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第八章

“混賬！混賬！混賬東西！”

楊阿爺捂着自己胸口倒在地上，一臉的憤怒和心疼模樣！

“阿爹，這事兒咱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何必生這麽大的氣。”大伯娘也愣了好一會兒的神，回過神之後，看公公婆婆在癱坐在地，一邊的丈夫只知道垮着一張臉屁不放一個，只能自己過去，準備扶兩個老的起來。

大伯娘一過去剛伸出手，手上就被狠狠地打了一下，還被婆婆瞪了一眼。她收回了被打疼的手指，轉身拉着女兒就走了，她嫁到這個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也知道這家人都是什麽德行。

她的花兒也是楊家的親孫女，可花兒可沒被爺爺奶奶疼過幾次。雖說兒子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也希望兒子好，可她聽過一句話，三歲看老，她那兒子什麽德行她知道，她不奢求其他，只要一家人能吃喝不愁就行了，如今的日子已經夠好了，都不知道他們在不滿足什麽。

看兒媳婦兒走了，楊阿爺又指着自己大兒子罵。

“都是你！你往日都是怎麽說的？你說老二是個有情義的，不會不管家裏的，你看現在怎麽樣？他去柳家當牛做馬的十幾年，結果什麽都沒有撈着！”

“怎麽就什麽都沒撈着了？要不是有老二，家裏日子能過成這樣？爹，你別鬧了，就這麽着吧，如今日子可比小時候好到不知道哪裏去了。”楊老大現在也學會了抽水煙，他心裏也不痛快，和楊阿爺頂了幾句之後就去抽水煙了。

看兒子媳婦兒都是這個鬼樣子，楊阿爺氣得雙手直接在腿上拍的啪啪響，又開始大罵了起來，他這一次罵的就不只是小兒子楊成了，而是全家人一起罵！

楊阿爺心裏恨得不行！他想着柳月明之所以能撈到那麽好的親事，都是因為考取了舉人之故，若是他的孫兒将來也能考上舉人，那麽一定也有高門貴女看上他，到時候他們全家都發達了！

他這頭個願望如今是要落空了，他那便宜孫子根本就是個忤逆不孝的，竟然敢直接拒絕他！

“沒用的東西！早知道他生出來的時候，就該兩腳把他踩死！”孫子前途落空，又想到近在眼前的財富也全沒了，楊阿爺氣得更厲害了！

前日知道柳月明要出嫁的時候，他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那便宜孫子出嫁了，柳家就是朗兒的了，朗兒可是他們楊家人，楊家的子孫就該聽他的吩咐！由他來分配楊家的財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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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他就讓朗兒把家産分給耀祖，如此柳家也算是回到他們的手上了。

“不行！不能就這麽算了！”

楊阿爺實在氣不過，他幾下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直接朝着柳家去了。

柳月明如今還不知道他阿爺因為他的話，去了柳家鬧事，他如今高興的不得了。

他們去了山林裏，青蒿在撿菌子，小竹陪着他爬樹玩兒，而裴雲聽他說山裏有野石榴，去給他摘石榴了，只留下了那個大高個兒保護他。

“少爺，要打核桃的話，還得爬高點兒才有，咱們還上去嗎？”幾人已經到了半山腰，若是要去山頂可能還要大半個時辰，小竹知道自家少爺小的時候也是上山下河玩鬧過的，可他都好幾年沒有爬山了，也不知道再讓他爬山會不會把他累着。

柳月明如今正坐在一棵矮松的分叉處，這棵樹長得奇怪，不止沒有直立向上望天空生長，而是斜斜長着，而且主幹分叉處還像是分出了一個座椅來一般，有坐的有靠的，雙手還能有抓握的地方。

柳月明悠閑的靠坐在樹上，兩只懸空的腳還悠閑的晃蕩着，小竹開口他擡頭看了看山頂的方向，又看了看頭頂的天空，根據被半遮擋的日頭估算着大概的時辰之後，點頭道：“去，現在還早呢，咱們上去再回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能趕上晚上的晚飯，這次之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去呢，不去可能就不能去了。”

“裴将軍，回來了！”直接站了起來，柳月明對着裴雲去的方向喊人，他原本也就這麽一喊，沒想到只一聲就得到了回應，頓時臉上樂開了花道：“裴将軍耳力真好啊，不愧是習武之人。”

“我......我們世子耳力更好，武功也更好！”身邊的大高個兒突然說話，柳月明聽得他的話之後，又想到那日裴雲說的話，便朝着他問道：“那你們将軍也會飛嗎？不是從高高的樹上跳下去這種飛，而是也能從矮的地方飛往高處？”

柳月明小的時候也皮，可喜歡爬樹捉鳥，膽子也大，還敢從高高的樹上直接跳下，他覺得從高出往下跳沒什麽難的，從低處往上就難了。

“會！當然會！我們世子什麽都會！”大高個兒滿臉的驕傲，挺着胸膛眼睛裏都帶着笑。

柳月明聽見什麽都會幾個字，一挑眉：“也會繡花嗎？”

“......”大高個兒被問得沉默了，還伸手撓了撓頭，然後帶着憨憨笑容道：“這個倒是不會。”

柳月明原本就是故意這麽一問，之後又覺得他問的有些欠妥，人家堂堂戰王的世子怎麽可能會繡花？便是一般的男子也不會學這個吧？

心裏有些後悔之後，柳月明再看那人反應心下倒是多了幾絲好奇。

這個人看着倒是高大威猛，這麽脾氣這般好，他方才言語不當，這人也不生氣，竟然還笑。

這人是世子的親兵，世子帶出來的兵，身上應該多多少少有些世子的銀子，看來那位世子應該不是個壞脾氣的人。

柳月明自顧自在心裏分析一番之後，又安心了兩分，他站起來準備直接跳下去，可他沒能收攏好衣衫，往下跳的時候衣角被樹枝挂住，正當他感覺不對以為要摔跤的時候，樹下的人卻穩穩把他接住了。

“少爺！”小竹吓得叫了出來，還拍了拍身邊的大個子：“兵大哥，快救我家少爺下來！”

“沒事。”柳月明發現接住自己的人非常有力倒是不怕了，但說是接住其實更像是穩住，因為那人只是站在樹根處雙手撐着他的雙肩，他的一只腳還有衣衫還在樹上。

想象了一下自己如今樣子，柳月明想着若是他沒有被接住，他現在可能就是一副倒挂金鈎的模樣了，直接上下一倒挂在樹上。

轉而伸手按住人肩膀接力，柳月明把自己推回了樹上之後，還後怕的順了順胸口，之後趕緊同人道謝才慢慢地下了樹幹，這一次他不敢跳了。

下到了地上之後，小竹圍着柳月明轉，還蹲下去查看了一下他的腳踝處，而一邊的柳月明卻是看向了盯着小竹看的那人脖頸。

這邊一個小小的插曲，青蒿和裴雲也回來了。

裴雲手裏捧着紅彤彤的小果子，少年将軍的臉上養着明媚的笑，過來的時候半跑半飛，一眨眼就到了眼前了。

山林裏可沒有平坦的路，且還有荊棘樹叢攔路，看人健步如飛的樣子，柳月明羨慕的不得了，等到接過那些紅紅彤彤的果子，便忍不住的立馬放了一個到嘴裏。

“好酸啊.....也甜，好吃。”覺得果子味道還不錯，柳月明便把果子分了，之後又讓小竹先帶着青蒿撿的小菌子回去，告訴家裏人他們晚點兒回家，然後幾人背着個小背簍往山頂去了。

青蒿回去的時候，楊阿爺已經到了柳家，且還已經鬧了起來。

楊阿爺一到就指着兒子的鼻子罵，而且還把朗兒拉到了身邊，一邊罵兒子一邊說朗兒可憐。

“朗兒他也十二了，再過幾年就要定親了，你把把家裏搬空了到時候拿什麽給他娶媳婦兒？”楊阿爺今年也六十多了，精氣神明顯的沒有以前好了，罵了一會兒之後便要找地方坐下，一邊的朗兒趕緊的扶着人坐下就趁機跑了。

看孫子跑了，楊阿爺再次的往家裏各處打量起來，他已經好幾年沒有來過柳家了，原因無他，他來一次就會氣一次，這本來該是他家的東西啊，就是因為他那沒出息的兒子，才能柳絮一個哥兒一直霸家業。

誰家哥兒成親了不得聽丈夫的啊，他們家倒是好了，兒子成親之後還被個哥兒管的死死地，兒子都生了還是和個外人一樣！

實在氣得不行了，楊阿爺知道如今強勢無用，便有軟了語氣說道：“怎麽着也得給朗兒留下一半才行啊！月兒他只是個哥兒，往後還是別人家的人了，怎麽能将柳家的家産全都賠出去啊？”

“阿爹，這話是何意？”柳絮是真的有些不明白，雖說他給月兒的嫁妝确實是柳家大半的家産，但絕不至于是全部，他們要過日子，家裏生意也需要用銀子，但他留下的銀錢足夠了，等到年底家裏又有進項，到時候就能有五六千兩的盈餘了。

“你別裝了，月兒都說了，你把整個柳家陪給他了。”滿臉的失望，楊阿爺瞥眼看了柳絮一眼，之後長長嘆了口氣。

他當年就知道這個柳絮不是個好東西，果然，這麽多年了，一直防備着他們呢！

自己的兒子什麽性子柳絮知道，他不知道月兒有沒有說過那話，但即便月兒說了，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阿爹，月兒婆家不是有一般人家，嫁妝少了人家會看不起他，給他準備的嫁妝是我和相公一起備下的，朗兒也同意的。”柳絮沒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他和楊成都還年輕，即便如今給了月兒那麽些東西，往後也還能掙回來。

而且，月兒嫁出去了啊，往後家裏就是朗兒得了，若是在嫁妝上虧待月兒，他就不配做人爹爹了。

楊家人的德行和打算，柳絮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不想和人廢話，正好這會兒青蒿回來了，他便接了青蒿帶回來的菌子去竈房了，他要給月兒做他愛吃的菜。

柳絮一走，楊成就不裝了，直接拉着他爹往外走。

楊阿爺大概是沒想到兒子竟然出手攆他，直接伸手就往人身上招呼，狠狠地打了楊成好幾巴掌。

楊成沒覺得被打的多疼，可他腳下卻走的更急了，将人推出門去之後對着人說道：“往後別來了，你好生在楊家待着吧，柳家的事兒你少管。”

啪的一聲關上門，這麽些年楊成早看清了，這個爹從來沒替他想過，他雖然不至于真的和人斷情，不搭理人，但也絕不會容許他來家裏指手畫腳。

他和柳絮成親是為了照顧他，不是為了拖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