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柳月明不知道，在他和世子坦白他同沈淵關系的同時，沈家也有人到了封王府，柳月明和封世子成親的消息，竟是昨日才傳去了沈家。

但兩人此時暫時不知道，家中父母已經知道柳月明的另一重身份，他們如今正在路家做客。

封湛原本是打算厚着臉皮，賣賣自己父王還有母妃的老臉，讓路大人收自己的世子妃為弟子，沒成想自己的世子妃竟敢還有個更厲害的師父，如此拜師之事自然揭過。

他們此行，便變成了世子帶着新婚的夫郎‘走親戚’。

先前的戰王，如今的老王爺只有戰王一個兒子，老戰王那輩也是一樣，封家已經不知道多少代單穿了，因此封家在京中倒是沒有什麽族親，他們全家就本家一支罷了。

封家這邊沒有親戚要走，剩下的便是侯府那邊，按說兩人進宮謝恩之後，該去封湛外家才是。

路太傅名喚路熙遠，他夫郎叫方小年，對于這兩個名字柳月明一點也不陌生，他一直記得他們，是他們救了他和他爹爹。

“月明見過路大人，見過方叔叔。”柳月明不等一邊的封湛介紹，便直接同人見禮。

路大人夫郎老家在路家的事，村封湛自然知道，對于自家世子妃認識路大人的夫郎，他也就不意外了，他猜想或許兩人早在村裏見過了。

封湛猜想倒也對了一半，他卻不知道，兩人還有更深的淵源。

封湛跟着也行了禮，之後正式的介紹了自己的世子妃。

“世叔，方叔叔，這是小侄的新婚夫郎柳月明，他也是靈州城路家村的人，你們或許認識？”

“你是柳家的小哥兒？”方小年的母親這些年一直住在路家村，他偶爾的也會和相公一起回去看望母親，對于路家村倒是不陌生，但他這些年還真沒有見過這個孩子，只是知道柳家這麽多年一直很照顧母親，時常會給母親送些新鮮的瓜果蔬菜過去。

見人還記得自己，柳月明自然高興，兩人又都是哥兒還都長在農家，因此他覺得方叔叔十分好親近。兩人十分投機，正好的世子那邊好像有話要和路大人說，因此在路大人帶着世子走了之後，柳月明便跟着路家的主君去了路家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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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家後院和一般官宦人家不同，放眼望去，竟然像是到了鄉野田間，這裏竟是有田有地還有各種果木，甚至還有一棵高大的油桐樹。

“好高大的油桐樹啊。”柳家院子裏也有一棵高大的油桐樹，那是柳月明的阿爺在他爹爹還小的時候種下的，那棵樹是他幼時最喜歡的玩樂場地之一，每到夏日不管是玩鬧還是讀書，他總喜歡在上面待會兒。

柳月明自今日出發，所見皆是寬敞明亮的街道，漂亮整齊的商鋪，甚至還進了那威武的皇城，如今見了熟悉的場景，他情不自禁的邁動了步子，走進那仿佛田間地頭的後院，臉上全是放松自然的微笑。

“方叔叔。”柳月明在一塊碎石路上站定之後，眼睛望向的卻是旁邊的溝渠，他等到身後的人走到了身後才慢慢的轉過了身。

“方叔叔，請受月明一拜。”其實早在見到恩人的時候，方小年便想給人跪下道謝了，可他顧忌着封湛，到底沒有當着許多人給人下跪。

他如今不只是柳家村的柳月明，還是封王府的世子妃，若是讓別人看到王府的世子妃給路大人夫夫下跪，也不知道別人會說出些什麽話來，這對兩家都不好。

柳月明這一跪，讓對面的人大吃一驚，趕緊去扶他起身。柳月明是晚輩，可他是世子妃，身份并不比路家人低，如何能給路家人行跪拜禮。

“方叔叔，你可能已經忘了，你和路大人是我和爹爹的救命恩人，也幫了爹爹許多的忙，早年爹爹做生意，若是沒有你們的幫忙不知道會有多難，這些事情爹爹常常對我提起，月明從不敢忘記一刻。

先前未有機會報答，如今月明代爹爹叩謝兩位的救命之恩和相助之情。”柳月明也不啰嗦，話落直接朝人叩頭，且還是落到了實處。

柳月明這舉動顯然把路大人的夫郎吓壞了，他趕緊的将人拉了起來，還趕緊的看了看人額頭，他瞧着那位世子方才就差一步三回頭的看着自己的世子妃了，這若是給磕壞了，他拿什麽賠啊。

柳月明并不覺得頭上有多疼痛，相反的，他現在痛快極了，能給恩人叩頭，了了多年的心願，他心中暢快不已，一點不适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面上燦爛的笑臉慢慢地就變得有些腼腆，但卻讓他多了幾分可愛，路夫郎瞧着那白嫩嫩肉乎乎的臉，忍不住的伸手捏了捏，不由感嘆道：“你和你爹爹長得真像啊，這些年雖沒有見過你，但方才一見你我就認出你來了。”

“嗯，大家都說我和爹爹長得像。”

“哎，你爹爹運氣真好，我就倒黴了，兩個孩子沒一個像我的，都長得和相公一個樣子，不過我相公好看，長得像他也好。”

“方叔叔也好看。”柳月明真心誇贊，一邊的路夫郎立馬雙手叉腰得意笑道：“我自然是好看的，就是相公更好看罷了。”

路夫郎說罷，拉着柳月明去了不遠處的大石頭坐下，兩人坐在大石頭上面說話，身邊有溝渠泥地，眼前有池塘野花，周圍還有高大的樹木環繞，簡直和坐在自家的田間地頭沒有區別。

到了熟悉的環境，總是會放松不少，柳月明羨慕的看着方家的後院，他也想要個這樣的院子，住在這樣的地方就和住在家裏一樣。

柳月明和路夫郎頗為投緣，兩人又真的有緣，路夫郎之後忍不住的喚了柳月明的小名，直接喊他‘月兒’，柳月明再出口的那句‘方叔叔’也多了不少親近和親昵。

“月兒，你剛到京城，若是無聊就來找我，我帶你出城去玩。”

“好。”幹脆答應人之後，柳月明又想起來，除卻幼時的緣分，他們其實還有旁的關系。

“方叔叔，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趕緊的将自己義父的身份同人說了，方小年笑的更開心了，恩人就是他的師叔，他自然是高興的。

柳月明的義父未出仕，且他喜好山山水水，一年裏至多有幾個月的時間在京裏，且他還不住城中，而是住在城外的半山腰上。因此除卻他的弟子，平日裏幾乎無人登門，知曉他家中事的人自然便好，加之他又有意瞞着柳月明的身份，如此京中更是無人知道沈淵竟然還有一義子。

“義父不讓我對旁人說起他的身份，方叔叔......”

“放心吧，我不會對旁人提起的。”

“嗯。”柳月明見了自己恩人便不想對人隐瞞自己的任何事，加之他也常在義父口中聽到路大人名號，知道義父對路大人親近，這才放心對人說了兩人身份。

柳月明對路家兩夫夫放心，卻不知道他們其實是知道他的存在的，知道師兄沈淵多年前收了個義子，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誰罷了。

陸熙遠作為沈大儒的關門弟子，自然會常常去看老師，便在老師嘴裏聽到了他提起他這個孫兒。

且柳月明從未想通之事，陸熙遠也早就分析明白了。

他知道師兄沈淵不願意透露自己義子身份，其實是在保護他這義子。

便是他的弟子也不知道多少雙的眼睛看着，他這個唯一的義子若是身份被人知曉，也不知道會給他惹去多少麻煩，便是每日上門的人都能攪得他不得安寧吧。

除卻這些外在的麻煩，還有許多無形的壓力，便拿這科考來說，沈淵弟子只要科考必在一甲前三，他的義子旁人自然期望更重，許多時候過多的期望就是過多的壓力，會壓得人喘不過氣，進而直接自暴自棄荒廢一生。

陸熙遠在知道自己的師兄有這麽個義子，卻有不對人公開身份開始，便知道師兄定然十分看中也愛護這個孩子，便從未他打聽過這個孩子身份，幹脆的遂了師兄心願。

兩人從路家出來，在回去的路上，世子同柳月明說了不少事情，除卻他們這幾日都要做的事，還同他說了些關于小竹和青蒿的事兒。

“你想讓青蒿去軍營？”

“是。我聽裴雲講你那随從身手不錯，我想着讓他在府中做個打雜的或者管事都無甚前途，不如讓他去軍中，能不能出息就看他的本事和造化了。”封湛這話說的十分果決，仿佛料定他的這一決定會得到柳月明的支持，而事實也的确如此。

聽見世子說要讓青蒿去軍營的時候，柳月明是激動和開心的，他替青蒿開心。

青蒿雖是他的随從，可他沒把他們當下人看，他小的時候喊着青蒿和小竹哥哥好些年，長到了五六歲才清楚兩人不是哥哥只是柳家下人，可兩人在他心裏都是十分親近的人，他自然希望兩人能有一個好前途。

柳月明十二歲那年，就已經做主還了青蒿和小竹自由身，給他們脫去了奴籍，如今倒是不必再麻煩，只需要告知青蒿這事兒就能讓他從軍了。

“世子，謝謝你。”柳月明是真心感謝，當初他不敢帶青蒿和小竹過來，害怕在封家日子不好過，卻沒想到他過門第一日，世子就把他身邊人的前途都安排好了。

“謝我什麽？”一張放大的俊臉突然出現在眼前，柳月明微微往後靠了靠撇過臉去真誠說道：“謝謝你安排青蒿去軍營。”

“你不怪我就好。”

“怎麽會？”這多好的事啊，怎麽會怪他呢。

“畢竟我把你用順手的人給弄走了啊，不過你放心吧，我會給你安排個順心的，保準你滿意。”世子做正了身子，但手卻不老實的伸過去将人腰身給攬住了。

柳月明腰間一僵，之後盡量讓自己放松之後再次的對人道謝道：“能去軍中建功立業自然比在我身邊好，他們護着我長大，我也該為他們打算的。世子，我想先給青蒿完婚再送他去軍營，你看可以嗎？”

“你來安排就好，不過咱們之後要去祖父那裏，路途遙遠，你要辛苦了。”老戰王在十幾年前就跟着妻子一起回了妻子老家養老，已經久不回京城了。

封湛婚事來的倉促，根本沒時間等兩位老人回來，如今兩人成婚，卻是必須要去見長輩的。

“不辛苦，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那是嫡親的祖父，且封家又只有封湛這麽一個孩子，不管再遠兩人成婚了，自然是要去的。

柳月明這話之後，感覺身邊的人好似突然變得很高興，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取悅了身邊的人，但他現下也開心得很，便沒去想那麽多，只是想着莫名其妙的高興總比莫名其妙的生氣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