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章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采訪當天,新聞社裏人滿為患,座無虛席,方恒水端坐在中央位置手足無措地等待着記者們發出提問。

林峯還則坐在記者堆裏,雙眼淡漠地掃視周圍。

很快,有個記者拿出寫滿字的小本子開始朝方恒水發出了提問。

林峯還很會從細節處看出一個人狀态,方恒水回答問題時看了記者一會兒,再回答,而後又沉了沉肩膀,繼續回答下一個問題,

這麽一直反反複複的回答着,林峯還看出來方恒水很累了,但基于場合,方恒水是不敢提出疲憊的,而每當不同的記者用不同的口音和說辭的時候問:“為什麽要選擇害人?”

“因為我別無選擇,我需要錢。”方恒水總是會這樣疲憊的回答他們的問題。

“那麽,林先生。長生花醫院的殺人計劃是您發現且揭穿的嗎?”忽然有個記者把話題挪到了林峯還身上。

這記者一臉正義,林峯還知道他在這裏早晚會被提問。

“只是偶然發現而已。林某不希望國家這麽好的人才資源被不法勢力占用。”林峯還看向方恒水,他面前的記者手裏的筆快到要飛起來,林峯還繼續說,“至于那些無辜的人,會有人給她們交代的。”

“您指的,莫非是長生花醫院?”

“相信報紙一出,解決的可能性就越大。”林峯還再次注視方恒水,這次他猶猶豫豫,終于看向林峯還了,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如果方醫生沒有隐瞞的話。”

話柄一轉又抛向了方恒水,看着被記者們包圍,被話術炮轟的方恒水,林峯還面無表情的起身離開了。

直到關上門,蟲鳴似的噪音才徹底隔絕在內。

侯管家打開車門,“方先生狀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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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前一晚方恒水父母在兒子房間裏呆了一整晚,侯管家半夜上去送被褥的時候還聽到了他們給方恒水的施壓,大概說的什麽侯管家都猜到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早上送方恒水的時候能明顯看出他眼下的黑圈圈,侯管家也是覺得這個男人挺可憐的,父母不懂事,教育出這樣一個為了錢財不惜抛棄良心的孩子。

真是可悲。

林峯還沒有回應坐進車子,畢竟是外人,何況這種人不值得擔憂那麽多,侯管家朝外瞥了眼,發動車子。

回到林宅,已經有下人收拾好了東西,坐在門口等待侯管家安排的車輛接送,那些下人對林峯還的選擇并無怨言。也是侯管家處理妥當,下人們得知只是暫時換個地方工作,薪水不減反增,這樣的安排誰會心存怨言呢。

“公館那邊已經去了一小批,這兩天陸陸續續過去就齊人了。我最後一個走,不再認真檢查一遍我放不下心。”侯管家小心翼翼地觀察林峯還反應,很擔心他會勸他盡快離開,再這件事上,侯管家的顧慮難得的很多。

“也好。到時報紙就出來了,需要你送個報紙給邢家,最後再給我準備一頓早餐。”林峯還說。

侯管家微不可察地笑了下,直到林峯還上樓,侯管家才後知後覺注意到宅子的各個地方已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放了幾批軍用物品。

林峯還在房間裏,靜靜地核對今日到達的物資數量,一個個嚴格核對完,打開抽屜,手指停在黑白相框上。指尖輕輕地摩挲着相片中女人的臉龐,目光注視地極其溫柔,好似林峯還終于有了感性的一面。

“姐姐,我找不到邢瑛了。有人說她在沙漠消失了,我該怎麽辦?”林峯還聲音變得脆弱,拿起相框前,他鎖上門,确定門打不開,才将相框擺在桌子上。

佩戴上十字架項鏈,林峯還像個小孩趴在桌子上,乖乖地看着姐姐的照片。

“邢瑛還是像你的,笑起來都很相似。我喜歡姐姐笑起來的樣子,讓人很溫暖。”林峯還沒辦法和姐姐那樣笑得肆意,他從小就不會,最多也只是嘴角上揚,不過也是抿着嘴。

“邢瑛因為是我帶大的,耳濡目染了很多我的态度和處事風格,你曾說過,不希望女兒和丈夫跟弟弟一樣,沉默寡言。是我對不起你,沒能做到。”林峯還閉眼,貼着相框,“但是沒關系,你會當面聽見我的道歉的,很快就是時候了。姐姐,再等一等。”

太陽下山了,林峯還朝姐姐的照片述說一些小事後,戀戀不舍地收回相框,他摸着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想着什麽,手越攥越緊,最後,項鏈被放在衣服裏面,貼近肌膚。

就好像,姐姐一直陪伴着他,一直與他形影不離。

-

邢瑛走出大殿,坐了一會兒,惆悵地望着虛無處,她嘆氣不斷,小狐貍走過來蹭了蹭她。

“剛才發生什麽事了?我動不了,但我能聽見你在說話。”

邢瑛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尾巴,容小妹看出她的情緒,說:“神女姐姐,不要難過。我們等那家夥出來吧。”

邢瑛沒有很興奮,知道白月沉在這裏,那他估計也就是知道那些事情。她更加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

“你說,如果我現在選擇逃避,會是什麽後果?”

“那家夥可能會把你綁在身邊。”容小妹腦子裏是白月沉施法産生飓風的畫面,這種人很危險,也很固執。所以它才不喜歡他。

邢瑛心裏有數,她回首,确定白月沉還沒出現,又問:“那我,還是要和平時那樣與他相處嗎?這樣會不會顯得太假了?”

容小妹實在沒聽懂,一爪子搭在她腿上,“神女姐姐,你到底怎麽了?這個神到底對你說了什麽?”

她深呼吸,沙漠的夜晚很漂亮,萬裏無雲所以星月很明亮,令人向往。擡起手,看望不可及,和她一樣,想要的太多,還是如天上的璀璨繁星一般,觸不可及。

“我啊,時日不多了。”邢瑛笑了下,努力讓自己不那麽在乎,“人啊,無論是生是死,欲望都太強烈了。如果我是一朵雲就好了。”

“如果你是雲,我要如何找你?”背後傳來他的聲音,邢瑛不敢動了,渾身僵硬,白月沉走到她面前坐下,又問了一遍,“所以,你想變成一朵雲嗎?”

“我……亂說的。”她在沙子裏畫畫,像個膽小鬼,不敢看也不敢繼續說。她只想陪在他身邊,最好時間能慢一點。

兩人這麽靜默地坐在大殿外邊,默契的都不開口,邢瑛瞥他一眼,他也看過來了。

“我們,該怎麽出去?”

已經有火燒雲出來了,邢瑛想着如果他也不知道出去的辦法,要不先在大殿裏休息一夜,看看明天。只要能和他呆在一起,都行。

“我們是通過流沙來到這裏的,有流沙出現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白月沉沒有尋找流沙,他腳都沒挪,還在思考着祂說的話。

他正在縷清過往的來龍去脈,也在猜測祂話裏的真假,畢竟神是無所不能的,憑空編造一些假象是輕而易舉的。

白月沉不斷地思考着,祂給他看的那面鏡子,裏面發生的一切,有他的兒時,少年,青年至現在,他的半個人生被記錄的清清楚楚,真令人感到可怕。他居然被一個神監視着……

“邢瑛。”白月沉終于開口了,他想要找到一些真相以此來說服自己,“當年……”

他忽然就不繼續問了,邢瑛疑惑地追問了下,白月沉搖了搖頭。

“我差不多知道你在想什麽了。我們都知道,狜來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也知道能來到這裏是多麽的不容易。”邢瑛決定主動,她來開口,“我也不扯那麽多了,神一定也給了你魚刺金,叫你許個願望,對吧?”

邢瑛大致都能想象到,祂用蠱惑她的語術,再一字不改的用在白月沉身上。

果然,他點頭了,邢瑛就說:“所以,你應該和我一樣吧?”眼中帶着信任,她很相信他。

“如果,我說用我的生命換你的生命,你會……”還沒說完,白月沉頭一偏,臉上火辣辣的,他目光流轉,落在其他地方。

“白月沉,你最好是在騙我,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邢瑛手掌很痛,毫不猶豫地扇了他一巴掌,只是因為他太不把自己當做一個人了。

她生氣,抓起他的衣領。

“你回答我!看着我!”邢瑛壓不住怒火,氣的同時鼻子又酸了起來,“我就是一個死人啊,我早就應該死了,那個和尚說的很對,本來就應該轉世投胎的,我本來就是因為心裏對世間的留念才變成了這副模樣。”

“你和我不一樣啊,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還有着無限可能。”邢瑛緊緊抓着他的衣領,她被眼淚模糊了視線,他還是不吭聲,邢瑛更害怕了。

她很清楚,他真的會這麽做。

“你一定,要替我活下去,我求你了。”邢瑛縮在他懷裏哭,不停的懇求,“我求你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終于動容,腰上被一只手圍繞,他慢而克制地回抱着她,力道變大,像要将她死死緊抱住:“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我們回去就結婚。”

-

回去?結婚……

邢瑛從來沒想過結婚這件事,甚至生前,她都沒精力去想自己究竟會和一個怎樣的人結婚,共度一生。

白月沉想給她帶上買了很久的雞血藤,他一直藏在上衣口袋裏,一刻都不離身,他拿出來要給邢瑛帶上,本以為她會抗拒沒想會意外的順從了。

“這樣,就算是結婚了吧。”邢瑛認真端詳,覺得這根藤選的很好,“這個,就當是戒指了。”

“還差婚紗,還有祝福,該給你的一樣都不能少!”

他要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八擡大轎地把她娶回家,這樣,他才能了無牽挂。

邢瑛還是說;“這樣就夠了。好了,我很累了。”躺在他懷裏,邢瑛很安心。

後來,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了卻了她的遺憾,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和他青梅竹馬,老天爺在夢裏待她極好,幸福美滿的家庭,父母都愛她,生在平凡家庭,衣食不差。

更幸福的是,她和他兩心相悅,早早就定了婚。

邢瑛是哭着醒來的,這個夢很真實,實在不想醒來,她出神地回憶着,果然啊,越是得不到的越令人着迷。

太陽露出一小塊,時間無情的流逝着。

“白月沉,有流沙!”邢瑛拍醒白月沉,她背上背包,手尋找着狐貍的身影,轉頭,不知何時容小妹不見了。

有股直覺冒出來,她在大殿裏尋找,看見了邊上的狐貍石像——原來,容小妹早就躍上了半神啊。早該明白,一只普通狐貍怎會來到狜來呢。

邢瑛很感激地它的陪伴,也知這一走,即使滄海桑田也見不到了。

朝狐貍石像鞠躬後,和白月沉一起,走進流沙,毫無留念。

再次蘇醒,不再是沙漠,變成了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原,邢瑛掐了掐臉蛋,真是奇了怪了,莫非她還在夢裏嗎?

“這是哪兒?”邢瑛朝他問,他這次醒來的比她早,他看起來對這個環境已經适應了。白月沉嘴裏叼着草,面目嚴肅。

“這裏我祖母帶我來過,是上個時代,清代的一個廢宮裏。”白月沉初醒時很詫異,怎麽會來到這裏,他對這裏沒什麽好印象,“祖母本是這裏的下人,服侍她的主子受了很多苦。”

邢瑛站起來,“這裏應該不會是神造的一個幻境吧?”她已經怕了這種不真實的環境了。

白月沉很肯定,指着一棵傷痕累累的古樹;“祖母在告訴過我,每次她被懲罰的時候就是被綁在這棵樹上,被鞭打。久而久之,樹就布滿了很多鞭子留下的痕跡……”

邢瑛聽完,生氣又覺得可悲,當時那個朝代,殺人如蝼蟻更別提懲罰一個蝼蟻都不如的下人了。

“那個主子她憑什麽怎麽做啊!”她用力跺腳,朝土地撒氣,白月沉莫名看向他,眼神說不出來的渾濁,看不透他在想什麽,片刻後他指着一個牌匾。

“祖母很争氣,選拔奴婢的時候被一個德高望重的大人物看中了。”白月沉掰斷一塊木頭,摔在地上,“那個大人物,就是晚清的皇後。而她,就是折磨祖母的導致祖母晚年都只能依靠輪椅行動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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