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兩人在半月之後，準備踏上歸途。

臨走之前，封湛還愁着要是祖父祖母挽留該怎麽辦，可兩人出發那日，兩位老人卻幹幹脆脆将他們送上了馬車，微笑着将他們送出了山莊，沒有一點挽留和留戀。

馬車行出去老遠，封湛都還沉着一張臉。

“他們難不成有別的孫兒了？我上次來的時候，回京那日祖母都哭了眼睛都哭紅了！還有祖父也是，祖父雖然沒哭，可臉上是一點笑也沒有，恨不得我再留個十天半個月的，他們這次是怎麽回事？”

“先前不是還擔心我們離開，祖父祖母傷心嗎？如今他們開心怎麽你倒是不開心了？”柳月明耐心哄着還在鬧脾氣的人，心裏卻分析起了緣由。

上次世子來雲城，還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時候會來，可是這一次卻不一樣。

明年便是祖母的六十大壽了，祖父六十大壽的時候，他們全家都來了，想來明年祖母的六十大壽，家裏人應該也會來的。如此一來，不久之後他們全家都會再次雲城，這也不是多遠的事情，祖父他們肯定不會因為這次的分別難過了。

覺得自己分頗有道理，再想祖父祖母态度，柳月明覺得這事兒八九十不離十應該就是這樣了，便把自己所想和人說了，這會兒世子也才反應過來。

“對啊！祖母是七月生辰，如此再過半年，不止咱們，便是父王母妃也會前來！他們應該是在盼着下一次見面，咱們全家一起來給祖母祝壽吧！”

世子面上終于帶了笑，終于能安心趕路。

他們一行人返京之時，倒是頗為順暢，一路上什麽意外也沒遇到，安安穩穩到了京城。

回程途徑路家村，兩人回了一趟家裏，他們此行除了要和青蒿他們回合，柳月明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要知道。

先前封湛對阿爺動了手，将人雙腿給廢了，讓人從此成了廢人。

阿爺雙腿廢了，他自己行動不便不說，更是要連累家裏人伺候，柳月明想看看，在他們離開之後，阿爺那邊或者說村裏人的人，是怎麽看待這件事兒的，這事兒對世子名聲有沒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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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的事自然要第一時間問出口，柳月明一回家，便問了他爹爹村子裏的人，有沒有說什麽閑話，他爹爹卻是直接沖着他笑了。

“你放心吧，這事兒對咱家姑爺沒影響。”柳絮笑着回了兒子，他是真心地笑了。

兒子知道關心世子他是最高興的，這證明兩個人關系好，既然都成親了，定然要相互惦記這日子才有奔頭的。

“說道世子的人倒是沒有，但是跑到家裏說痛快話的倒是不老少人。”柳絮說道這裏，滿臉都是痛快，他自己也就算了，他不是個吃虧的性子，也沒有慣着那邊，只是可憐丈夫夾在中間，這些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氣。

“這些年，你阿爺仗着家裏的關系，沒少在村子裏很行霸道，如今大家也算是知道了，咱們家不會再慣着他了。你阿爹那裏你也放心，他原先只想着正常收那邊的租子就行，後來幹脆直接将水田給收了回來。

月兒，你放心吧，如今咱們和那邊算是一點關系也沒了。”

“太好了！阿爹能想開就是最好的！”自己家裏的事兒原本就複雜得很，但柳月明也因為自己身世沒有愚孝的思想，他親生的父親和阿爺阿奶就不是人，莫說不知道他們如今怎麽了，便是知道了，他們也找到眼前了，他也只會将人打出去。

他這輩子只有一個阿爹，他阿爹叫楊成。

“哎，就是連累了花兒了！爹爹，花兒成親的時候你要提前通知我，我給她準備了嫁妝，等她出嫁之後在給她。”給妹妹的東西不會因為和那邊沒了來往就作罷，花兒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沒少也阿爺給作踐。

回程便不宜在路家村久待，兩人甚至都沒過夜，當日就走了，只在家呆了一個時辰左右。

兩人終于到了王府之時，天色已經十分晚了，為此柳月明還錯過了第一時間和自己義父見面。

“哎呀！你們怎麽不早些回來啊，這沈先生剛走啊！”王妃一邊說着遺憾的話，一邊拉着自己兒子左看看又看看，而一邊的柳月明則是不由之主的望着門口踏了兩步，眼睛也一直望着王府大門的方向。

要是他們早些回來，是不是就能見到義父了？

“好啦，別看啦，反正明天就能看見了。你倆剛成婚，去拜見長輩是應該的，明個兒起你們就得去拜見同家裏親近的長輩們了，知道嗎？”

沈淵地位特殊，又是柳月明的養父，他既已回來，兩人自然要第一時間上門的。

兩人趕了将近一個月的路，王爺王妃也不多留他們說話了，趕緊的催着兩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兩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封湛便立即讓人準備了熱水，他們吃了些東西跑了個澡便直接睡了。

柳月明一睡到床上，腦子就開始昏昏沉沉，這一個月他确實是有些累了。

柳月明累了，很快的睡了過去，卻不知道他身邊的人卻是興奮地一點也睡不着。

“等你再養兩天。”看人面色一臉疲倦，封湛心疼的摸了摸身邊的人臉，然後又俯身在人臉上親了一下才躺會了自己的位置，可躺到了床上之後他也并沒有立即睡過去，而是看着床頂傻笑。

沈家在城外，兩人隔日一大早就出門了，臨行的時候王妃還在同世子交代，沈先生學問大脾氣也大，讓他收着一點性子，不要得罪人。

柳月明一直在旁聽着，可聽着聽着他眉頭就皺了起來，直到王妃說起自己義父脾氣多麽不好，他才下意識回了一句：“義父很好，義父脾氣很好。”柳月明從沒有覺得自己義父脾氣差，義父從沒有不發脾氣，和他說話的時候都和藹得很，也沒見他無故處罰家中下人，義父人好脾氣也是很好的。

柳月明只是下意識替自己義父正名，可他沒想到他這話一落，封家三人都直直看着他，仿佛他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一個個的都是一副震驚的模樣。

面上有着不解，柳月明趕緊的看向封湛，封湛這時候卻是拉着他笑，倒是戰王擺了擺手，讓人趕緊走，這事兒不說了。

兩人出發之後，戰王和王妃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之後，王妃才滿是疑問的說道：“這孩子到底是從哪裏看出來沈淵那家夥脾氣好的？”

“人家可是幹兒子，還是唯一的孩子，同別人怎麽能比？再說了，我瞧着月明那孩子挺招人喜歡的，喚我我也不朝他發脾氣。”

“便宜他了，長了張讨人喜歡的臉。”面上表情變化成了微微不甘心，不過轉瞬功夫，王妃面上便有了笑意。

不管怎麽說，兒子都将他娶進門了，自然是越招人喜歡越好的，她的兒媳婦兒不管是女子也好哥兒也罷，自然都是最好的。

沈家在山上，雖說也是一所大宅，但畢竟只有一戶人家仍舊是顯得冷清。

柳月明他們往山上來的時候沈家人就注意到了，到大門口的時候，不只是沈家的管家，就連沈淵都在大門處等着呢。

沈淵夫妻在大門處迎人，柳月明倒是習以為常，倒是封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以沈淵的地位，除了當今陛下誰人敢勞他到門口接人啊。

封湛不解倒也正常，畢竟他把自己當了客人，不知沈淵夫妻此番是在等待自己許久不見的孩子。

“義父！義母！”柳月明直接快步到了沈淵夫妻面前，封湛自然要趕緊跟上，他原本想要喊沈先生在拜見公主，但話到嘴邊卻是跟着柳月明喊道：“義父，義母。”

他是月兒相公，月兒的義父和義母，自然也該是他的義父和義母。

沈淵夫妻許是沒有想到封湛能随着柳月明的稱呼喊他們，但兩人面上神情不顯，倒是公主頗為熱情的首先同封湛說了話，還問起了他母妃，之後四人往屋中行去，不知不覺間封湛發現自己的世子妃已經同他義父一起走上了岔道。

“阿湛，你先陪着義母說說話，我同義父一會兒就回來。”既發現路徑不同，封湛自然立馬要去追，哪成想自己的世子妃開口讓他不要跟随。

這會兒，封湛才回過味，看來這是沈先生要問他們成親因由了。

封湛所料倒是不錯，沈淵特地喊了義子到一邊，便是詢問他的親事。

“當時是出了意外，不過我猜想的罪魁禍首已經被冠以另外的罪名，想來事情并不是那麽簡單。”柳月明原先并不知道當年的二皇子如今的景王還有不臣之心，還以為知府一家遭殃是封家為他出氣，如今想到太子和封湛在知府為衆學子辦的謝師宴出事，這知府必定難逃幹系。

“為父在說你的親事，不要扯旁的無關緊要的東西。”沈淵皺眉，他只想知道這親事兒子滿不滿意，若是不滿，想要離了他封家也不是不能。

沈淵已年近五十，一頭黑發依舊如墨，面上也無幾多風霜，像是只四十不到的年紀。他眉宇生的有些鋒利，可身上卻總是散着淡淡的書墨香，憑空讓身上的戾氣消減了幾分。

若是旁人見了沈淵皺眉的樣子，怕是怕的有些不敢擡頭了，偏生柳月明最能感受旁人內心情緒，知道義父只有滿滿的關心，他又哪裏會怕，只是如今說起兩人關系，他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相識不過短短幾個月，可他如今确實是滿意這門親事。

“阿湛他很好，對我也很好。”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柳月明覺得有這個就夠了。

柳月明到底是了解他義父的，他這話一說，沈淵面上不愉果然全完散去，整個人都和善不少。

“雖說成親緣由并不單純，好在那小子能入你眼，也算是緣分。往後若是受了什麽委屈不必忍着，萬事有義父和你義母給你做主。”

“嗯！爹爹也是這麽說的，月兒也是這麽想的！”當時兩父子商議這親事半天，最後放心下來的依仗便是沈淵夫妻，不管那封家是何人家，到底還有他們夫妻在，有他們夫妻在，柳月明便不會真的行至絕路。

“義父，月兒好想你啊。”親事解釋好了，柳月明心頭又生出了些遺憾來，他的親事義父他們沒能前來，他自己确實是遺憾的。

拽着人手就往人胸口撲，沈淵輕輕拍着柳月明的脊背，“多大的人了，還撒嬌呢？”

“義父，我以後能常常來看你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你确實需要常來，明年春闱你可要下場一試？”

“嗯！我想試試。”還能繼續科考，柳月明自然是一鼓作氣的，且家裏也不反對，他就跟沒有理由退縮了。

柳月明有了繼續科考的态度，沈淵面上才有了些明顯的笑意，但很快的卻又浮上了一絲擔憂對人囑咐道：“春闱之前，不可對外人透露你我關系。”

“可是已經有人知道了。”

“那你便囑咐封家人，不許透露出去。”

“可是......”他們已經知道好久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對人說過，而且還有別人也知道了。“我告訴路伯伯和方叔叔了。”

“路伯伯？可是熙遠他們。”

“嗯。”

“無事。”望向京城方向，沈淵無聲笑了：“熙遠做事最知道輕重，且又聰慧，這些年我沒有介紹過你的身份，他定知道我的意圖，他便是知道了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