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六封情書

第十六封情書

說不激動是假的,藝術節對鄭雯算得上件新奇的事,一中在蘭城也算得上重視課外活動的學校,她在招生手冊上見過一中藝術節的留影,燈光絢爛,類目繁多。坐在田壟的土堆上,那是鄭雯在那個小小山村第一次在一張紙上瞧見地方與地方的不同。

回家後鄭雯閑聊間提起這件事,毫不掩飾心裏的向往和期待。

“好啊,別的不說,我們小雯的嗓子那是十裏八村都知道的好。”劉媛娣串着菜開口,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道,“但你一個女孩子也別太出頭,要選什麽領唱啊,獨唱啊你可別湊熱鬧,你就跟着大家一起就好了。”

鄭雯嘴張張閉閉還是沒說話,悶着聲應了聲好。

一向寡言的鄭建兵突然開口。

“別去了,安心學習,你和城裏孩子起點不一樣,更要努力追才是。”

即便鄭建兵已經是那個小地方相對開明的家長,也無法免俗的覺得一切娛樂都是在浪費時間。

“你要知道,我和你媽放棄原本的生活從老家搬到城裏,不是讓你參加什麽藝術節的。”

或許因為從小生活在一個小型的父權社會,鄭雯向來很難對父親的指令說不,她求救似地看向媽媽。

劉媛娣看着丈夫,她常說不信神明,人只能靠自己,可她不知道,她看着丈夫的眼神永遠寫着皈依。劉媛娣點點頭,“你爸說的也對,聽你爸的。”

鄭雯默了默,點下頭洗菜,過了半晌嘴裏憋出一聲細如蚊蠅的“好”。

----

第二天早讀下課後周圍趴成一片,鄭雯第無數次感慨人的入睡能力居然如此之快。

鄭雯走到馮芊芊座位邊,她周圍擁着一圈人,鄭雯與班裏大部分同學都還不熟悉,無法融入他們的話題,于是默默站在圈外等候。

“诶,鄭雯,你找我有事嗎?”馮芊芊本在寫合唱的相關事宜,她注意到鄭雯,于是擡手招呼道,“你來坐這說吧。”

她拍了拍張岳的凳子。

鄭雯搖搖頭,“我就幾句話,沒多長時間的。”

“喔,那你說吧。”

“馮芊芊,我想……我可能不太方便參加這次活動。”鄭雯低着頭,背在身後的雙手不自覺的打着圈。

馮芊芊學習的手一頓,“為什麽?”

她疑惑又有些不滿地開口,“選合唱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參與進來,我和楊老師溝通過,他也希望參與人員一個都不要少,其他班都要占周末排練,咱們班只有晚自習半小時已經很好了。”

“可是我晚自習沒辦法參加排練,會耽誤大家的進度的。”

“半個小時也不行嗎,頂多七點十分就結束了。”

七點十分……就算坐公交趕過去,等到小吃街也快八點了。

“對不起……我真的參加不了。”

馮芊芊的笑容瞬間消失,周一妍忍不住開口道:“鄭雯,雖然你剛轉過來,可能覺得跟我們都不熟悉,但是大家畢竟還要在一起相處兩年,你好歹稍微參加一下班級活動吧,其他分班分過來的同學也沒你這麽難伺候的。”

鄭雯想開口卻被馮芊芊打斷,“行了,你不想參加就算了吧,我也不為難你。”

鄭雯見馮芊芊面色冷淡便想上前解釋,上課鈴突然響起,無奈先回座位。

等下課鄭雯匆匆走到馮芊芊身邊,馮芊芊卻先她一步離開。

下課後尚澤明拉着林禮嘉去二樓找蘇霖曼,瞧見齊威也在這層下意識罵了句“晦氣”,卻見他環顧一圈緊張兮兮地走進老師辦公室。

“他偷偷摸摸幹什麽呢?”尚澤明奇怪道。

“不知道,辦公室那麽多老師,總不能是做壞事去了。”

尚澤明聳聳肩,沒幾秒鐘就把這事抛在腦後。

蘇霖曼在座位上捧着杯水和項爾聊天,不知說到什麽事情,項爾激動的牽起蘇霖曼的手搖晃起來。

“卧槽,那男的誰啊,怎麽動手動腳的?!”

還沒等林禮嘉反應過來,尚澤明半個身子探進窗戶,一把打開項爾的手,“喂,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啊?”

項爾有些懵圈,蘇霖曼先漲紅了臉,抱歉地摸摸項爾被打的手。

“蘇霖曼,你差不多得了?小心我找年級主任來抓你!”尚澤明急道。

蘇霖曼無語抓狂,“尚澤明,你犯什麽病呢!林禮嘉你帶他出門前是不是又忘記拴狗繩了?”

林禮嘉拉回尚澤明,板着臉嚴肅開口:“他是沖動,但你這樣确實不太合适。”

蘇霖曼反應了半晌才意識到他們說的男生就是眼前的項爾,她又好笑又好氣地挽着項爾的手。

“你倆想什麽呢,爾爾是女孩子好不好!”

林禮嘉和尚澤明頓時石化在原地。這也不怪他倆,項爾本身個子高,長相也偏英氣,上高二前還去把原本及肩的頭發剪成男款短發,穿上一中那身不分男女的校服,看上去倒确實難分雌雄。

林禮嘉最先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道歉:“抱歉,是我眼拙。”

項爾笑笑擺擺手,“沒事,習慣了。”

尚澤明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好意思了,兄弟。”

蘇霖曼&林禮嘉&項爾:……

尚澤明感受到氣氛突然的沉默,小心翼翼地開口:“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蘇霖曼無奈扶額,“算了爾爾,你別跟他計較,他腦子還沒我家平方清醒呢。”

“平方?平方是誰?”項爾疑惑道。

三人動作不約而同的頓住,蘇霖曼和林禮嘉忽而捧腹大笑起來,尚澤明則是一臉菜色的無語凝噎。

“平方,平方是我們立方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蘇霖曼忍着笑面色正經的拍了拍尚澤明的肩膀。

尚澤明咬了咬後槽牙,“蘇霖曼!讓那件事死在你的回憶裏好嗎?!自來卷也怪我?”

----

那是上學期的期末考。

蘇霖曼文理都好,但很小的時候就堅定以後要去中文系學習,所以高二文理分科時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文科。

尚澤明和林禮嘉則是留在了理科。

期末考試按文理志願分考場,順便也是新高二的分班考。

尚澤明走出考場就開始哀嚎:“啊!那豈不是意味着我們三劍客就此要分開了!”

林禮嘉扶額:“……什麽時候有的這麽中二的名字。”

尚澤明嘿嘿一笑:“電視劇裏學的,你不覺得很有江湖氣息嗎?”

蘇霖曼冷哼一聲:“江湖?我看你腦袋裏塞得都是漿糊。”

“你能不能別三句話裏三句半都在怼我啊,”尚澤明委屈巴巴的說道,“你對老林說話就從來不這樣。”

蘇霖曼警告地瞪他一眼:“你再瞎說!你看你做的那些事哪件不值得我罵你?”

尚澤明讪讪然地摸摸鼻尖。

林禮嘉無奈拍拍他:“我被她怼的苦日子都在前頭呢。”

“唉,你是肯定能去文重的,我和老林能不能分一個班就不知道了。”尚澤明愁的趴在桌子上,林禮嘉見他這模樣開口安慰道。

“沒事,大不了多串串班,中午晚上咱三還可以一起吃飯。”

尚澤明還是那副憂愁的模樣,林禮嘉見狀搗搗蘇霖曼,示意她說幾句話。

蘇霖曼無奈開口:“走吧,今天放假我媽不在家,你不是一直想認識平方嗎,我帶你去見它。”

林禮嘉正在喝水,聽到這話猛然咳嗽起來。

尚澤明倒是很興奮,他和蘇霖曼認識第一天就聽說她有一位和自己性格相似的朋友。尚澤明已經好奇很久了,每次讓蘇霖曼引薦她都說不方便。

“那還等什麽,快走吧!”

他興沖沖的走在最前面,林禮嘉和蘇霖曼追都追不上。

林禮嘉小聲問道:“他不知道平方是條狗?”

“不知道,”蘇霖曼控制不住的想笑,“他以為是未曾謀面的知己好兄弟呢。”

林禮嘉被蘇霖曼這波操作折服,再一想她一直是這麽個腹黑的狐貍性子倒也覺得合乎情理。

突然有點期待尚澤明知道真相後的反應是怎麽回事。

尚澤明沒來過蘇霖曼家,走着走着覺得這路熟悉,“不是去你家嗎,你家和老林在一棟樓上?”

蘇霖曼刷卡點了二十層,“嗯哼,上下樓。”

尚澤明知道他倆是青梅竹馬長大,卻不知道兩家關系這麽密切。

蘇霖曼推開門,是和林禮嘉家裏差不多的裝修,只是色調更淡雅些。

尚澤明剛踏進一只腳,就有一個棕色的虛影撲向蘇霖曼。

“卧槽!”尚澤明下意識擋在蘇霖曼身前,“什麽玩意。”

他一低頭,一只小泰迪繞着他龇牙咧嘴的轉了一圈,最後撲倒蘇霖曼懷裏嗚嗚咽咽的。

蘇霖曼不滿地看了一眼尚澤明,憐愛地摸摸平方的腦袋:“不難過不難過,姐姐最喜歡你了。”

尚澤明:……

我啥也沒幹啊。

平方被安撫好了,又一颠一颠的跑向林禮嘉,歡快的搖了搖尾巴

尚澤明試圖轉移話題:“你那個朋友什麽時候來?”

林禮嘉神色複雜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尚澤明,随後轉過身去。

尚澤明看着他顫抖的背影只覺得莫名其妙。

“他咋了?”

“犯病了吧。”

“……喔。”尚澤明又說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那個朋友呢?”

“他一直在這啊,你沒看到嗎?”

尚澤明環視一圈,沒看到第四個人,頓時有點毛骨悚然。

“蘇霖曼,你,你別吓我啊,這哪有別人……”

蘇霖曼疑惑的指着前方:“你沒有看到嗎,他就在那裏啊……”

尚澤明僵着身子,緩緩的轉過頭。

只見林禮嘉抱着平方,一人一狗無辜的看着他,林禮嘉捏着平方的小爪子無辜的揮了揮。

“平方,給你朋友打個招呼!”

平方聽話的汪汪兩聲。

尚澤明:……

利馬住三年都沒此刻的我無語。①

蘇霖曼把平方塞到尚澤明懷裏,一人一狗嫌棄的彼此對望一眼就偏過頭去,可誰也不敢違抗眼前這個女人。

偏偏那天他還穿了與高一入學時一樣的棕色衛衣,頂着那頭老天饋贈的深棕色卷發,坐在沙發上和平方簡直就像異父異母異物種的親兄弟。

至此尚澤明有了一個新外號,時不時會被林禮嘉和蘇霖曼拿出來嘲笑一下。

——立方兄。

----

“對了,你倆找我幹嗎?”

尚澤明:“我就來問問你們班準備表演什麽節目?”

蘇霖曼:“舞蹈串燒。我們班有舞蹈特長的同學很多,所以最後覺得每種類型的舞蹈各一分鐘,最後再排一小段合舞。”

項爾補充道:“阿曼是獨舞部分的壓軸哦。”

蘇霖曼莞爾一笑,“也不是我一個人啦,我和爾爾一起。”

“嚯!兄弟,你還會跳舞啊,厲害!”

氣氛又一次瞬間安靜。

可以感覺到尚澤明真的在努力彌補剛才的過錯了,但是怎麽說呢,有一種“讓你造飛機,你指着游樂場的小飛機跟我說造好了”的感覺。

項爾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就是個工具人,主角還是阿曼。”

“咱們班呢?”蘇霖曼問道。

“《稻香》的大合唱,伴奏自己搞,老林要彈吉他哦。”尚澤明興奮的拍拍林禮嘉的後背,林禮嘉一個趔趄,差點像剛才的尚澤明一樣杵進去。

林禮嘉眼刀飛過去,尚澤明悻悻地消停下來。

蘇霖曼挑眉,“你居然還有主動表演節目的一天?”

“不是主動。”林禮嘉咬咬牙,想想就來氣,幹脆擡腿在尚澤明屁股上踹了一腳。

呼——舒服多了。

“我旁邊這位幹的好事。”

尚澤明憨笑幾聲,“我已經做出彌補了。”

楊威從辦公室出來就看見自己班上兩個屁孩子站在文科班門口,一個雙手抱着環在胸前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一個腦袋探到人家窗戶裏大腚撅的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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