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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歡而散後的第三天, 夏汐談成項目後飛回北城，機場再次和傅衍巧遇，更巧合的是，他們的座椅都是挨着的。

傅衍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含笑和夏汐打招呼, “好巧。”

夏汐才不信會這麽巧，眉梢輕挑, 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你特意安排的？”

“怎麽會。”傅衍攤手, “你也知道我很忙, 哪有機會做這些。”

他回頭給了高賽一個眼神，高賽會意, 附和說：“傅總說的對，真是碰巧了。”

夏汐也沒深究, 不就是坐一起嘛，又不能怎麽樣，她大大方方坐在了靠窗的座椅上, 坐下後, 便拿着文件一直在看，根本沒注意到高賽的舉動。

高賽坐在了後兩排, 悄悄抹去額頭上的汗珠，想起昨天為了能買到和夏汐鄰座機票他幾乎把手機打爆的情景, 心莫名顫了顫。

巧遇？

巧遇個鬼啊。

這話怕是傅總自己說了都心虛。

昨天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完的，簡單來說就是傅衍下了死命令，要高賽一定要買到和夏汐同一個航班, 而且座位還要在一起。

高賽打了若幹通電話才把事情辦好, 辦好後，他後背都被汗水浸濕了, 他是急的，時間緊迫，老板又給了他這樣的任務，真是太不好完成了。

好在最終如願。

高賽眸光落在了前面兩人身上，只見傅衍給夏汐遞上了果汁，噙笑說：“別累着，來，喝點果汁。”

夏汐根本沒理會他，眸光依然在文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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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要是換成其他的人，傅衍早怒了，偏偏是夏汐，他什麽脾氣都沒了，只能寵着哄着，偏頭問：“是不是不喜歡喝橙汁，給你換成咖啡嗎？”

他讨好的語氣很難讓人想到他是傅氏集團的負責人，俨然是一個為了哄女朋友開心的普通人。

做的也是極普通的事。

其實，他做的這些，在傅家人眼裏，那可是一點都不普通，畢竟還沒誰讓他這麽輕聲細語哄過。

不知是傅衍姿态放得太低，還是其他，周圍有人看過來，還幫他說起了好話，最先開口的是個大爺，穿戴也不一般。

“小姑娘，瞧人家小夥子都這樣了，你還是別氣了，氣多傷身還傷感情。”

“就是，我年輕那會兒，要是有人這麽哄我，我早嫁給他了。”有人搭腔。

“小姑娘原諒他吧，不然他可要哭了。”

“瞧，小夥子眼睛都紅了。”

夏汐在嘈雜聲中緩緩擡起頭，入目的先是一杯黃色的橙汁，然後是傅衍那張清隽的臉。

五官棱角分明，每一處都像是精雕細琢而成，尤其是他那雙多情眼，看一眼，能叫人心顫許久。

夏汐看着他，不其然的想起了賀念，這段日子忙着工作，想起他的次數少了些，她心裏生出些許愧疚，總覺得自己現在過得幸福是種罪過，要是他活着，也應該過得很幸福。

或許是因為賀念的原因，她沒再難為傅衍，伸手接過了他遞上的橙汁，湊到唇邊，就着吸管慢慢嘬了一口。

旁邊再次傳來話語聲：“這樣才對嘛，小情侶有什麽好吵的，和和美美才好。”

“是哦，是哦，床頭吵架床尾和，下次不要吵了啊。”

夏汐不想讓他們誤會，剛要開口解釋，傅衍先開了口，禮貌說：“您說的對，都是我的錯，我會注意的。”

說話态度虔誠，話語真摯，圍觀的人不免對他又添了幾分好感，直言他是個好男朋友，将來也會是個好老公。

夏汐端着果汁輕笑一聲，好老公？那是他們不曾見過以前的他什麽樣子，冷漠到近乎可怕，從來不會對她好言好語。

還處處提防着她，就他那個書房，周嬸都能去，可偏偏她不能去。

不對，她還是去過的，那次他胃不舒服，她端着熬好的藥給他送過去，剛進門便被他厲聲呵斥，問她來幹什麽？

她怯怯說，來送藥。

他暗沉的臉色才緩和了些，沉聲道：“下次不要再來了。”

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有去過。

後來周嬸話裏話外還嘲諷過她，說她不自量力，違背先生的意思，看吧，被訓斥了。

周嬸的嘲諷她并不放在心裏，畢竟也不是她第一次那樣講，她在意的是他的态度，一個傭人都能去的地方，為什麽她就不能去呢，難不成有什麽秘密不成。

後來還真讓她知道了什麽，是周嬸故意透露給她的，說裏面有蘇珊送給傅衍的禮物，是傅衍最喜歡的，他不允許任何人碰觸。

偶然，她也見過那些禮物，除了打火機外，還有領帶夾、皮帶、手表等等，都被傅衍珍藏起來。

有些事不能回憶，會讓人心情無端變壞。

傅衍見她喝了橙汁，傾身湊近，問：“還要其他的嗎？”

夏汐眼睑慢擡，直勾勾鎖着他的眸，“傅衍一直做戲累麽？”

她到現在還認為他是在做戲，只是不知道他想做到什麽時候。

“沒做戲，”傅衍眼底閃過受傷的神情，不過他掩飾的很好，稍縱即逝，“我是真的在關心你。”

夏汐指尖摩挲着杯壁，暖意襲上，可未到達她心裏，細密的眼睫垂下半彎弧，弧上綴着熾白的光，她說話聲音很淡，“不需要。”

傅衍搭在腿上的手慢慢攥緊，指尖摳着掌心，試圖讓心不那麽痛，但是不管用，依然很痛。

他強顏歡笑，“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累了？”

他拍拍肩膀，“來，靠着我睡會兒。”

似乎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都能勾起夏汐的回憶，結婚第一年，中秋節，他們一起賞月，那天她一直在忙，幾乎沒有休息一下，到了晚上人很疲憊，沒忍住朝他倒去。

要是其他人的老公大抵會抱住妻子，可傅衍沒有，他嫌棄地推開了她，淡聲說：“困了就回房間睡。”

那個畫面和眼前的畫面重疊，夏汐笑裏帶着嘲諷，“可不敢靠，萬一再被推開怎麽辦。”

傅衍也想起了那年發生的事，他張嘴想解釋，“汐汐，你誤會我，我不是有意推——”

話沒說完，被夏汐打斷，“都過去那麽久了，我已經不在意了。”

她雖然說不在意，但傅衍還是想解釋給她聽，“那天我衣服不小心打濕了，我是怕你倚着濕漉漉的衣服會感冒，才那樣講的。”

“是嗎？”夏汐笑笑，“那我還得謝謝你的體貼了。”

傅衍不喜歡看夏汐這樣的笑，急着想再次解釋什麽，夏汐擺手拒絕：“我累了。”

傅衍說：“好，那你休息。”

之後，他不敢再多說一句，心就一直提着，直到下了飛機還提着，他很不安，怕夏汐又會不理他。

他真的怕死了。

“汐汐，我送你回公司。”傅衍走在夏汐身側，柔聲說，“正好到了午餐時間，咱們一起吃頓飯，吃完我送你回公司。”

這些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吃什麽，去哪裏吃，準備什麽禮物，請哪些樂隊，他都一一做了安排，只要夏汐和他一起去，他保證會給夏汐一個難忘的回憶。

他們之間不好的回憶太多，他沒辦法一下子抹掉，只能一點一點創造美好的回憶，讓美好的回憶去掩蓋那些不好的回憶。

只是他想得再好，也架不住天公不作美。

夏汐還未開口說話，有人喚了她一聲：“汐汐。”

是蘇煜。

今天的蘇煜穿了一身騷包的粉色西裝，修長的身形被西裝勾勒的淋漓盡致，寬肩窄腰，筆直大長腿，從跑車上下來那剎，便引來了無數的目光。

他的粉色西裝，和夏汐身上的粉色旗袍，冷不丁看過去還挺像情侶裝的，兩人的墨鏡都是同款。

你說巧不巧。

越是巧合的事，越容易讓人誤會。

傅衍看着蘇煜走過來，臉色驟然變暗，抄在口袋裏的手指用力握緊，細聽下還能聽到骨骼錯位發出的咔哧聲。

他下颌緊繃，側顏線條淩厲，看上去很不高興。

蘇煜才不管他高不高興，他眼睛只能看得到夏汐，摘下墨鏡，對着夏汐笑笑，“走，一起回公司。”

夏汐含笑點頭，“好。”

說着，她朝蘇煜走去，越過傅衍時，他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汐汐，我送你。”

眼神裏含着濃濃的期翼，他安排了好久，只是希望能和她一起吃頓飯，僅此而已。

夏汐淡聲說：“下次吧，我還有工作要忙。”

“真的是忙工作？而不是為了他？”傅衍指着蘇煜問夏汐，“我才是你男朋友，你忘了嗎？”

夏汐覺得傅衍好搞笑，當初他們可是說好了的，一切按照她的要求來，“傅衍要我提醒你嗎，我們交往的前提是，我說了算，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不然，沒得交往這回事，你是要反悔嗎？”

“那好，那我們就此分——”

“我不要。”傅衍倏地松開手，指尖顫着移到身後，語氣裏帶着乞求，“好，你去忙工作，只是你忙完後能給我打個電話嗎？”

夏汐神情淡淡：“再說吧。”

傅衍：“發個微信也行。”

夏汐瞧着他猩紅的眸子，輕點了下頭，“我要是沒忘記，可以。”

也就是說，要是忘了，今天就不會聯系了。

傅衍不敢要求太多，怕她煩，“好，我等你。”

夏汐沒再說什麽，和蘇煜闊步朝前走去，兩人邊走邊說說笑笑，夏汐的側顏在燈光的映襯下越發嬌豔美麗。

傅衍凝視着，久久沒動。

高賽見他們都走出門口好久了，低聲說：“傅總，您是回公司還是回家？”

傅衍這段日子超負荷工作，白天忙個不停，晚上還要哄女朋友，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高賽又開始擔心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家休息。”

“去公司。”傅衍又恢複成一貫清冷的模樣，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說話的聲音能凍死人。

他這種凍臉到了公司後也沒好轉，而且更凍了，誰見了都忍不住打寒顫，公司小群裏有人發出警示，前千萬不要惹怒老板，不然會很慘。

有人不聽勸，還真惹怒了，據說都被罵哭了。

還有人聽到了總裁辦公室裏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噼裏啪啦的，還挺響，這個時候誰也不敢進去，只有高賽大着膽子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那個傅總會議……”

“取消。”

傅衍眸光落在手機上，确切說，他已經保持這種垂眸盯手機的姿勢很久了，就差把手機戳個洞了。

夏汐怎麽還沒跟他聯系，她是不是真生氣不理他了。

她要是一直不和他聯系該怎麽辦？

傅衍很慌，側頸青筋蠕動，神色很不好，喉間很堵，像是透不過氣，指尖落在屏幕上，遲疑着是打還是不打。

後來沒忍住，他打下一行字，打完想起夏汐的警告又删掉，然後再打，再删掉，反複幾次後，小心翼翼的發出了個問號。

接着便忐忑不安地等着夏汐回複，隐隐的連周圍的空氣都透着一抹不安。

夏汐的微信是在半個小時後發來的。

她只是很敷衍的回了個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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