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程柚柒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外面天還沒亮。

她看了一眼手機，才五點半。

昨晚睡的早，醒的也比往常早。

因為接吻後她太過羞澀，回來洗了澡，悶頭蓋臉躲在被子裏假寐，憋了沒多久，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但也有可能是因為沙發太柔軟太舒服了。程柚柒試圖說服自己。

洶湧的尿意讓她沒法繼續賴床，不得不爬起來上廁所。

她推開衛生間的門，揉着惺忪朦胧的睡眼，然後走了進去。

然後要脫褲子。

然後！

然後看到馬桶上坐着一個人！

萬籁俱寂。

程柚柒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社死場面。

差不多是那種想哐哐撞大牆把自己撞失憶的程度。

她悄摸摸的提了提她的褲頭，蓋住露出一大半的粉色花邊小褲褲。

然後，對光着屁股，和她同樣抓着褲頭的靳玦說，“我……我等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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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玦：“……”

尴尬讓她說話沒了章程，但她也顧不得返回去糾正。

她坐在沙發上等靳玦出來，如坐針氈一般。

等到通風機嗡嗡嗡響起，她心裏忍不住想，像靳玦這種不染纖塵的谪仙一樣的人物，拉個便便，還怕醺到她嗎？

過了一陣子，靳玦出來，帶着洗手液的栀子花香，香味濃郁，卻不刺鼻。

程柚柒看着那雙颀長隽秀的手，思想上又開始忍不住犯罪，她很難想象靳玦用它擦屁屁是什麽樣的景象。

大概是她犯得太明顯，靳玦一臉難盡的看着她，“柒柒，你在想什麽。”

語氣嚴肅，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問句了，而是肯定句。

“沒……”

她的血液從身體裏，一下子竄上了脖子，整個臉像是剛煮熟的螃蟹，又紅又燙。

她逃避靳玦的目光，光速躲進衛生間裏。

衛生間裏沒有其他異味，只有殘存的洗手液的栀子花香。

馬桶也是幹幹淨淨的，跟沒用過一樣。

他的細致，讓程柚柒心中暖意盈盈。

她想，這樣的相處方式，以後的婚後生活想必也會相處得很愉快。

她用完廁所，處理好衛生，洗好手後出來，見靳玦站在窗前，舉着手機打電話。

他幾句話結束通話，轉身的時候注意到她，收起手機時臉上的神色有些微愣，但很快就消逝，面色如常的向她走來。

他在她面前站定，動作輕柔的理了理她翹毛了的碎發，開口道：“天色還早，再睡一會？”

他的嗓音充滿了蠱惑性，程柚柒聽後當即打了個哈欠。

靳玦見狀笑了笑，拿了一本書，坐在沙發裏，然後讓她睡在他的身邊。

可能是經歷過之前的尴尬事件，她覺得再沒有什麽事能尴尬住她了，臉皮也練出了厚度，竟能非常自然的，将自己的腦袋枕在了他的腿上。

雖然他沒有這個意思，而她，也并沒有那麽饑渴難耐。

只是預判的位置，發生了誤差，枕頭被她壓在了背後，頭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靳玦的腿上。

她掙紮着起身，剛擡頭，就被兩只如雨後破土而出的春筍一般的長指，點在額間，按了回去。

程柚柒：呃……

隔着書本，從上方飄來他的聲音，“柒柒，躺下了，就別亂動。”

似是警告，又是克制。

程柚柒側眼看了看離自己的臉只有一拳距離的危險物種。

這……她真不敢亂動。

……

程柚柒以為自己睡不着，卻出奇的睡了一個回籠覺。

七點左右的時候，護士來查房，程柚柒聽到聲音醒了。

她眯了一會兒眼，讓意識回籠之後，才慢悠悠從沙發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漱。

不過她吃過一次教訓後，記得要敲門，敲了門确定沒人才進去的。

洗漱完出來後，醫生來了一趟。

如往常，簡單聽了一下靳玦的肺部兩側，見他近日狀況良好，給他開了單子複查一遍。

醫生走後，護士來給他抽血，抽完血，又給了張ct的單子，交代他們到一樓做ct。

程柚柒和靳玦吃完早飯後，就陪靳玦到樓下去做檢查。

剛出電梯，就聽到一陣鬧哄哄的動靜，一群人圍着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麽熱鬧。

護士側目看了一會兒，不敢停留，她們還有事做，但忍不住邊走邊說，“我聽說，一只手被切掉了，不像是事故，像是人為的……”

一道凄慘的哭嚎穿透人群圍牆，響徹整個一樓大廳。

“我可憐的兒啊！求你幫幫他吧，他還年輕，沒了手該怎麽活啊！”

“你這手送來的太晚了，肯定是接不上了，我們只能盡力把傷口處理好。”醫生扔在這話，就趕緊離開。

阿武不知從何而來，附在靳玦耳邊耳語了幾句。

靳玦只道：“程家報警了沒？”

“報了，已經過來了。”

阿武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雷厲風行的腳步聲，一行身着警衣，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程柚柒從兩人只言片語中，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程家？程家怎麽了？”

靳玦目色一沉，告訴她，“是程子豪他出事了。”

單單這麽一句話，程柚柒的眼皮跳了一跳。

由于原書是複仇爽文，幾位反派配角下場作者特意描寫得很凄慘，使劇情達到爽點。

程子豪的下場，不必猜想，她已經有了畫面。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情節會來的這麽快。

她記得劇情裏，原主還花了一點錢與那幫人周旋了一陣，後來那個大佬的小舅子病情惡化，才想着要整死程子豪的。

難道劇情錯亂之後，節奏也不受控制了嗎？

按道理，這件事之後，原主白柚柒就離下線不遠了。

程柚柒有些迷茫，原劇情雖是錯亂，但是其中的情節都在發生，她會不會再次被迫跟着劇情走？

不。

她在心中否定了剛才那個可怕的想法。

現在跟原劇情不同了，程子豪的事跟她沒有半點聯系，受到反噬的，只會是白顏染。

她給自己打了一劑強心劑，穩下心來，問靳玦，“出什麽事了？”

靳玦停頓很久，開口道：“他受了傷，卻沒有及時到醫院進行救治，現在情況不是很好，程家夫婦應該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隐去了殘忍的部分，不想讓她産生心理陰影。

程柚柒沉默的看向擁擠的人群，正好警察将圍觀看熱鬧的人驅散了一部分。

從間隙中，她看到了一個滿面蒼霜的中年婦女跪在地上，和一個白了一半頭發的中年男人抱着一只血淋淋的手，痛哭抹淚。

他們沉浸在痛苦裏，警察問什麽，他們只是麻木的回答着。

他們忙于工作，對自己的兒子一無所知，警察只能從別處查找線索，在他的手機裏，查到了打給白顏染31通未接的通話記錄，最後一次電話接通了，是在晚上十一點。

這個信息很重要，警察結束詢問後，把手機帶走了。

視線忽然被擋住，溫熱的手掌輕輕覆住她的眼上，身後傳來聲音，“別看了。”

靳玦扳着她的身體，背對那血腥的畫面。

他寬大的手掌，輕輕撫上她慘白的小臉，“別擔心，我會幫他們。手應該是接不上了，但命還是能保住的。”

程柚柒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不必為了我打亂你的安排。”

靳玦本來打算下午叫程父程母來與柒柒相見的，順便談談把柒柒認回程家的事，但唯一的兒子出了這樣的事，程父程母應該沒有心思再說別的了。

靳玦溫聲安慰她，“沒什麽重要的安排，原本想跟兩位老人說我們的事，但顯然他們現在沉浸在悲痛中，還是緩緩再說。”

然後他便吩咐阿武讓醫院提供最好的資源對程子豪進行救治。

程柚柒和靳玦檢查完，回到病房後，就得到消息，程子豪的生命體征穩定下來了。

程子豪到底經歷了什麽，程柚柒沒有好事的去打聽。

只是每每回想到那只血淋淋的手，感覺到後背發涼，悲慘的命運似乎與她僅僅毫米距離的擦肩而過。

程父程母就在醫院裏，但是程柚柒沒有去見他們。

等到了上課的時間，靳玦叫司機送她去上課，并囑咐她不要擔心，所有的事他會處理好。

她忍不住抱住他，靠在離心髒最近的位置好半晌，才擡起頭，擔憂的看着他，“我不擔心他們，我就擔心你，你別操心這些事了，你該好好修養才是。”

程子豪的斷手在警示她，她進入的這個世界，并不是什麽虛拟的空間，生命在冷冰冰的文字下，不及親眼目睹來的震撼。

她害怕，當靳玦走向他的命運時，她該怎麽辦？

靳玦捧着她的小臉，揉了揉她的頭發，說，“我沒有操心，都是阿武在辦的，我只是開口吩咐而已。”

不是靳玦安慰，事實确實如此。

但，她該怎麽告訴他，她真正的憂慮呢？

他見她仍是眉頭緊鎖的樣子，假裝嘆了口氣，打趣她，“柒柒，你是不是賴學，不想上課，才這麽磨磨蹭蹭的？”

程柚柒：“……”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怎麽會想着賴學？！

不過，被他這麽逗趣，程柚柒心中松快了一些，見時間緊促，跟靳玦告別後，趕緊往學校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