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哥哥，你抱抱我，我難受，想聞聞你的信息素，好嗎哥哥？”

方則行依言照做，嘴裏還不住哄他：“好了好了，乖，不難受了啊。”

“睡會吧，好不好？”“哥哥陪着我好不好，我好難受啊。”

“好，我不走，哪也不去，就待在這。”

方則行一下一下親他的額頭，不住的吻他的嘴唇，緩緩釋放安撫性信息素，讓許知禮覺得舒服。

最後許知禮終于睡着了，方則行盯着他的睡顏看了一會，忍不住發了會呆，直到方媽媽敲門提醒才想起來要找唐北問清楚情況。

兩人下樓，“媽，唐叔呢？”方則行接過方媽媽送來的牛奶放在桌上。

“你唐叔叔去公司了，今天這事我已經問過他了，不怪他，是小許對麻醉劑有不良反應。”

方則行快氣笑了：“麻醉劑？他怎麽不說是醫院給許知禮搞錯了藥物劑量，或者直接說是護士不合格，給許知禮紮錯了針？”

“檢查項目裏哪一項需要麻醉劑了？檢查的單子呢？他好端端的跑去公司幹什麽？”

方則行真的生氣了，好好的許知禮去了一趟醫院就回來喊難受，要不是他爸搞得鬼，他幹脆改名叫行則方算了。

“對，還有我爸，給我爸打電話，我非要問清楚他到底安得什麽心！”

方則行在樓下說話，夏思意正好聽見這一聲，只覺得手裏的手機都開始燙手了。

“姨父，您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這件事我真幫不了您！”方爸爸讓夏思意勸方則行，直到讓方則行相信這件事是醫院的錯。

“是，我哥是疼我，但是我哥又不傻，不是我能說的算的——什麽，您抽班長的信息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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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知道了肯定會怪您的……”

“你是為了我哥好也不行啊，我哥要是想這樣做以後肯定自己就去匹配了，姨父這件事真的是您做的不對了。”

“是我做的不對，可是你也不想看到你哥為了和我生氣，又一年不進家吧？”

當初轉去丹城之後，初三那年方則行一年都沒進家。

“好，我試試吧。”

夏思意深吸一口氣，握住手機下了樓：“哥，怎麽回事啊？班長還好吧？”

方則行看一眼樓上：“還在睡，一點都不好，一個勁喊頭疼，飯也沒吃。”

夏思意心裏涼了一半：“哥，那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方則行咣當一聲把煙盒摔在桌上：“問我爸去，準跟他脫不了關系。”

“也不一定吧，哥，檢查項目的單子不是還沒到嗎，說不定真的有需要麻醉劑的項目呢，班長是不是低血糖，抽血化驗是不是抽多了？”

方則行眼神幽幽：“抽血化驗，我怎麽這麽想抽你呢，抽多少血能抽成這樣？”

“啧，則行，怎麽跟妹妹說話的。”方媽媽拍了一下他的背，多少把他理智拍回來了。

方則行深吸一口氣，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對不起思意，我不該怎麽跟你說話。”

“沒事、沒事，哥，我知道你是擔心班長，那你會和姨父吵架嗎？”

“吵架？我跟他吵什麽。”夏思意松了口氣。

“不想見他了，媽，高考前我不回家了，要是回來咱們在那邊的房子見吧。”

夏思意松了一半的氣又提回去了。

“哥、可是，要不你和姨父好好說說，說不定——”

“有什麽好說的，肯定張口閉口就是為我好，真要為我好幹嘛偷偷摸摸的？”

方媽媽也皺着眉：“就是！對了小許不礙事吧？”

“我上去看看。”

方則行捏着煙半天沒吸就是害怕許知禮聞到不開心，人還睡着呢。

方則行湊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低聲道：“睡吧。”

樓下夏思意和方媽媽面面相觑，“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夏思意點點頭又搖搖頭：“就姨父也是為了我哥好，但是我哥生氣也沒錯。”

這可真是為難人，方媽媽嘆口氣：“讓他們父子倆鬥去吧，我們管不住。”

夏思意歇了上樓找方則行的心思，等班長好一點了，她哥會下來的。

許知禮一覺睡到下午五點多，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十分昏暗，他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有一種被抛棄的孤獨感。

“則行，方則行？”許知禮正要掙紮着下床，聲音從身後傳來：“許知禮，我在這。”

方則行本來是抱着許知禮睡的，但床大，翻着翻着就摸不着人了。

許知禮撲上去抱住方則行：“吓死我了，我以為你走了呢。”

“我能去哪啊？”方則行笑笑摸了摸他的背：“好點了嗎？咱們該回去了。”

“我好多了。”許知禮沒事，方則行問：“你知道自己為什麽難受嗎？”

許知禮搖了搖頭：“醫生給我打了一針麻醉劑，我什麽都不知道了，醒了之後就很不舒服。”

“咱們先回去吧，我回頭好好問問我爸到底怎麽回事。”

“好。”

回去路上，許知禮枕着方則行的肩膀哼唧了一路，故意跟他鬧，想讓他別不高興：“哥哥，你笑一笑好不好，別老這麽板着臉。”

“我沒事。”方則行搖搖頭，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

司機和夏思意坐在前排，方則行讓司機把擋板隔下來，鑽到許知禮懷裏親了一下他的耳朵：“我就是擔心你，都怪我，不該讓你去醫院的。”

“沒關系啊哥哥，可能是我自己身體不好吧，再說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許知禮摸了摸他的耳朵，知道方則行擔心自己，所以想讓他開心：“真的已經沒事了，哥哥要是實在內疚，不如給我咬一口吧。”

方則行立馬退開：“算了算了，反正你真的已經沒事了。”

許知禮哭笑不得：“誠意呢哥哥，你就這麽不想讓我咬你嗎？臨時标記真的沒關系的。”

“接吻、擁抱這些也會交換信息素的，和臨時标記沒有什麽區別，為什麽哥哥不讓我咬啊。”

方則行無可奈何嘆口氣：“你當我是三歲小孩，臨時标記交換的信息素濃度高得多，我還不想被咬，可以嗎？”

“那我就先忍忍，哥哥總不能一輩子不讓我咬吧？”許知禮湊過來親了方則行一口。

“以後，以後會的。”

下車回家，許知禮站在樓下目送方則行離開，上樓跟媽媽說了聲回來了。

許媽媽好奇問：“怎麽樣啊？小源的爸爸媽媽喜歡你嗎？”

“阿姨喜歡我，叔叔不喜歡。”許知禮坐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

許媽媽露出了然的笑：“也正常，畢竟小源是個Omega嘛，你是不是累了？”

許知禮起身：“媽，我先睡會，晚上吃飯喊我。”他神情疲倦，許媽媽點點頭，“去睡吧。”

回到卧室，許知禮先坐到書桌前拿出手機仔細看一下那張照片，藍色透明的玻璃管，信息素穩定劑，只标明了名稱和注意事項。

信息素穩定劑，适用于腺體清洗手術後腺體受損及先天性病理腺體發育不完全或後天因藥物作用導致腺體受到破環的Omega人群。

使用方式：腺體肌肉注射。

注意事項：忌與信息素抑制劑、促信息素分泌劑同用。

方則行的腺體發育不完全，所以這才是他不讓自己标記他的原因。

許知禮合上手機，心想為什麽要騙自己呢，是不是自己表現的太急了，總吓到他了？

還是說，方則行的腺體做過清洗标記手術？所以他抗拒被标記這件事，可也不對，他的腺體沒有任何被咬過的痕跡。

許知禮腦中亂成一團，定了定心神，他知道先天性腺體發育不完全的特征。

腺體不完全發育，導致信息素分泌不足，從而使患者表現出類Beta特征，發情期短，生殖腔發育不完全……

方則行不是這樣的，他究竟怎麽了？

“哥，我現在還是理解不了，你當初為什麽跟姨父吵架啊？而且這麽久不回家，姨父他不怪你嗎？”

方則行嘴裏噙着一根糖，含糊不清道：“小屁孩，管你什麽事？”

為什麽吵架，因為他當初不懂事，非要變成一個Beta。

本來沒人知道的，是因為他媽跟他爸吵架，方父一氣之下把方則行關在家裏了。

而抑信息素分泌劑是每天都要注射的，一次十毫升。

斷了四天之後，方則行出現了信息素紊亂，被發現之後送往醫院。

查到方則行使用藥物抑制信息素分泌後，方父當機立斷瞞了下來，等到方則行出院後拿煙灰缸砸破了他的頭。

因為對方則行太失望了。

他不接受自己Omega的身份，從分化伊始就不願接受。

初二上學期方則行開始打架，除了趙婧之、宋合言和夏思意，沒有人願意站在他這邊。

因為他是個Omega，好像他就只能是個Omega，什麽都幹不了。

後來那些人還是照樣喊他方哥、老大，畢恭畢敬的跟從前一樣。

但方則行忘不了那些嘲笑的話，看見襄城那些谄媚的嘴臉就覺得惡心。

這些方父之前不知道，聽躺在病床上的方則行哽咽着傾訴之後，默默良久才說，“那你換個地方吧，襄城不好，就不要待了。”

然後方則行出院轉學到丹城，高中考到丹城一高遇見許知禮。

青春期年少無知，方則行像一個困入泥潭的野獸，在深淵中橫沖直撞，蠻不講理，做着可笑的事發洩自己的放肆。

自以為是傷害自己就能變得更好，其實疼痛不是成長最好的方式，一個人可以溫和的長大。

方則行沒有選擇那樣的方式，也沒有辦法改變過去，只好保證眼下每一步都行的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