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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怎麽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尴尬的情況。

意料中的親吻始終沒有落下,顧氏睜開眼睛:

“王爺,怎麽了?”

楚慕看着她那張姣好的臉龐,将托住她下巴的手收回,慢慢直起了身子:“突然……想起,還有一份軍務沒有處理。”

“軍務?”顧氏訝然。

美眸流轉,以為楚慕在和她開玩笑,故意這麽說逗她,主動伸手拉住楚慕的,咬唇嬌羞:“王爺,如此良辰美景,談何軍務?”

說完,便抱着楚慕的胳膊,将自己緩緩貼近他,美人如玉,暗香浮動,可楚慕只覺得胸懷翻湧,強忍不适,将自己的胳膊從顧氏手中抽出,未免她再靠近自己,楚慕果斷退後兩步。

“是一份特別緊要的軍務,還請師妹務必體諒。”說完後,楚慕瞧見顧氏臉上露出委屈神色,心中不忍,又補充一句安慰:“咱們來日方長,細水長流。等過陣子宮裏的典儀備好,正式拜堂之後再行此事,豈非美滿?”

楚慕說完後,似乎一刻都不願停留,轉身就走,顧氏提起火紅的裙擺起身,急急喊道:

“王爺。師兄。安臣……”

可無論她怎麽喊,楚慕都跟沒聽見似的,腳步匆匆離開了紅燭喜房,顧氏站在門口觀望許久,失望之極。自與師兄相逢以來,師兄就從未這般冷落過她。

楚慕急急忙忙從西苑出來,步履不穩,似喝醉酒了般急亂。

暗衛韓風見狀追随而上,只見楚慕忽的沖到一株大樹前幹嘔起來。

“王爺,您怎麽了?”韓風問。

楚慕直起背脊,稍稍平複一下,擺手表示自己沒事,确實沒事,如果要說的具體一點,就是他從西苑離開之後,腹內翻湧的感覺就沒有了。

楚慕覺得有些不對勁,又站着稍事平複片刻,轉身對韓風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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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林欽明早過來一趟。”

林欽是楚慕軍中的軍醫,喊他過來就說明王爺确實不舒服,韓風擰眉:“要不屬下現在就去吧。”

楚慕搖頭:“不必。”

大半夜的傳軍醫入府,傳出去還不知道他得什麽重病了。

“是。”

韓風領命退下。

楚慕站在園子裏吹了一會兒夜風,往西苑看了一眼,遺憾轉身,往主院去。

齊妤已經梳洗好準備睡下,卻突然得知楚慕來了主院的事情,相比于她的驚訝和不解,琥珀和明珠就十分驚喜,眼看就要拉着齊妤去換衣裳重新上妝,卻又得知楚慕到了主院,直奔客房而去,并不打算來齊妤的寝房,兩人才無奈放棄。

齊妤一開始就不認為楚慕會來自己房間,要說兩人有什麽相像的地方,大概就是同樣的厭惡對方吧。讓他來齊妤房裏睡覺,難易程度大概和殺了他差不多。

今晚是楚慕和顧如絲的洞房之夜,看他铩羽而歸,約莫是沒成,不過齊妤不打算過問,他們倆既然标榜真愛,那就讓他們愛去,齊妤樂的清閑。

一夜好眠無話。

齊妤有早起遛彎的習慣,今日也不例外。走出房門,經過園子卻見一道掠影疾風般閃過,楚慕一襲單衣在園中練劍,劍走游龍,驚若翩鴻,楚慕在做攝政王前是肅王,據聞十六歲就領兵出戰,戰無敗績,是一等一的高手。

齊妤站在旁邊看了幾眼,并不多做停留,兀自走出院落。

楚慕練劍眼觀六路,自然看見齊妤從旁邊經過,并未停止劍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門前,楚慕才一個鹞子翻身,收劍入鞘。

韓風有點驚訝,給楚慕遞上汗巾的同時問:

“王爺這就不練了?”往常王爺晨起練劍,至少也得一個時辰,可今天一刻鐘都不到,所以韓風覺得很奇怪,順嘴問了句。

楚慕沒有答話,而是冷冷瞥了一眼韓風,回房換衣去了,韓風不明所以,難道自己說錯什麽話了?

楚慕在屏風後換衣,看到昨天随手擱在衣裳架子上的帕子,這是昨天在府外他打了噴嚏之後齊妤給他的,楚慕昨晚回來後随手一放,目光在那帕子上若有所思停留片刻,猶豫良久才決定伸手去拿,誰料剛拿在手中,就聽外面傳來韓風的敲門聲:

“王爺,王妃在園中要處置如夫人,如夫人身邊的婢女來請您前往搭救。”

楚慕微怒:“本王不是說過,王府上下必須禮遇如夫人嗎?齊妤憑什麽責罰?”

說完,不等韓風回答,楚慕便急急匆匆趕往花園。

花園裏,齊妤坐在涼亭石凳上喝茶,讓人壓着顧如絲跪在亭子外。一般來說,齊妤是不願跟顧如絲起争執的,但這并不包括顧如絲蓄意挑釁的情況,尤其還是衆目睽睽之下。

事情起因皆于今晨兩人在園中相遇,顧如絲冷臉相對,見了齊妤不行禮便罷,話裏話外還指責齊妤嘴上大度替她準備婚房,實則暗地裏做手腳,故意安排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讓楚慕離她而去。

齊妤原不想搭理她,誰料顧如絲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居然動手推了琥珀,琥珀是什麽性子,當場兩人就扭打在一起,顧如絲非但不阻止,還在旁邊添油加醋,動靜鬧得很大,不少仆婢都來圍觀,齊妤只得出手。

一邊喝茶,一邊看着跪在那裏并無驚慌神色的顧如絲,齊妤多少能猜出一點她的用意,大早上無端端的挑釁,若說她不是故意的,齊妤一百二十個不信。

可明知她故意的又如何?齊妤又不怕楚慕。說的通俗一點,若是楚慕能把她這個攝政王妃廢了,只怕三年前就廢了,豈是顧如絲如今自作聰明耍一點小手段就有用的?

果然,沒過多久,琥珀就匆匆來報:“王妃,王爺來了。”

齊妤淡定自若繼續喝茶,顧如絲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之态,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你們在幹什麽?”楚慕老遠就看見兩個婆子将纖弱的顧氏壓跪在地,顧氏哭的可憐。

兩個婆子聽見楚慕暴喝,吓得趕忙松手,跪地請安。

楚慕彎腰對顧氏伸手欲扶,顧氏的手也伸出一半,正要牽上,楚慕忽然直起身子,對一旁丫鬟比了個手勢:“還不過來扶。”

顧氏看着自己的手,悵然若失,心底涼了一大片,今早她冒失的做了這件事,就是為了試探王爺對她是否如初,要是以前的話,不管對錯,這個時候,她只怕已經被他抱在臂彎中了,哪會這般疏遠。

“将如夫人送回西苑歇息。”楚慕如是吩咐,并不打算追問罰與被罰的真相。

初聽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些氣憤,但一路走來就明白了,畢竟他也不是傻的,師妹會武功,若真動手,憑齊妤身邊那些婆子,都不是她對手,而且她也不會真的讓自己吃虧,現在做這些,不過是因為他昨晚傷了她的心,今早來耍一點小性兒試探他罷了。

要是之前,師妹傷心了,楚慕很願意哄她一番,但如今情況不同,只要他一碰到師妹,或者見到她,都會有生理性厭惡,尤其是在齊妤面前。

“王爺這般護短,讓妾身很難做。”齊妤走下涼亭,來到楚慕身旁,雙手攏入袖中,看着不甚情願被送回西苑的顧氏背影,好整以暇道。

“哼。”楚慕同樣注視顧氏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本王早就吩咐過,府內上下不可對她不恭不敬,你這是公然……”

與本王作對。

然而楚慕後面這句話并沒能說出口,因為他回頭了,一回頭看到齊妤那張清雅端秀的臉龐,從她清澈見底的瞳眸中看見自己刻薄倒影的那一刻,他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目光像是膠着到了齊妤臉上,楚慕深吸一口氣,意識到問題真的很嚴重。

他感覺自己好像……喜歡上齊妤了。

這個感覺,在理性上讓楚慕五雷轟頂般難以接受,齊妤是什麽人?是齊國公之女。齊國公是什麽人?是楚慕朝堂上的死對頭。他之所以會娶死對頭的女兒,完全是因為先帝留下的最後一封遺诏,留下遺诏之後,先帝就駕崩了,也就是說,他除了造反之外,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所以,他怎麽能喜歡上齊妤?

天下女人死絕了,他也不能喜歡齊妤啊。

這突如其來的感情,如狂風暴雨般從楚慕的胸腔中迸發出來,遏制都遏制不住,多看一眼,多喜歡一分,比瘟疫蔓延的還快。

楚慕擰眉閉上雙眼,讓理智控制全身,不言不語轉身,從齊妤面前逃離,生怕再跟她待下去,他會控制不住撲上去表白。

從花園逃走,楚慕撐在假山石上平複心情,韓風覺得這兩天王爺情況不對,剛要上前問詢,只見楚慕驀然轉身:

“讓林欽立刻過來。”

半個時辰後,軍醫林欽急急忙忙入了攝政王府,書房裏,楚慕神情嚴肅盯着他給自己把脈,只見林欽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楚慕有所察覺:

“是不是那個?”他問。

林欽師承大楚第一國醫,醫術超群,跟随楚慕出生入死多年,與韓風一樣,既是下屬,也是朋友,在楚慕面前,沒什麽顧忌。

将把脈的手收起,林欽眉頭緊鎖看向楚慕,颔首沉聲:

“看來是了。那蠱毒只解了毒,蠱還在。”

攝政王出征南疆,世人只知攝政王用兵如神,凱旋而歸,卻不知曾遇險情,南疆敗後派巫蠱殺手刺殺,以苗蟲為引下毒,是為蠱毒。而攝政王中的便是南疆蠱毒之最,情蠱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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