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阿鯉

第33章 阿鯉

◎遭逢遇刺◎

裴岘知道她出京的時候, 她人已經在泡溫泉了,莊子上清寂,沒什麽人煙。

裴岘聽聞她出城, 實在無奈, 平日裏聰明伶俐的人,怎麽會幹出這麽蠢的事情來。

正好她的兩位師兄已經祭拜孔廟,傳信來不日到達上京城, 因為也有她的信,讓讓人出城給她送信去了。也有讓她早日回城的意思。

趙幼澄看到師兄的消息, 心中大喜,在莊子上只呆了幾日, 就啓程回城。

莊子上人并不多, 冬淩一行人啓程, 走得也慢, 結果路過驿站後,就被人盯上了。

這次随她出來的護衛只有冬淩和冬葵, 章嬷嬷留在府中照料,只讓冬青跟來了。因為在驿站耽擱兩個時辰,天色就有些晚了, 冬青沒來過這邊, 什麽都覺得新鮮,還在講莊子上送的幾只兔子。

冬葵閉目靠在車廂上,她突然說:“殿下,後面有人跟上來了。三十來人,縱馬帶刀。”

冬葵的耳力是出奇的好, 身邊人沒人敢懷疑她的本事。

她聽得驚愕, 怎麽會有人沖她而來?

可思索了片刻, 她終于驚覺,在驿站被耽擱,怕是有人故意要拖住她。就為了夜色中對她下手。

未知的事情,一想就會增加很多恐懼。

她如此惜命的一個人,吓得心砰砰跳,鎮定又鎮定,問:“離最近的村子還有多久?”

冬淩也有點焦急,今日沒帶多少人,彭懿也不在。

“快的話小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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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淩很果決,立刻說:“冬葵帶着殿下騎馬先走,我和冬青在車裏。這是長公主車架,他們不敢怎麽樣的。”

“你也說了,這是長公主車馬,他們也未必就是沖我們來的。有可能是北面來的人,不要怕。”

她不過是為了冬青,對方能拖到她們夜黑行路,就不能善了。

只是冬青倉皇失措地看着她們,尤其冬葵說對方騎馬帶刀,一聽對方追上來了,她還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簡直驚慌失措

趙幼澄:“不要慌,這是長公主車架,我不信有人敢用我的命祭天。”

她心裏也發了狠,其實心裏隐約知道,對方大概就是沖她來的。

冬淩還是擔心,急着說:“殿下還是挪到馬上來。冬葵先帶着殿下先行。”

趙幼澄會騎馬,但是僅限于會騎。但是冬青和剩下的女婢們都不會騎馬。

“這會兒我騎馬先行也無用,若是真的沖我來了,你們也擋不住。我也逃不了。這樣吧,你讓人先帶冬青他們先行,去搬救兵。”

她不過是為了哄冬青,冬青已經哭成一團。

冬淩從不違逆她的話,立刻讓冬青等人上了馬,被人帶着朝前奔去。

他和冬葵則是跟在趙幼澄身側寸步不離。

後面的人一直跟着,直到夜色起了,連她都聽到一聲哨聲,冬葵才說:“後面的人摸上來了。”

她邊說着,也握緊了手裏的刀,剛哄走了冬青幾個。

剩下幾個女婢,随行的府兵不過不過四十七人,也只是尋常看家護院的家丁,和後面跟上來的人沒法比。

說不害怕是假的,她此刻都想不明白是誰要殺她。

攥着裙擺低聲囑咐冬葵:“不要拼命,若是對方沖我而來的,那就是亡命徒,我們只管逃就是了。”

冬葵安撫她:“殿下別怕,有哥哥墊後,若是不對勁,他會拖住人的。”

她這會兒也明白,自己幹了蠢事,跑什麽呢。不過是裴岘沒幫忙,高崎馮直還在獄中,她就要沒命活了。

她攪渾水也不過是朝堂有些争端,陛下就算是知道她攪渾水,也不會拿她怎麽樣的,現在好了,跑到這荒山野嶺,被人殺了都沒人知道。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聽到馬嘯聲,對方就是沖她來的。

她心中大驚,甚至懷疑,是不是江南的周聿昭要置她于死地……

冬葵二話不說,抱着她直接上馬,頭也不回的拼命逃,随即身後就傳來慘叫聲,殺戮已經開始。

她僥幸的心思破滅,心裏只有逃命,但跟着的人太多了,冬淩擋不住的。

不多時便有人追了上來,她伏在馬背上,生怕連累冬葵。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冬葵護着她,和對方交手不過十招,當肩被劈了一刀,她餘光中看到驚駭不已,對方的刀已經沖她而來,她躲了一下,頭偏在馬頸一側,結果偏了重心,一霎間落了馬。

落地一刻,也不疼,懵懵懂懂的只覺地動山搖,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之後就昏了過去。

裴岘一大早晨讓人去送信,以為她肯定能早些回城,必然會來問兩位師兄的消息。

結果傍晚都不見人。

這才帶着京衛營的出城走一趟,結果還是晚了一刻。遠遠聽到殺戮聲,月色下聽着尤為驚心。

那人被趙幼澄的馬絆了腳,便揮刀斬了馬,自己也受了傷,結果聽到遠處的動靜,驚詫不易,片刻後就被迎面奔騰而來的人驚住了。

月色下,每個人仿佛披着淡淡的霜,朦胧又深刻。

趙幼澄墜馬不過是一霎的功夫,冬葵凄厲的喊了聲:“殿下!”

裴岘聽得心裏一緊,下令道:“給我殺,生死不論!”

他的親衛兵見過血,也絲毫不懼這種場面。

原本殺的起勁的黑衣人立刻被屠殺,開始随處逃竄。

等冬葵拖着一臂湊到趙幼澄身邊,裴岘已經将人抱起來,趙幼澄毫無知覺,任人擺弄,裴岘也不知道她哪裏受了傷,不敢亂動她,她的血順着頸側留下來,白的脖頸兒紅的血,即便在朦胧月色下,也看的他眼皮直跳。

冬葵吓得聲音有些抖:“大人,救救我哥哥。”

裴岘抱着趙幼澄充耳不聞,懷裏的人,輕飄飄的沒一點分量。

等他将人安置在馬車上,

不過一刻鐘冬淩渾身是血被人送到跟前來,裴慎跟着來報:“一共二十五人,死了十七人,逃了八人。”

裴岘沉着聲:“知道了,剩下的我要活口。”

裴慎應了聲,便繼續去追逃竄的刺客。

冬葵帶着人将公主府剩下的傷殘的家丁收攏後,裴岘也不敢耽擱,連夜安頓在自己在北城外的別院裏,讓人去進城尋章嬷嬷和黃太醫。

章嬷嬷被連夜帶出來,看到趙幼澄的樣子吓得面無人色,實在是趙幼澄的樣子太過糟糕了。

裴岘一整晚都不說話,裴慎還沒有回來,黃太醫見了大驚:“殿下怎麽會這樣?”

裴岘本不欲多說,見章嬷嬷哭成淚人,耐着性子說:“殿下路上出了意外。我正好出城遇上。”

冬青至今都跪在外面不肯起身。

章嬷嬷服侍着趙幼澄,助黃太醫一一檢查過後,聽黃太醫說了不會傷及性命,可章嬷嬷看趙幼澄就跟看眼珠子似的,哪裏肯相信。

她至今都沒醒來,房間裏的人也不敢說話,都靜悄悄的。

裴岘也舒了口氣。

直到子時趙幼澄才醒來,她是疼醒來的,恍惚間看到了章嬷嬷,問:“我沒死嗎?”

章嬷嬷聽得大恸,淚涕漣漣。

黃太醫簡直為她操碎了心,這才調養了多久,又出幺蛾子。

他在太微宮和趙幼澄相處久了,平日裏和冬青鬥嘴說話也不客氣,此刻他想發脾氣,但見煞神一般的裴岘又不敢吱聲。只好說:“殿下一定注意安養,再可經不起這樣的變故了,今晚服藥後先睡吧。”說完沒好氣出門去給外院的幾個傷員去看了。

黃太醫走後,她才張嘴說話了,最先問:“冬淩呢?冬葵呢?”

冬葵的傷口包好後,已經去睡了,章嬷嬷和裴岘在這裏。

章嬷嬷怕她擔心,趕緊說:“都好好的,冬葵包紮好傷口已經去睡了,冬淩傷重,但性命無礙,殿下放心。”

裴岘:“都活着。”

隔着紗簾,趙幼澄聽到了裴岘沉沉的聲音,心裏終于不怕了。

她頭上、後頸、左臂、右腿都有傷,沒有傷到骨頭,已經是她命大。

“冬青呢?”

章嬷嬷:“她沒事,幸好遇上了裴大人。”

府中女婢死了四人,府兵傷亡過半,簡直觸目驚心。

“到底誰要殺我?”

裴岘聲音依舊淡淡的:“這會兒知道怕了?”

趙幼澄也沒了往日的牙尖嘴利,疼痛也不能讓她清醒,昏昏沉沉中只低聲說:“馮直和舅舅家有親,周聿昭已經查到他身上了,就寫信威脅我。”

裴岘聽得眼皮直跳。

他就知道,她慣會挖坑。

趙幼澄知道他這個人聰明,從來不聽不該聽的,可她偏偏就喜歡說給他聽。

她今晚受了大罪,心裏憋屈,所以這些有的沒的一股腦都想說出來,故意講給裴岘聽。

“皇祖母召我回京,必然不是因為她過生辰,我聽說中秋節後,京中成了不少親事。我和忠義候是沒有來往的,他為什麽突然會寫信給我?我不過是不憤劉正東在江都卡要錢糧,不過是……”

“不過是攪渾水而已,是嗎?”

裴岘打斷她的話,發問道。

趙幼澄見他絲毫不上當,還是那麽冷冰冰,又怕他追究到馮直究竟是誰的人。

弱弱争辯:“難不成我順着他的意思?要我讨好他嗎?”

裴岘并不是這個意思,見她嘴硬,只說:“你既然膽子這麽大,想來也不怕區區幾個毛賊。”

趙幼澄一動疼的厲害,抽了聲冷氣,氣弱道:“師叔,我丢了性命,無所謂的,但是我身邊的人是無辜的,我一定要報仇,就當我求你了。”

“為什麽不直接禀明陛下?”

趙幼澄:“我不想被人當成一個由頭,誰害我,我自己會去報仇。要是鬧到朝堂上,鬧到陛下跟前,我一個女兒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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