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替嫁贅婿029

替嫁贅婿029

蘇黎黎一行人快步逃進了山洞，又在洞口布下各種法陣，這才勉強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四個人加一只狐在洞口處不敢深入，洛長陵默默站在一旁觀察。衆人正在猶豫，外頭龍吟聲起，很快就有撞擊法陣的聲音傳來。

符赤霄經驗最為豐富，見空龍在後面圍堵，于是向衆人提議道：“這山洞裏有風，想必是通的，不如我們先往山洞裏探索，另找出口如何？”

淩澤和望舒沒有異議，紛紛把目光轉向蘇黎黎。

蘇黎黎方才的指揮能力有目共睹，俨然已經被他倆當成了隊長。

“可以試試，總比出去打那條看不見的龍要強。”蘇黎黎點點頭，她用法術燃起幾個火球浮在空中充當照明，一行人便順着甬道往山洞裏面走去。

這山洞還算寬闊，四周挂着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偶爾有水滴下來，聲音悠遠而空靈，加上洞裏微微冷風，顯得很是陰森。

這山洞裏沒有岔路，衆人一路往前，只覺得刮在臉上的風越來越大。

走了約莫一刻鐘，甬道越發變窄，前方仿佛有光。

“好像是出口！”淩澤驚叫一聲，也不管身旁幾人，自己率先沖了過去。

“太好了，終于走出來了！”望舒怕黑，見狀也很開心，她小跑着緊随其後。蘇黎黎伸手還沒來得及阻止，兩人的身影已經飛速消失在了光裏，連聲響也沒了。

“诶……怎麽回事？”蘇黎黎察覺到情況不對，她停下腳步，明明沒有往前走，遠處的光卻越來越大，就像是在往這邊移動一樣。

可沒有人回應她的疑問，不管是符雲卿還是符赤霄，此時都沉默不語。

蘇黎黎感覺到肩膀一空，小狐貍符雲卿擡腳踩在空中，緩緩往前踏空走去。身旁的符赤霄也雙目呆滞，徑直越過了她，直愣愣地往前走去。

不，他們那個狀态，走一步頓一下，像是在夢游，又像是個被線吊起的木偶。

蘇黎黎被符家兄弟倆這副詭異的樣子吓得汗毛倒立，她幾乎是立刻就去找洛長陵的位置，果然看到隊伍最末尾的洛長陵雙眸泛着金光，俨然是在使用妖術。

他那雙眼睛又細又長，眼尾上翹，挂着一抹詭異的紅，越看越像狐貍。

見蘇黎黎回頭注意到自己，洛長陵沒有說話，他緩緩豎起食指立在唇上，似乎是讓她不要打擾這夢游的兩兄弟。

山洞中似乎有狐貍詭異的笑聲響起，層層疊疊，從四面八方而來。

蘇黎黎只覺得強烈的睡意忽然襲來，她的眼皮越發沉重，遠方的光飛速靠近，光芒大盛，很快就将所有人都吞噬其中，連一點殘影都看不見了。

……

……

“聽說真君的新婚妻子是個人族诶！”

“啊？怎麽會，咱們狐族的真君，為何會娶一個低劣的人族過門？”

“好像說是那個人女小時候救過真君一命，所以才結下了因果。可惡，這樣的好事為什麽輪不到我，我每次出門都會避免踩到花花草草，為什麽沒有花神草神以身相許對我報恩！”

“……做你的白日大頭夢去吧！你吃了那麽多雞，沒有雞神找你報仇就不錯了。”

“……嘤。”

狐族真君的宮殿外，幾只小狐妖正在咬耳朵。忽然一陣鈴铛清響，小妖們急急忙忙伏地跪拜，等鸾辇走遠後，他們這才推搡打鬧着跑遠了。

鸾辇之中，一身繁複長袍，年齡明顯已經成年的符赤霄皺着眉。

他猶記得自己正在跟蘇黎黎等人闖流離島秘境，為了躲避空龍衆人躲進了一處山洞。可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成了塗山真君，掌管整個塗山狐族。

這裏莫非是什麽幻境？

符赤霄神色凝重，但凡是幻境，只要深陷其中的當事人有察覺，就很容易可以找到幻境漏洞，借機逃出來。

可他醒過來大半天了，除了自己這個身份的信息，竟然連幻境的半點漏洞都沒找到。也不知道蘇黎黎他們怎麽樣了，他的親哥符雲卿能不能保護好她。

鸾辇終于在宮殿前停下，符赤霄走下車，神色凝重地走回自己居住的宮殿。

他這個冒牌的“塗山真君”，應對看不懂的塗山的政務還可以全權交給手下，自己高枕無憂。可前幾日他剛剛跟一個人族成親，回到宮裏，他要怎麽面對這個從天而降的新婚妻子才好……

符赤霄有些頭疼，他緩步走回宮中，還沒想好用什麽借口敷衍，一個紅色身影突然從屏風後張牙舞爪地跳了出來。

“rua！”

宮服廣袖摩擦着裙擺，動靜明顯，頭上珠釵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符赤霄早就注意到屏風後有人的氣息，對方跳出來的瞬間，他下意識地握住對方的一只手腕。正要順勢抓住來者的手臂将她擒住時，符赤霄突然看清對方的長相，于是硬生生收力停下了動作。

“赤霄，你終于回來了，我一個人在宮裏都快悶死了！”一身精致宮裝的女人鑽進他懷裏，唉聲嘆氣地抱怨道。

眼前這個人分明就是他的嫂子蘇黎黎！

符赤霄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只能任由蘇黎黎摟着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前。

他怎麽也沒想到塗山真君的人族妻子會是蘇黎黎，這個幻境太過詭異，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該為找到蘇黎黎高興，還是為終于娶到蘇黎黎高興。

蘇黎黎抱了他好一會兒，見符赤霄沒有反應，忍不住擡頭問道：“不會吧，才成親幾天，我的好夫君就已經對我膩味了嗎？”

“不、不是的！我怎麽會……”

符赤霄下意識地急着想要辯解，待看清蘇黎黎臉上揶揄的笑容後，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故意的。

“我逗你玩兒呢。”蘇黎黎笑眯眯地墊腳，她在符赤霄嘴上落下一吻，“你們塗山這宮裏也太無聊了，這才住了幾天，我已經悶得開始數地磚了……”

蘇黎黎話說到一半，聲音就越來越小。因為她注意到塗山真君，自己的丈夫符赤霄，竟然像個十幾歲的小孩一樣，被她親了一下就漲紅了臉，甚至手腳僵硬起來。

“赤霄，你怎麽了？”蘇黎黎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眼前已經二十多歲的大男人這才猛地回過神，語無倫次起來。

“嫂……不，阿、阿黎……我……”符赤霄手足無措。

這些天在紫陽派，他不斷地警告自己，一定要壓制好自己對蘇黎黎的感情，不能讓蘇黎黎厭惡自己。所以他盡心盡力地扮演好同門的角色，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逼着自己把蘇黎黎當成一個普通師妹對待已經很難了，可現在，她竟然成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即便這只是幻境，都讓符赤霄的心蠢蠢欲動起來。

蘇黎黎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她想勾住符赤霄的脖子，奈何他現在長得很高，對她而言實在有些艱難。

想了想，蘇黎黎幹脆雙手拽住符赤霄的衣領，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拽。

“低頭。”她有些強硬地說了句。

符赤霄聽話地低頭，他微微彎腰，還沒來得及問蘇黎黎要做什麽，熟悉的觸感再次觸碰到唇上。

不同于以往幾次假扮成哥哥時偷來的吻，這一次蘇黎黎是在知道他是符赤霄的情況下，主動而又溫柔地吻住了他。這個認知讓符赤霄興奮得渾身的血液似乎都開始顫抖起來，他激動地摟住蘇黎黎的腰，青澀又努力地回應起來。

良久，黏膩中的兩人才慢慢分開。

蘇黎黎看着眼前的面色潮紅，雙眼濕漉漉的符赤霄，突然輕笑起來：“赤霄，你還記得十年前我們剛訂婚不久的事嗎？”

“什麽？”符赤霄輕喘着，他緊緊抱着蘇黎黎，腦子已經沒辦法轉動了。

蘇黎黎靠在符赤霄胸前，想起往事，她笑意更濃了：“就是我第一次親你的時候，那時候你才十六歲，只是親一下妖力就失控了，耳朵尾巴全顯出了形，尤其是尾巴，纏着我半天都松不開。”

符赤霄只覺得臉上發燙，他回憶了一下，好像幾次跟蘇黎黎接吻的時候都确實如此。

“十年過去了，你長得又高又大，也變成了成熟穩重的真君。其實我還是挺懷念那時候的你的，還有你潔白又柔軟的大尾巴。”

蘇黎黎輕聲說着，突然感覺符赤霄抱自己的動作越發用力，就像是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

蘇黎黎沒有說什麽，她安撫着拍拍符赤霄的背，任由他抱着自己。

而符赤霄，他抱着蘇黎黎，突然覺得不管這是幻境還是心魔，他都不想在乎了。難怪師父總告誡他世間誘惑可怕，尤其是溫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他現在不就是如此，即便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卻仍然貪戀這幻境。

兩人溫存許久後，蘇黎黎才提醒道：“走吧，今晚有家宴呢，不知道我們的真君還記得嗎？等會還要去見母親和大哥，我們都好久沒見了，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

提到大哥，符赤霄一下心虛了起來。

他這份心虛在家宴上見到符雲卿的時候，瞬間化作了濃濃的愧疚。

與現實中才二十歲的親哥相比，三十歲的符雲卿身上帶着明顯來自于歲月的沉穩，不是因為年齡，更多的是因為他那一頭黑發，不知何故已經變成了雪白。

符赤霄現在只有自己在現實中的記憶，并不知道幻境中，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不知道為什麽，他隐約覺得那頭白發一定與“自己”關系匪淺。

“母親，大哥，近來一切可好？”

在席上，蘇黎黎親切又不失禮節地跟丈夫的兩位親人打着招呼，有她在，席間難得地沒有被詭異的尴尬籠罩。

“一切都好，有勞……弟妹關心。”符雲卿嗓音溫醇，只是不知為何，說到“弟妹”二字時，他似乎有意停頓了一下，還朝着符赤霄望了一眼。

符赤霄心中似有所感。

飯後，符雲卿找了借口要跟符赤霄單獨聊聊。蘇黎黎便拉着符三娘自覺離開，甚至喊走了一旁的下人們。

在窗邊，滿頭白發的符雲卿試探性地朝着符赤霄問道：“赤霄，你可還記得……流離島？”

符赤霄驚詫，頓時瞪大了眼：“哥，你也是從幻境外過來的？！”

符雲卿點點頭，道：“那山洞裏似乎有古怪，我估計不單單是我們兩個，就連阿黎他們應該也都進來了。只是我剛剛觀察她的反應，她似乎并沒有外界的記憶？”

“嗯，我也試探過了，她似乎只有幻境裏賦予的記憶，并不記得其他事。”

聽符赤霄說完，符雲卿的眼色一沉，他幽幽開口問道：“也就是說，阿黎現在只記得自己是你符赤霄的妻子，完全不記得我這個大哥是嗎？”

符赤霄頓時覺得後背一涼，他看着親哥意味深長的眼神，打着哈哈道：“……她，也不一定是……不一定是嫂子。這個幻境我們都還沒摸清楚，說不定她跟娘一樣，都只是幻影呢？”

“是這樣嗎？”符雲卿盯着符赤霄的雙眼，他雖然沒說什麽，符赤霄卻更加心虛了起來。

符赤霄急忙說：“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淩澤他們吧，如果他們還保有記憶，那麽嫂子肯定也一樣。這幻境也不知道是秘境的一部分，還是有的人別有用心，總之哥你也要小心些。”

“……嗯。”

沉默和尴尬萦繞在兩兄弟之間，就在符赤霄想要說些什麽緩解尴尬的時候，符雲卿突然冷不丁地又開口道。

“你剛剛來之前，跟阿黎接吻了吧。”

他甚至用的不是疑問的口吻，而是陳述句。

符赤霄一時無言以對，正要辯解時，符雲卿又開口道：“你或許沒注意到，阿黎的口脂花了，你的嘴上……也有同樣的顏色殘留。”

符雲卿語氣依然溫醇，可他的雙眼已經明确變成了金色的妖瞳。

明明沒有風，他披散着的白色長發卻微微浮動，像極了他此刻體內無窮的殺意。

符赤霄沉默着，瞬間幻視了新婚那一晚。

只是經過了這些時日的反思，他已不再像那晚那般沖動。他不知該如何應對，卻也知道此刻自己說什麽都是不對的。

“符赤霄，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那是你嫂子！”

看着親哥眼中的怒火，符赤霄卻不再像新婚那晚般強硬，他低下頭，幾次張嘴，幾次都沒能說出任何話。

“我……”

氣氛逐漸膠着，就在符赤霄想要忍受親哥的怒火讓他發洩一通的時候，蘇黎黎再次出現了。

這一次，情況完全反轉。

“符雲卿！那是你親弟弟，你想對他動手嗎！”

察覺到殺意的蘇黎黎沖過來，她張開雙臂攔在符赤霄面前，眼中滿是戒備：“符雲卿，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現在是塗山真君的妻子，是你的弟妹！”

巨大的信息量讓符赤霄瞬間瞪大了眼睛，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哥哥，卻發現符雲卿憤怒的眼裏也帶着幾絲茫然。

兄弟倆都呆住了，怎麽幻境裏的三人之間，似乎還有一段複雜的愛恨糾葛。

問題是現在兩兄弟都是外界來的，他們跟幻境裏的“蘇黎黎”拿的完全不是同一套劇本呀！

“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我現在愛的是赤霄！”

蘇黎黎說完，當着符雲卿的面閉眼吻住了符赤霄。

符雲卿和符赤霄各自瞪大雙眼，顯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詭異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