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劍出山河
第66章 劍出山河
(可你不是說蜃妖已經死了嗎?)
袁明至今未醒, 實在是昏迷太久,傾風擔憂,與柳随月一邊聊着, 一邊穿過庭院的長廊,過去探視。
柳望松施展遺澤的效應逐漸顯現出來,喉嚨開始隐隐作癢,快要說不出話。想在三天的殘酷禁言到來前,找人聊個過瘾。
可惜認識的幾人中,柳随月太過跳脫, 不是個合适的交流對象。張虛游忙着在前院招待那幫缙紳,無空搭理。傾風跟季酌泉幾人他又招惹不起。
千挑萬選,只好坐在袁明床前,拉着對方的手絮絮叨叨,傾倒自己一腔廢話。
指不定人夢裏能聽見呢?那就不算浪費他口舌了。
傾風推門進去時,恰好聽見柳望松在講述自己如何焦心,叫袁明快快醒來,要請他去儒丹城最好的酒樓吃一頓去去晦氣。那情真意切的模樣,還以為他倆是離散多年的親兄弟。
柳随月駐足門口, 差點拍門而去,對此場景只能贈上一個萬分嫌棄的表情:“阿財……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腦子得出毛病。”
柳望松清了清嗓子, 費勁地吐出一個“滾”字。聲音變調得厲害,粗粝沙啞, 跟什麽鏽跡斑斑的鐵片撥出來的噪音似的。
他擡手摸了下自己喉嚨, 再不說話了。對袁明的兄弟情誼也跟缺底的木桶一樣漏了個幹淨, 走到窗邊對着滿園殘春黯然神傷。
沒容他感懷多久, 季酌泉也從長廊過來, 停在窗戶外, 與他打了個照面。
柳望松對她天生犯怵,雖知她不是個壞人,也與她對視不了片刻。自覺轉了個身,到靠牆的位置跟謝絕塵一道站着。
季酌泉沒注意自己剛壞了一名脆弱青年好不容易醞釀出的心境,問傾風道:“袁明師兄如何了?”
傾風剛說了句“不知道”,那邊袁明忽生異象。
原本好好躺着的人,呼吸陡然短促起來,仿佛剛被人從水裏撈出,全身的力氣都用來喘息。
不等衆人反應,又驚恐叫出一聲。身體也猛地抽搐,差點從床上彈起。手腳輕擡了下,砸落回床板,發出一陣震動的響生。
嘴唇還在不停翕動,模糊而迅速地重複着什麽東西。
謝絕塵表情驀地一沉,快步走到床前,按着袁明的肩膀附耳傾聽。無奈除了那聲嘶吼,旁的都聽不大清,全是含糊在嘴裏的一些零碎呓語,組不成句子。
傾風等人也圍了過來,站在床前查看袁明的狀況。
她見袁明滿頭的虛汗,便将被子扯下去一點,好讓他透氣,表情沉凝道:“怎麽還沒醒?而且幻境入得更深了。”
柳随月是真有些急了,手邊抓了角床帷,問:“你們是怎麽出來的?”
他們二人出得輕巧,這幻境對他們而言跟紙糊的相差無幾,可都是有借外力。傾風說:“我們大概有些特殊。不好比較。”
柳随月回頭去看:“別敘師兄呢?”
說着就要去找:“我去看看他那邊好了沒有!”
她三步并做兩步地往外趕,剛出了門,就見林別敘一手端着三相鏡,正不緊不慢地往這邊走。見柳随月慌慌張張的模樣,笑着問:“怎麽了?”
柳随月上前拉了他就跑,說:“袁明師兄出事了!”
林別敘先前坐在廳上,根本沒見到袁明,随人進了屋,遠遠一掃袁明周身的妖力,便沉聲說了一句:“糟了。”
傾風問:“怎麽糟了?這幻境很危險嗎?”
謝絕塵起身讓出位置,好讓林別敘近身查看。
“對普通人來說許不危險,可對袁明而言,着實難料。”林別敘兩指點在袁明額頭上,穩定他筋脈中亂流似沖撞的妖力,過了片刻才分出心神繼續答道,“因為這幻境關聯蜃妖的妖域,袁明的水性遺澤領悟于此。二者同出一源,此番相遇,免不了互相争奪、同化。袁明受這妖力牽絆,脫離不開。”
“怎麽真冒出來個蜃妖?!”傾風眉頭緊擰,驚疑不定,“可你不是說蜃妖已經死了嗎?”
林別敘擡頭看着她:“蜃妖确實是已經死了。”
傾風腦子裏一團麻亂,聽他說得前後矛盾,剛要罵他胡言亂語,猝然想起崔少逸的情況來,眨了眨眼睛,捂着嘴将話咽了下去。
在林別敘的安撫下,袁明的狀态再次穩定下來,呼吸開始順暢,雖然神色還是偶爾會有突兀的變化,可已不如方才那般恐怖。
林別敘收回手,将被角掖平,回頭對衆人說:“有個好消息,幻境的妖力已近紊亂,袁明只要撐過去便可無礙。也是個壞消息,那蜃妖本就瀕臨崩潰,袁明再橫插一腳,她恐支撐不住,快要瘋了。”
柳随月蜷了蜷手指,飛快問:“她瘋了會如何?”
“瘋了自然就做瘋子做的事。”林別敘面沉如水,“她如今應該還躲在儒丹城內,憑她的妖力,死前殺個萬千人不成問題。若不及時阻攔,滅掉整座城也有可能。”
$1!!”柳随月吓得身上熱意退盡,縮起肩膀,躲到傾風身後,抓緊她的衣角。
林別敘又去看季酌泉,對着正在失神的人道:“好在你沒去,否則你滿身的煞氣,再遇上那半入癫狂的蜃妖,恐怕能激得她當場就要發作。連同桂音閣在內的整個北市都難逃一劫。”
季酌泉被他說得一愣,喉嚨用力吞咽了口,手指摩挲着懷中劍鞘,低下頭去。
傾風才知自己也是死裏逃生,用手肘碰了碰柳随月,敬佩道:“随月妹妹,你可真神啊。”
柳随月聽他們一群人說話都跟打啞謎似的亂七八糟,正猜得費勁,聞言茫然回了聲:$1!?”
傾風盤算着:“這麽說,如果是跟你在一起,那丢錢也能成一件好事兒了?”
随即轉念一想,自己身上根本沒錢可丢,豈不是連這氣運都蹭不到?
袁明如此倒黴,避不開這劫,該不會就是因為窮吧?
傾風渾身一凜,趕忙向謝絕塵伸出手:“小謝師兄,先借我幾粒金珠!以後叫我師父還你!”
謝絕塵深感事态嚴重,正聽得認真,聞言老老實實地給她掏腰包。
林別敘瞅了他二人一眼,将從崔老爺嘴裏問出的話挑揀着轉述給幾人。
“崔老爺說,我等先前去郊外掘墳時遇到的那個邪祟就是蜃妖,起初我還以為是他錯認,可見此時袁明身上殘留的妖力,的确是蜃妖。這蜃妖大約是在半年前路過的儒丹城,将葉小娘子送進城後,獨自躲在城外修行。直到葉小娘子被崔二郎殺害,她才回城想要報仇。本是打算用幻術逼迫董小娘子前去報案,不料崔二郎連董小娘子也給殺了,她不敢露面,只能親自動手。”
“她與崔二郎打了一架,半途忽然開始瘋瘋癫癫地言語,随後自行退去,否則崔二郎也是不敵。”
幾人聽着,心中生出些許古怪:崔老爺眼中的蜃妖,居然不是個惡匪,甚至存有兩分良善?總歸比崔二郎更像個人。
林別敘說着自己也覺得可笑:
“崔二郎擔心她還要來殺自己,便假裝失蹤,想引起刑妖司的注意,叫我等幫忙将那蜃妖捉拿。無奈城東的刑妖司根本沒發現蜃妖的痕跡,只将案子轉交給朝廷處理。他便又生一計,與父親合謀設了個圈套,找人假扮道士,蠱惑衙役們弄那一出深夜擡轎的鬼事。”
“恰巧,蜃妖也想叫刑妖司來城內徹查,好把崔二郎殺人的事情抖落出來。于是便陪着他演戲,在董小娘子出殡那天鬧得滿城風雨。”
柳随月算是開了眼界,腦子轉冒煙兒了才把這件事情捋清楚:“所以那道士其實是崔二郎找人假扮的,但每日入夜後在城裏閑逛的鬼影又是蜃妖假扮的。他二人都想讓刑妖司插手辦案,才将事情攪得如此撲朔迷離,鬼氣森森?”
林別敘點頭:“不錯。”
柳随月痛心道:“那他該好好躲着!莫名其妙跑出來殺我做什麽?”
林別敘看着她不說話,但沉默背後的意味很是分明,叫柳随月又起了一身寒毛。
謝絕塵問:“楊晚吟呢?”
林別敘轉向他:“這個暫時不知,崔老爺沒說。他根本不認識楊晚吟。”
傾風不用仔細推敲,也覺古怪非常:“聽你這話說來,那蜃妖的妖力已很是強橫,可情況卻與崔二郎截然不同,是時而癫狂,時而清醒,其實尚能自控?”
林別敘思忖片刻,推斷道:“大抵是與她的遺澤有關。不見到人,我也不清楚。”
柳随月聽得更是懵了,将腦袋從傾風肩上探過來,小聲問:“蜃妖……怎麽還會有遺澤啊?她不是妖嗎?”
幾人都沒答。
林別敘看着她,溫和招手道:“柳師妹,你過來。”
柳随月每回被他點名都沒有好事,心有抗拒,還是挪動着碎步靠過去。
“袁明身上兩種遺澤互生互克,不得大意。他現下與那蜃妖同氣連根,若是蜃妖入魔,他身上的水性妖能必會大漲,屆時恐會沖殺他的筋脈。”林別敘說得煞有其事,“你與柳師弟留在這裏,幫袁明梳理他周身的妖氣,免得他受蜃妖影響,跟着走火入魔。”
柳随月捏緊衣角,忐忑道:“我?我不會啊!”
“我可以教你。不過是将他身上多餘的妖力吸走而已。”林別敘将她按着坐下,一字一句叮囑道,“今夜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與柳師弟就守在此處不要離開。”
柳随月見他說得慎重,不由嚴肅地點了點頭。可見他真一副要讓自己獨挑大梁的架勢,忙指了指兄長,讓他将這份殊榮交給柳望松。
柳望松對自己小妹也放心不下,走到床前,用長笛指了指自己。
豈料林別敘竟看不上:“不可。你方使用過青鳥的遺澤,妖力湧動不夠穩定。柳師妹的金蟾雖無太大威能,可勝在細膩精致,正适合用來牽引袁明的妖力。若柳師妹壓制不住,你便出手。”
柳望松激動幹咳幾聲,表示他說得這般兇險,莫說柳随月了,連他自己也沒個把握!當下一把抓住林別敘的手,重重晃了兩下。
林別敘将手抽回:“我不能留下。我得同季師妹他們一起,去把蜃妖引出來。否則她今夜該順着袁明的氣息找來刑妖司了。不過,張師弟可以過來幫你。他耳鼠的遺澤可以在柳師妹力竭時幫忙接替。”
柳望松不放棄地指向謝絕塵。
林別敘詫異道:“他身上可是封禁着龍脈的妖力。”
糊塗糊塗!
柳望松又指傾風。
林別敘還是搖頭:“你把她留下,誰能殺蜃妖?”
傾風下意識挺了挺背。
柳望松絕望地拍了下額頭。
最不靠譜的三人留着看護,出了意外豈不是只能幹瞪眼?
心如野馬一陣亂馳,突然想到此地可是刑妖司,眼睛又是一亮,還沒來得及等做動作示意,便被林別敘搶斷:“旁人我不放心。這裏的弟子妖力修得粗糙,遠不如你們精深,胡亂幫忙,反傷袁明根基。何況今夜還要托他們出門去尋蜃妖的蹤跡,所以這裏只你三人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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