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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這張居住協議最終被貼在了洗手間的門上。
沈令和賀聞帆日夜進入前,都能得以觀摩。
沈令在家休息了一個周末,上學後又得到老師的特別允許,請了一次不被扣分的假,勉強把腳傷養好了些,至少不會一沾地就疼。
休養期間自然一次也沒去過茶舍,秦臻便說要過來探望他。
接電話時是下午,陽光正好,沈令窩在躺椅裏惬意地曬太陽,聽到秦臻說都快到樓下了,垂死病中驚坐起,連忙跑回自己家,裝作沒事人一般等秦臻上門。
秦臻給他帶了些水果和自己做的點心,還有幾盒茶葉,看了眼沈令的腳腕,嘆息:“怎麽又受傷了呢,你好像總是在生病。”
沈令苦笑:“可能最近星座運勢不好,下個月說不定就轉運了。”
秦臻笑起來:“你還會星座呢?”
“不會啊,”沈令撇撇嘴:“苦中作樂騙騙自己嘛。”
秦臻笑得更大聲。
“對了小臻姐,”沈令想起什麽,神情嚴肅了些:“這事你別告訴我媽媽呀。”
秦臻挑了挑眉:“自己不小心注意身體,還怕別人說?”
沈令是真的怕,他軟下嗓音:“真的別說小臻姐,我搬家前才被警告過不許生病,要是我媽知道了我就完了呀。”
秦臻看了他一會兒:“那你腳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沈令坐到沙發上,挽起褲腿:“就是普通的扭傷,很快就好了,也不會有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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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臻仔細看了眼,發現确實還好,又問:“那你心髒呢,當時摔了下沒關系嗎?”
“沒事的,當晚就檢查過了,醫生也放我回家了呢。”
秦臻在沈令身邊坐下,斟酌了下,說:“那這次我就先幫你保密,你家人回來之前能好吧?”
沈令認真道:“保證能,他們回來還有半個月呢。”
秦臻這才松口:“行吧。”她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這是咱們最近新上的茶葉,看你最近都沒來,就給你帶了些過來。”
沈令打開包裝看了看,又抓出一小把聞了聞,确實是開春的好茶,他來了興致,當即給秦臻泡了一壺,兩人就着現成的糕點,吃了回下午茶。
沈令問起茶舍最近的生意,秦臻先是說還好,而後又皺了皺眉。
“怎麽?”
秦臻搖頭,“沒有,就是有點奇怪,你不是最近受傷不怎麽來茶舍嗎,”她說:“賀先生也來得少了。”
沈令眸光微微一閃,“是嗎……”
“就是說啊,要知道賀先生可是咱們三年的常客的啊,這麽冷不丁說不來就不來了,我們都挺慌的。”秦臻愁眉苦臉,“經理還說是不是最近茶不好,賀先生喝不慣,所以這不拿來讓你看看嗎?”
沈令小口抿着茶,今年節氣好,出産的茶葉都是上上佳品,比起往年有過之無不及,當然不可能是茶葉的問題。
“可能是……最近比較忙吧。”沈令放下茶杯。
“是嗎?”秦臻細想:“可是賀先生一直都忙,所以才年年都只來吃早茶嘛,現在這樣也不應該啊。唉,我們也不好打電話去刨根問底,愁啊。”
沈令讪讪:“是啊,确、确實不好辦。”
秦臻嘆了口氣,“算了,我先去趟洗手間。”
“哦好,”沈令趕緊指路:“前面右手邊那間。”
看秦臻進去了,沈令才松了口氣,按着胸口感覺身上都有些冒汗。
其實說實話,賀聞帆最近不去鳴雪齋不見得全是因為他,畢竟賀聞帆的工作社交沈令都不太了解,工作忙或者找到了別的愛好也不是沒可能。
但大約是沈令自己心裏有鬼,聽秦臻這麽一說,差點就亂了方寸。
秦臻從洗手間出來後,情緒似乎有些變化,靜坐着喝了幾杯茶都沒說話。
沈令直覺不好,一時又猜不透,小心地問:“姐,出什麽事了嗎?”
“小令你……”秦臻欲言又止:“你老實跟姐說,這些天你是不是根本就沒住在這裏?”
沈令一驚:“什、什麽?”
秦臻無比凝重:“是不是?”
沈令根本不會說謊,被秦臻這麽一問當即就慌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能狡辯出什麽,只能低下頭地承認。
承認完卻又不甘心,問:“可是姐,你怎麽知道的啊?”
“你說呢?”秦臻簡直覺得太拙劣了。
“洗手間裏毛巾牙刷都沒有,我剛還看到陽臺上積了點灰,”秦臻說:“按你的身體,長時間待在積灰的地方一定會咳嗽,可你沒有,只能說明,你有一段時間沒在這裏住過了。”
沈令愣住。
繼而驚嘆。
女生都是福爾摩斯嗎?怎麽什麽都能猜到?
“小令啊,你到底住哪兒去了?”秦臻急得不行:“你媽媽讓我看着你,你可不能出事啊。”
沈令連忙安撫:“我沒事的,你看我像有事嗎?”
秦臻仔細查看沈令的狀态,發現确實還行,沒掉肉,也沒太多的病态,受着傷還有這種狀态,确實算休養得不錯了。
“那到底是……”秦臻更加不解。
沈令低下頭,摸了摸鼻尖:“我、我住隔壁去了……”
“隔壁?”秦臻确實知道隔壁有人住。
突然她睜大眼睛:“你戀愛了?!”
不僅戀愛還直接同居了?這就是年輕人的速度嗎?!
沈令手一抖差點摔了茶壺,浪費一壺好茶。
“不是姐你說什麽呢,沒有的事!”沈令連連擺手:“我上哪戀愛去啊,隔壁業主是人家賀先生!”
秦臻愣了一瞬,更加大驚失色:“你跟賀先生戀愛了?”
沈令:“???”
他驚嘆于臻姐的腦回路。
“天啊我的姐,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沈令扶額,不得不從頭開始原原本本把事情給秦臻說一遍,他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繪聲繪色,最後拍案定音:“事情就是這樣。”
“我跟賀先生我們清清白白絕無私情,一切都是巧合,是意外,是特殊條件下的必然結果,賀先生富有責任心才主動提出照顧我,就是這麽簡單!”
他把自己說得口幹舌燥,喝了一口茶。
秦臻僵坐在原地,聽得一愣一愣的,腦海中驟然湧進太大信息量,cpu一時燒得慌。
沈令,怎麽突然就跟賀聞帆這麽熟了?
她皺着眉看沈令,雖然這孩子極力表示自己跟賀聞帆只是君子之交,可她總覺得沈令越解釋,越顯得賀聞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秦臻不知道該怎麽勸一勸沈令。
沈令呼出口氣,冷靜了些:“小臻姐,這個也別告訴我媽媽……”
秦臻一挑眉:“不是清清白白嗎,為什麽不能說?”
沈令一愣,差點被秦臻繞進去,他耳尖泛紅,“因、因為這事和我受傷有關!”
“對,受傷,”沈令找到了理由:“要是讓我媽知道了,那受傷也瞞不住了,所以不能說。”
他點點頭,給予自己充分的肯定。
秦臻還想說什麽,沈令不得不再次拿出小東家的身份,滿臉通紅地威逼利誘,才終于讓秦臻偃旗息鼓,承諾保守秘密。
送走秦臻,沈令滿心疲憊,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兒,又收到張阿姨的消息。
是最近每天都來家裏做飯的阿姨,以往都是沈令給她開門,但今天沈令不在,她就被留在樓下上不來。
沈令連忙給物業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把張阿姨放上來。
他在電梯門口等者,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張阿姨,我剛不在家裏,麻煩你在樓下等了。”
“沒事,”張阿姨笑着擺手:“本來我也給賀先生發了消息,但他沒回,我怕他在忙沒敢打電話,就打給你了。”
沈令點頭:“對,找我就行。”
他伸手要輸密碼,指尖落在按鍵前忽然一頓。
他看向張阿姨:“您知道密碼嗎?”
張阿姨堂皇地笑起來,連連擺手:“賀先生只在家裏有人的時候才讓我做飯,我哪裏能知道。”
沈令面露尬色,他在這兒住了這麽多天,一直和賀聞帆同進同出,從來沒有落單的時候。
賀聞帆又一向習慣用指紋解鎖,沈令仔細回想一遍,甚至連餘光瞟密碼的機會都沒有。
他沖張阿姨尴尬地笑了笑:“稍等一下……”
走到角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撥通了賀聞帆的電話,對面倒是接得很快。
“怎麽沈令?”
沈令壓低聲音:“你忙嗎?”
賀聞帆看了眼滿滿當當的會議室,對正在彙報的職員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沒事,怎麽了?”
沈令說:“你家裏的秘密能告訴我一下嗎,我和張阿姨在外面進不去。”
賀聞帆一怔,“抱歉,是我疏忽,我發給你。”
沈令點頭:“好,你忙。”
得到密碼後沈令帶張阿姨進屋,張阿姨進廚房忙活,他才終于有機會給自己倒杯水歇一會兒。
窩在沙發裏腦子放空着,沈令後知後覺想到,他其實根本沒必要問賀聞帆要密碼,直接讓張阿姨去自己家做不就好了,在哪兒吃飯不是吃啊。
沈令痛苦扶額,覺得自己又犯蠢了。
“賀先生果然還是對小令你上心呀。”張阿姨切着菜說道。
沈令沒懂:“啊?”
“再忙都會接你電話呀,真好。”
她話裏有些打趣的意味,沈令紅了臉:“哪有,誰打他都會接的,張阿姨你別逗我……”
就是一個電話而已,不能說明什麽,沈令掐了掐臉,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看電視。
張阿姨笑了笑。
但賀聞帆今天好像是真的很忙,晚餐沒有回來吃,沈令飯後慢吞吞下樓溜達幾圈,回來洗完澡,他都還是沒回來。
沈令窩在沙發上打了個盹,意識都快迷糊了,才聽到開門的聲音。
賀聞帆脫下外套來到他身邊,伸出手卻沒有碰到,只是輕聲說:“沈令?”
沈令揉了揉眼睛,仰起頭看他,屋子裏的落地燈光線很暗。賀聞帆松了領帶,襯衣上也有些褶皺。
沈令皺眉:“你回來好晚啊……”
賀聞帆蹲下:“今天有點忙,怎麽不去卧室睡?”
沈令搖了搖頭。
賀聞帆又說:“我身上酒味大,不抱你了,你慢慢站起來,自己進去睡吧。”
沈令聞言靠近了些,從賀聞帆身上聞到若有若無的酒味和煙味,有點感慨:“你工作也好辛苦啊……”
賀聞帆卻笑了笑:“工作哪有不辛苦的,應酬一頓飯局不算什麽,聽話,去睡覺。”
沈令又看了他幾眼,輕輕點頭。
只是等賀聞帆洗完澡進卧室,沈令帳篷裏的影子還在時不時動彈着,他無奈上前,撥了撥帳篷外的小燈,像在輕輕敲門。
“怎麽還不睡?”
沈令便将腦袋鑽出來,眨了眨眼:“白天睡多了,現在睡不着。”
賀聞帆注視着他圓圓的眼睛,須臾笑着搖了搖頭:
“那就跟我出來一下。”
“啊?”
沈令沒反應過來,被賀聞帆監督着穿上拖鞋,牽到門口。
賀聞帆擺弄了下門鎖,拉起沈令的手,沈令這才明白他是要讓自己錄指紋。
“不不不,”沈令急忙收手:“這樣不好。”
“哪裏不好?”
沈令支支吾吾:“我只是暫住你家,沒有必要錄指紋的。”
“沒關系,這樣更方便。”
“真的不用,我知道密碼就夠了。”
“沈令。”
沈令話音立刻軟了下去,賀聞帆氣場比沈令強了太多,只要他堅持,沈令就很難做到頑強抵抗。
他慫兮兮地把手伸過去:“好吧……”
想了想又很不放心地說:“那等我後面搬走了,你一定要把所有密碼全部換一遍知道嗎,不能随便把這些告訴外人。”
沈令學着媽媽提醒自己的語氣提醒賀聞帆。
賀聞帆握着沈令的手腕,神色微妙地頓了頓。
他垂下眼簾隐住情緒,沒有說話。
外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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