他緊緊抱住，力道之大仿佛要被他揉入身骨裏。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

“對不起啊。我做了個好長的夢，不過你怎麽出現在這裏？我又睡了多久？”

白月沉擡起她的手，認真地看了看，不再透明了，變得有血色了，他做的事終于得到了正向的反饋：“邢瑛，往後我答應你任何事，我只求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邢瑛想問問他，這是經歷了什麽，可是他卻不讓她說話了，一只大手遮住嘴唇，只聽到他低啞又近乎癡狂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不離開你，這輩子都不會！”

邢瑛眨眨眼，全然沒在意埋在她頸窩裏的少年拼命抑制口中湧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