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何母也看到了一步步向他挪來的何宏揚。

何母一邊拿手機，一邊說道：“宏揚，你是怎麽被綁架的，一會一五一十和警|察說，千萬不要隐瞞。”

說着，她已經準備報警了，何宏揚搶過他的手機，“媽，我沒被綁架，我只是想讓哥哥出來。”

“什麽？”

何母聞言僵硬半刻，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臉色鐵青，“連你也一起算計我？”

說着她已經準備擡手打人了。

梁雯雯适時攔住她的手，“我們需要聊聊。”

何母斜眼看她，一臉不屑，“聊什麽？”

何遠奇站到梁雯雯身側，臉色也變得認真：“聊你如何欺我年弱，引我懷疑自身幻聽妄想。”

“聊你隐瞞我親生母親去世真相，趁虛而入，侵吞何家財産。”

“更要聊你隐瞞父親出軌外人，道德敗壞。”

何母嘴唇迅速失去血色，唇瓣開合幾次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心虛地偏過頭，不敢看何遠奇的眼睛，低聲說道：“你胡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偷偷拉着何宏揚已經準備開溜了。

何遠奇認真看着她的眼睛：“小時候我是真的拿你當母親，以至于我聽到一些對你不好的消息我都選擇性忽視。”

“你說我想多了，我就真的認為我想多了，我在心裏一遍遍說服自己。”

“可是我越是想要忘記那些話，那些我聽到的聲音就像裝了錄音鍵一樣在我耳邊循環播放。”

“趙淑儀，你害慘了我。”

何遠奇眼睛慢慢充滿了紅血絲，他雙拳握緊，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沒有一拳打在趙淑儀的臉上。

何宏揚已經看呆了，他小心翼翼拉着何母的袖子，“媽媽，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趙淑儀臉色鐵青，“他腦袋有問題你忘了？沒人相信他的話，對，他是一個精神病，他就是在胡說八道。”

她越說越自信，像是終于找到了依據，“何遠奇，幾年沒見，你的病情又加重了，你放心，作為你的母親，我一定讓你接受全國最好的治療，我相信你爸也會同意我的想法。”

何遠奇看着趙淑儀沒有絲毫的悔過之意，他失望地搖了搖頭，“時間差不多了。”

“什麽時間差不多了，何遠奇你到底要幹什麽？”

趙淑儀的手機适時響起，是何父打來的，她內心一緊，有了不好的預感，她輕輕按了接聽鍵。

“趙淑儀，你在哪？”

何父的語氣那麽陌生，他已經多少年沒有叫她的全名了？趙淑儀臉色鐵青，她看着何遠奇一臉恨意，“你不要太得意，永長不會信你，你不會得逞的。”

“他不信我無所謂，相信證據就行。”

何遠奇拉着梁雯雯轉身就走，沒有多給她一個眼神。

兩人走在路上，微風吹過減了一分炎熱，梁雯雯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遠奇到底怎麽回事？我怎麽跟不上你的節奏了，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何遠奇笑了，“我還以為你要一直忍着不問我呢。”

“我那時候太小了，趙淑儀做什麽都不避着我。比如我在房間玩，她就敢在隔壁房間和別人上|床。”

何遠奇忍不住冷笑，“我在高中之前從來沒有懷疑過她不是我的親媽，是你的一句話，讓我開始懷疑她。”

梁雯雯有點疑惑，“我說過什麽嗎？”

“你說過，我們都是父母的寶貝，要是自殺就是對不起他們，他們會傷心難過。”

何遠奇的表情突然變得溫柔，“是啊，一個我自殺都不能讓她動容的人，怎麽可能是我的母親。”

“出國後我一直在暗自調查，終于有了她出軌的證據，昨夜我發了同城快遞，何永長現在才收到，其實快遞是有點慢的。”

梁雯雯恍然大悟，“這麽說你對付她早就有所準備，可是這次是我提議來雲城的啊。”

何遠奇摸了摸她的頭，“宏揚是好孩子，我還有決定好什麽時候揭開趙淑珍的真面目，昨晚是她的一巴掌把我打醒了。”

“她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何宏揚一直跟着她沒有長歪真是一個奇跡。”

梁雯雯也翹起腳摸了摸他的頭，“你也沒有長歪啊。”

何遠奇搖頭輕笑，“我多希望我沒有長歪啊。”

雖然後來意識到趙淑珍故意引導他懷疑自身，但是長時間的壓迫貶低已經讓他對自己失去自信，以至于幻聽妄想這麽多年都沒有被治愈。

梁雯雯拿出手機查詢當地的心理咨詢室，“現在知道你的病來源于心結，接下來我們努力攻克就好了，心理疾病總比精神類疾病好治吧？”

何遠奇看着她認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就在他還要再說什麽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

何永長三個字他多久沒有看到了，以至于他都忘了手機裏還存着他的電話號碼。

“遠奇，是爸爸。”

“嗯。”

對面是長時間的沉默。

“對不起，這麽多年是爸爸對不起你，”

何遠奇被氣笑了，“你認為現在說這些有用嗎？在國外九年對我不聞不問，要不是我還有些電腦技術餓不死，你現在都要給我收屍了。”

“你在說什麽？我每月都給你打錢啊……”

對面再次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兩人都不是傻子，錢被誰吞了一目了然。

何遠奇：“我媽埋在那了。”

盡管何遠奇調查多年，但是對于親生母親的消息卻一無所知，他只能問何永長。

“你媽就是死于精神分裂，所以趙淑儀說你也有精神病的時候，我信了，遠奇，你現在還好吧？”

何遠奇不想聽他毫無意義的道歉，不耐煩的地說：“我媽埋哪了？”

對面再次沉默，就在何遠奇認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何永長才緩緩開口：“她的骨灰撒到海裏了。”

咯吱咯吱

何遠奇握着手機的手指關節嘎嘎作響，他的臉色瞬間蒼白，“何氏集團缺買一個墓碑的錢？何永長我問你，你真的缺這點錢嗎？”

何永長好像還說了什麽，但是何遠奇已經沒有心情聽了。

梁雯雯輕輕抱住了他，“遠奇，沒事了，放輕松。”

她就像哄孩子一樣輕聲安慰，這才讓何遠奇的情緒安定下來。

何遠奇緊緊抱着她，“他們為什麽就容不下她，連一個墓碑都不給她立。”

梁雯雯沒有說話，現在任何安慰的話都蒼白無力，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抱住他，讓他感受到世上還是有人站在他這邊。

兩人打了一輛車去海邊，等到海邊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蔚藍的海變得烏黑，像是一頭吃人的巨獸。

何遠奇一步步向前走，任憑海水打濕他的長褲，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梁雯雯有些害怕，連忙拉住他，“遠奇。”

“雯雯，我沒事，我現在很清醒。”

何遠奇偏頭給她一個微笑，讓她安心。

他突然跪了下來，對着海面磕了三個頭，大聲喊道：“媽，請你原諒我現在才來祭拜你。”

“她叫梁雯雯，是你的兒媳婦，更是我愛的人。”

“這些年我過的很好，以後有雯雯陪伴，我也會過的很好，你不用擔心了。”

海浪突然濺起半米高，将何遠奇打濕，似是在呼應他的話。

何遠奇眼睛紅紅的，臉上也不知是淚水還是海水。

他最遺憾的是沒有見過親生母親的樣子，何永長為了讓他認趙淑儀為母親，收起了家裏所有何遠奇親生母親的痕跡。

小孩好騙是他會聽大人的話，不好騙的是他會有最真實的感受，血脈之情不是那麽容易替代。

海浪一次次拍打岸邊，天色逐漸完全變暗，何遠奇還跪在海水裏，梁雯雯擔心他身體，只好強行把他往岸上拽。

何遠奇的臉色變得紅潤，梁雯雯伸手一摸，他燙的吓人。

她連忙叫車，但是這裏偏僻，過了五分鐘也沒有司機接單。

何遠奇閉着眼睛似乎昏睡過去了。

她搖着何遠奇的肩膀，“遠奇，你快醒醒，在這不能睡啊！”

似是為了回應她，下一秒何遠奇突然睜開雙眼。

梁雯雯送了一口氣，“還好……”

可是她看到何遠奇的眼神，心下一沉，“是你。”

何遠奇甩了下脖子，轉頭看了一眼四周，“海邊啊，這個地方不錯。”

梁雯雯一步步退後，趁着他不注意撒丫子開跑，但是男女體力差距在這就體現出來了。

梁雯雯還沒跑幾步，就被何遠奇按在地上，“上次是你運氣好，這次可沒有人來救你了。”

何遠奇拽着梁雯雯的右腿一步步向海裏走去，梁雯雯拼命掙紮，但是除了在海灘上留下更深的痕跡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何遠奇，你快醒醒！”

何遠奇越走越深，直到他将梁雯雯整個人都沉到了海裏。

嗚嗚嗚

梁雯雯不會水，盡管她有意憋氣，但是長時間浸在海水裏，她的口鼻還是嗆進去不少海水。

“遠奇，救命！”

梁雯雯的氣息已經變得很微弱了，但是何遠奇就像沒聽到似乎，按在她身上的手沒有放開一絲。

她的意識逐漸渙散，梁雯雯知道再不自救，她就真的要被淹死了。

她用盡最後一口氣，大喊道：“何遠奇，你真的要在你母親面前淹死我嗎？”

果然，何遠奇聽到母親兩個字手上松了一刻，梁雯雯趁着這點時機将頭探出水面，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你一直在說是我讓遠奇受傷，但是你要他親手在她母親埋骨的地方殺死他的愛人。”

“他剛拉着我的手向他母親介紹我。”

“如果我剛才真的被你殺死，等到他清醒會原諒自己嗎？”

“我看不是我在傷害他，而是你一直在做傷害他的事。”

梁雯雯步步緊逼讓何遠奇的臉色變了又變，“你瞎說，你說的不對，不是我，我一直在保護他，是你，是你一直在傷害他。”

他的眼睛紅了，雙手按着太陽穴，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梁雯雯：“不說這次，就說上次你推我導致我差點被車撞，你有沒有想過，何遠奇會因為你這個舉動坐牢，難道他後半輩子都在牢裏度過就是你想要的嗎？”

“何遠奇願意為了救我犧牲性命，你卻為了殺我将自己處于危險，到底是誰在傷害他？”

梁雯雯一字一句都讓何遠奇臉色更加蒼白，他嘴唇顫抖，好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最後眼睛一翻，暈了。

梁雯雯連忙将他拖離海水，內心松了一口氣，她不敢想要是沒有讓第二人格停下，她要面對什麽，還好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剛才事情發生的突然，梁雯雯的手機留在岸上，終于有司機接單了，網約車還有兩分鐘到達。

他們終于不用在海邊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