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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沒想到這輩子還會遇見他,以這種方式。◎

石楊:【不過我今天有別的事要忙, 讓戰友過來接你們可以嗎?】

安檸兩眼冒光:【當然可以!】

【麻煩你們啦!】

揮汗如雨的體訓館內,石楊一臉生無可戀,眼睜睜看着裴晏行幫他調好跑步機參數。

男人面色不悅, 扯着唇,皮笑肉不笑:“你敢偷懶試試。”

石楊看着屏幕上的三個小時倒計時, 差點哭出來。

“哥!我不就加了你媳婦兒微信嗎!”石楊控訴他。

“再說一遍。”裴晏行手撐在跑步機上, 一字一頓, 嗓音仿佛夾着冰渣,“我跟她沒關系。”

他擡手看了看表:“這是你随便放人進來的附加條件。”

說完便把毛巾搭在汗涔涔的肩上,轉身離開。

“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嗎!”石楊沖他背影喊了一聲,人一溜煙沒影了, 只能低下頭小聲哔哔:“嘴硬吧你,偷摸給人家送蚊帳的不知道是誰。”

今天去招待所接她們的是個不認識的小兵, 只把她們送到訓練場外,囑咐了幾句不要亂跑不要拍照,就去忙自己的了。

安檸出門前喝了一大杯水,這會兒急匆匆跑向廁所, 餘笙一個人站在樹下看士兵們訓練。

想起昨天在石楊朋友圈看到的那個點贊,她擡手搭在雙眼上方,目光十分認真地掠過每一張臉,卻沒看見她腦海中那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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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往前走了走, 靠近另一個方陣。

訓練場外面有欄杆,她把臉貼在欄杆上,目不轉睛。

感覺到身側來人,她以為是安檸上廁所回來了, 頭也沒回, 說:“你等我一會兒, 找個人。”

旁邊傳來一聲不帶笑的熟悉嗓音:“找誰呢?”

餘笙心底一顫,幾乎在原地僵硬了十秒,才機械般地轉過頭。

男人穿着黑T恤和軍綠色褲子,比記憶中的模樣嚴肅很多,板着張臉看她,眸底卻隐約劃過一絲戲谑。

他目光落在她慘不忍睹的小腿上,皺了皺眉。

餘笙也順着低頭看下去,蚊子包密密麻麻,實在不是一雙好看的腿。

她腳趾局促地并攏。

所幸裴晏行沒再看她,左手大拇指插進褲兜,側頭望向那些訓練的士兵:“這是訓練場,誰讓你進來的?”

餘笙差點脫口而出石楊的名字,突然反應過來,怕給石楊惹麻煩,于是吞吞吐吐地說:“有……人……同意的。”

裴晏行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糾結,臉上依舊面無表情:“無關人士只能在欄杆外,你自己注意,我還有事,先走了。”

見他轉身,餘笙不自覺張了張口:“那個……”

男人只停下腳步,沒回頭:“怎麽?”

看着他冷漠的樣子,餘笙一顆心急速地往下墜,喉嚨哽了哽,艱難發聲:“沒什麽,你走吧。”

裴晏行毫不留戀地擡腳離開。

眼睛和鼻子酸脹得過分,餘笙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沒什麽好難受的。

自己做的選擇,就要自己承擔後果。

她只是沒想到這輩子還會遇見他,以這種方式。

相見不如不見,這道理她如今懂了。

回到招待所,她把今天的見聞寫進文檔,作為素材留着以後用。忙完已經是下午四點,王哥在樓下喊吃西瓜。

正在午休的安檸聽見聲音坐起來,剛一睜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一中午沒睡?都在寫東西?”

“嗯。”餘笙繼續往筆電上敲字,“時間長了我怕忘了,現在趕緊記下來,減少遺漏。”

安檸朝她豎了個大拇指:“我輩楷模。”

“那你下去嗎?還是我幫你把西瓜拿上來?”安檸問。

“你去吃吧,不用帶,我沒胃口。”餘笙擡手揉了揉肩,腦袋往後仰,轉了轉脖子。

安檸嘆了聲:“小心頸椎。”

餘笙笑:“知道啦。”

安檸吃完西瓜再上來的時候,手裏拿着兩個小盒子,都放到餘笙那邊,說:“治蚊蟲叮咬的藥膏,部隊負責人給的,說是自主研發,效果特別好。”

餘笙撇頭看了眼:“你不要?”

“蚊子都被你喂飽了,我要它幹嘛?”安檸擡擡下巴,催促她,“趕緊試試。”

餘笙:“一會兒的。”

“那你腿伸過來我幫你塗。”安檸坐到她床上,把藥從盒子裏拿出來,扭開蓋子,一股清涼的草藥味。

等石楊終于跑完步回來,裴晏行坐在書桌前,整個人被密密麻麻的草稿紙和打印紙包圍起來,上面是各種飛機部件構造圖和參數演算。

石楊看一眼都頭暈:“我說老天爺能不能公平點兒?有些人飛得好就算了,還特麽是學霸。”

“嫉妒嗎?現在睡一覺,你也可以。”裴晏行沒停下手裏的筆,輕描淡寫地說。

石楊從地上撿了張草稿紙,團成團朝他扔過去:“說我做夢呢?”

裴晏行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反手精準地接住。

“哎。”石楊站到旁邊,臉上浮起八卦的神色,“聽說你中午去找航醫了?你這身體壯得跟牛似的,生什麽病了?”

裴晏行清了清嗓子,把紙團扔到旁邊:“沒事,可能有點感冒。”

石楊意味深長地看着他:“那我聽說的不是這樣。”

裴晏行扯了扯唇:“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

“嗯,我還知道你拿了幾盒藥膏。”

“……”裴晏行起身把桌面上的紙收起來,再拿上筆和電腦。

石楊盯着他做完這些,嘴角一抽:“幹嘛?”

“你太吵了。”裴晏行轉身走向門外,“我去圖書館。”

餘笙和同事們在招待所等了兩天,終于等到部隊安排拍攝的通知。

哪知道頭一天下午,餘笙正打算洗澡洗頭,為明天的拍攝做準備,招待所突然停了水。

餘笙頂着油膩膩的頭發去問招待所老板,老板說是水管壞了,已經叫人來修。

但這邊地處偏僻,說不定要等多久。

餘笙挫敗地呼了口氣,剛要轉身上樓,老板突然跟她說:“有個地方能洗澡的,從這兒出去往南走四百多米,有片林子,裏面的湖水很幹淨,就是得小心蛇。”

餘笙擡頭看一眼天上的大太陽,心想天氣這麽幹燥,估計遇不到蛇,于是道了聲謝,拿着洗漱用品去找那片林子。

她不知道南北,老板告訴她出院子往左,走了大概十多分鐘,面前出現一片林子,隐約能看見林子後面的亮光。

餘笙小心翼翼地踏進去,腳踩在松軟的土地上,每走一步,都無比認真地聆聽附近的動靜。

走到湖邊,她才發現石頭上放着堆衣服,黑T恤軍綠色褲子,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望了眼周圍,并沒看到人。

難不成是誰落在這兒的?

可萬一她洗澡的時候這人想起來回頭來拿怎麽辦?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不遠處憑空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随着水花一同出現的,是一具肌肉健碩而又緊致的身體。

她看愣了,連嘴巴都忘了合上。

直到水裏那人涼飕飕的嗓音飄過來:“需要我再上來點兒嗎?”

水面漫着他的腰,正好露出一大半腹肌,連人魚線都清晰可見,再往下便是不可描述。

餘笙連忙擡手捂住眼睛,迅速轉身,慌道:“你怎麽會在?”

男人語氣沉沉:“這話該我問你。”

說着他走上岸,把石頭上的衣服撈起來穿上,沒再跟她說什麽,擡腳往林子外走去。

餘笙伸長脖子往前看,直到那人背影完全消失,再沒有別的動靜,才放心脫衣服下水。

餘笙低頭打濕了頭發,正要去拿洗發水時,突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岸邊那大石頭上,小心髒一抖,下意識捂住胸前,差點喊破音:“你怎麽還在?”

裴晏行背對着她,一動不動:“一會兒他們要來游泳,你抓緊時間。”

“他們”,指的應該是部隊那些人。

所以他是在替她望風?

心跳非但沒有緩下來,反而更加劇烈,餘笙抿了抿唇:“那個,綠色的瓶子遞給我一下,謝謝。”

裴晏行:“自己拿。”

“……”餘笙吃了個癟,臉色有點委屈。

幾秒後,裴晏行拎着她的洗發水瓶子,朝後扔來。

他沒有回頭看,但扔得挺準,正好在岸邊上,她伸手就能夠到。

還沒來得及說謝,男人擡手看了看表:“還有十分鐘。”

餘笙慌忙開始往頭上抹洗發液。

她用史上最快的速度洗完了頭發和澡。心中默數着時間,只用了五分多鐘,頓時長舒一口氣,走到岸邊穿好衣服。

離開之前,她擡頭看了眼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裴晏行卻并沒有看她,正低頭玩手機。

以前他的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好像對全世界都漠不關心,只關心她一個。

他的情緒從來不掩飾。

如今他還是那樣不掩飾,所以不願理她就是不願理她,連面子都不必做。

餘笙咽下一陣苦澀,也假裝毫不在意地說了句謝謝,就轉身離開。

走着走着,隐約聽到有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她只在電視裏聽過,幾乎瞬間反應過來是什麽,全身繃緊,毛骨悚然。

老板那句提醒在腦子裏環繞起來——裏面的湖水很幹淨,就是得小心蛇。

該不會這麽倒黴吧?

她深深吸氣,壯了壯膽子,正嘗試着繼續往前走,後面突然傳來一道焦急的吼聲:“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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