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希望千歲平平安安

第19章 希望千歲平平安安

江妧在這邊聽歌賞舞的時候,謝長臨正在東廠地下水牢裏審人。

陰暗潮濕環境裏盡是刺鼻的血腥味道,混雜着犯人失禁或嘔吐的臭味,更讓這裏的空氣難以忍受。

進進出出的人早已習慣,面不改色,只是這兩天千歲爺在,他們低着腦袋做事,比平時更恭敬謹慎些。

謝長臨依舊一身繡了仙鶴的紅衣,白鶴被染紅,眼珠子像在滴血,看起來可怖又猙獰。

淩川帶人把地上橫七豎八的碎肉簡單清理後,給謝長臨添了盞茶。

“爺,先用午膳嗎?”

謝長臨沒說話,平靜的黑眸掃向對面幹淨的桌子上,只一眼,很快收回,給人錯覺他真是漫不經心略過。

但淩川跟了他這麽多年,還是立馬會意,揚了揚唇角,毫不刻意的提道,“宮裏的點心還沒送來。”

謝長臨瞥他一眼,“咱家問這個了嗎?”

“是,我多嘴。”

淩川意思意思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後又道,“這人嘴太硬,不眠不休審三日了,還是撬不開。”

循着他目光看去,鹽水裏泡着個渾身沒一處好肉的中年男人,已經看不清五官,堪堪只剩下一口氣,半暈半醒着,手還被鐵鏈吊着,讓他倒都沒辦法倒下去。

“老東西倒是養了條好狗。”謝長臨眉間淡的像是染了層霧,飲了口熱茶,然後站起身,“給他個痛快吧。”

說完便走了出去,太陽光刺得他眸子微微一眯,這時辛常小跑着過來,“千歲爺,要用膳了嗎?”

謝長臨目光略過他空空的兩手,懶洋洋扯起嘴角,“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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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妧收到榮慶打的小報告,第一時間放下手裏的事,屁颠屁颠跑去瞿宮找人。

謝長臨剛沐浴完,換了身白衣,臉上雖郁色不減,可太過精致的五官,還是讓江妧聯想到了那句,公子世無雙。

她眉眼染上毫不掩飾的歡喜,直接小跑着往謝長臨身上撲。

“千歲,你可算回來了,有沒有想本宮呀?”

那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胸前蹭啊蹭,聲音小貓似的黏黏糊糊,“千歲好香香。”

謝長臨攤開手,面無表情的看着懷裏拱的一團,“起來。”

“不嘛,你那日叫本宮別瞎跑,本宮可聽話了,天天在宮裏學看賬本,後來千歲不知道在忙什麽,本宮次次來都找不着人,委屈死了呢。”

“咱家瞧娘娘半點不委屈,聽曲賞樂好不快活。”

上次她的說辭,謝長臨可沒半個字信的,更加叫人盯緊了她,所以江妧日日在做什麽,他都是知道的。

江妧攬着他的腰,微微擡起頭,嬉皮笑臉,“千歲要不要和本宮一塊兒去看看?教坊司排了好幾個節目,一個比一個驚豔呢。”

謝長臨神色更淡了,把她從懷裏拉開,走到椅子上坐下,自顧自的拿起一本榮慶剛剛送來的折子,掃了一眼,輕哂,“托娘娘的福,皇帝現在敢點頭撥款了。”

江妧一提這個就有點慫,讨好又心虛的笑笑,“也沒撥多少,堪堪夠二哥領兵支援......”

這事她是知道的,睢縣算半個軍事要地,也是楚歲安的家,若真叫別國帶兵搶去了,楚歲安不知道得哭成什麽樣呢。

那日她簡單跟桓承提了一嘴,桓承還真應下,想來,也是被江文山他們逼得不行了。

不過桓承撥款前也是問過謝長臨的意思的,他只是默認,不陰不陽了幾句,倒也沒攔着。

江妧細細打量着他的神色,吐了口氣,掏出一個紅色的平安符,上面繡了只很小,很乖巧的鶴。

“千歲,這是本宮學着做的。”她走過去,遞到謝長臨面前,“千歲別嫌醜。”

那鶴繡的半點也不醜,相反,精致得很。

五天前,榮慶說東廠和二哥的人打起來了,謝長臨被暗算,雖然沒受傷,但江妧那天擔心得一整晚沒睡着覺。

第二天就爬起來叫楚歲安教自己做平安符,歲安說,平安符不一定非要找大師開光,只要人心夠誠。

江妧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誠心都拿來繡這個平安符了。

她沒說自己繡失敗了多少失敗品,也沒說被針戳了多少下。

她只是認真道,“本宮希望千歲以後都平平安安的。”

江妧離開後,謝長臨指尖輕輕摩挲着那只乖巧的鶴,然後喊來榮慶。

“不然,你去跟了皇後?”

聽不出情緒的一句就把榮慶給吓死了,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顫顫巍巍,“奴才知錯!千歲爺,您,您罰奴才吧。”

“二十板子,自己去領。”

“謝千歲開恩!”

不一會兒,小榮子捂着自己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屁股,哭着想,再也不敢給小皇後打報告了。

不過,他也知道,但凡換了個人,不是那位娘娘,他是一定沒命在這兒哭的。

江妧見了謝長臨,心情極好,晃晃悠悠的來到了戲臺前,教坊司那些人還在排練,她找了一圈找到那位冠初。

那人兒抱着琵琶,柔得好像風一吹就能給他吹跑,江妧連說話聲音都不自覺的放輕,“你确定要獨奏嗎?本宮瞧着,搭支舞更好呢。”

冠初眉眼如畫,薄唇微揚,聲音清脆,“若是有娘娘這般風姿的美人來給冠初搭,冠初定是喜不自勝。”

巧巧蹙眉怒斥,“你大膽!娘娘你也敢想!”

江妧止住她,又看向低眉順眼的冠初,她想起楊置使先前頗為頭痛的抱怨,“這樂師哪哪都好,就是心氣兒太高,覺得這安楚沒一支舞能配上他琵琶曲的。”

她想說自己也不會跳舞啊,可江妧本人确實是自小習舞,冠初這麽一提想來是聽說過了。

“你再奏一曲吧。”

“是。”

江妧坐在一旁,靜靜看着他。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不得不說,他有他心氣兒高的資本,這一手琵琶樂怕是彈得世間少有人能及。

一曲畢,在場各個難以回神,依舊神情凄凄。

巧巧在一旁不太高興,“娘娘,他怎的彈這麽傷感的樂曲給娘娘聽?”

她忍不住彎唇,卻是沒點破。

又見冠初宛如秋水的眸子看過來,波光潋滟。

“叫人來,給本宮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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