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心甘情願
第38章 心甘情願
◎我得讓他滿意。◎
楊嫣被裴琢客客氣氣地送出來的時候, 還是不能理解。
她失敗了!她居然失敗了!!!
她頂着這張殺傷力極大、連自己對着鏡子有時候都要迷糊的臉,居然失敗了!
……真不愧是男主。
但這個男主也不是為女主守身如玉的那種類型啊。她作為原配亡妻,怎麽也算是個官配吧?!
上了馬車後, 楊嫣的困惑不解似乎找到了答案。
碧樓沉默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請示,“我替小娘子擦擦臉吧?”
楊嫣:“……”
好的,她懂了。原來是妝哭花了。
楊嫣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雙眼無神地往後一靠, 喃喃道:“下次別畫了。”
不防水的化妝品, 果然是災難!
碧樓握着帕子的手緊了緊,好一會兒才輕聲應:“好,都聽小娘子的。”
……
出師不利,楊嫣倒也沒有多消極。
Advertisement
考慮到這種事逼得太緊不好,楊嫣還是休息了兩天才再次登門拜訪,上門時卻得知裴家兄弟因為水土不服病了。人家說是要靜養謝客, 楊嫣也不好硬闖,只能送了些藥,又托人帶了問候, 以表心意。
她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叫人病中做那種事。
*
不管是楊嫣送的藥還是帶的話,都被原封不動地送到了, 只不過送的對象可能不太對勁。
當冉韬再一次聽到轉達來的問候, 眉眼間的戾氣已經快藏不住了。
這神情到底比第一天知道他離開後裴宅發生的事時要克制得多,那天來禀的人差點以為裴五郎活不過第二日,好在這位裴五郎也是乖覺, 當天晚上就稱病閉門謝客了。
冉韬摩挲了手裏的紙張, 低笑:“還真是殷勤關切, 一日都沒有拉下啊。”
禀報的人不敢答話, 只斂聲屏氣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在這時候觸了主上的黴頭。
冉韬到底是揮了揮手,叫人退下了。
他擡手抵了抵眉頭,又使勁阖了阖眼,壓下了眸中的冷意。
路州最好快點動手。
是的,路州必定是會動手的。
即便裴益之已經送了兒子來衛陽,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若是裴益之控制得住路州,他不必做遣質子入衛陽的這一套,不管是像司州一樣投靠闵朝,還是在這關頭徹底投奔他,都有的選。但是裴益之沒那個能耐。路州雖然名義上是他的路州,但他實際控制程度有限,只能頂着南邊大梁朝廷的名頭、一條道走到黑。
換句話說,他連投降都沒那個資本。
不過是路州各方勢力平衡之下推出來的傀儡,連一個來使都敢把他的全家押上,這個“路州主人”的投降有什麽意義?沒人會在意。
既然都是死路,那還不如趁着這個機會搏一搏。
他如今接連下應幽兩州,正是專心內部、無暇他顧的時候。要是不趁着這個機會咬下他一口肉來,難道真的等他消化完兩州的土地、整兵西顧?裴益之雖然一向優柔寡斷,但事情到了這種關頭,他要是還連這點魄力都沒有,連這個傀儡都當不上。
所以,不管裴家七郎知不知道,他都是被他爹送來送死的。
如今送死的人又多了一個。
冉韬垂下眼——
嫣嫣,你求求我。
我說不定能讓他活下去。
*
這個冬天确實不安寧。
就在衛陽上下都沉浸在年節的氣氛中時,北方傳來消息,幽州安平郡守降而複叛,斥趙韬狼子野心,有謀取神器的不軌之心。路州刺史裴益之帶兵援之,幽州各地聞訊多有響應。
更詳細的消息還沒有傳來,但是只有當下的這些,對尚在衛陽的裴氏兄弟也已經足夠了。
裴七想起了自己臨行前父親眼角隐約的淚痕,臉色驟然蒼白下去。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兄弟倆坐在了一起。
裴七最怕這種凝重的氣氛,即便是遠赴衛陽的那日,作別時他仍舊能逗得送行之人中傳出笑聲,可這一次、他想擠出一個笑來,卻無論如何都沒能成功。
他最後只能勉強扯了扯嘴角,臉色難看地對旁邊的堂兄道:“是我連累了兄長。”
裴琢臉色同樣難看,但卻搖頭:“都是一家兄弟。”
裴七也說不出什麽別的話了,他澀聲:“我叫人去備了一桌宴席、豐盛些,兄長可別講什麽靡費了。都這種時候,總要吃飽了。”
裴琢苦笑。
都這種時候了,還能說什麽呢?
宅子裏大多數人都只是領命伺候的仆役而已,對當下的事并不知情。聽聞主家的吩咐,立刻熱熱鬧鬧的準備起來。裴七看着這場景,卻只覺得蒼涼。待到東西布齊了,他幹脆摒退左右,屋內只餘下兄弟兩人。
裴七擡手,“我敬兄長。”
兄弟倆舉杯的時候,發現彼此的手都在抖。
酒液在杯中綻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甚至有些灑出了杯外。
裴七勉強遙敬了一下,用左手穩住,一飲而盡。
幾杯酒下肚,心神仿佛定了許多,他也終于開口,“我有點怕。我聽聞早些年出使李闵的使者被綁縛着懸于營門之上,令士兵亂箭射死;更早的時候,青州的方錘曾令人油布裹身,倒吊着從腳開始點着,把人活生生地燒死……”
兩軍交戰的時候,身在敵營,能有什麽好下場?只是分死法而已。
裴七本來只是分散一下心神,這會兒卻越說聲音越抖,剛被酒氣熏出點紅意的臉色已然慘白。
裴琢倒是更鎮定一些,“當年闵朝初立,李氏此舉是為了立威;方錘倒行逆施,終不長久,趙公有大志向,不會如方賊一般行酷烈之事,若為立威……裴家、裴家也不值得他這麽做。”
裴七神情像是穩了些,但是仍殘留着細微的懼意。
他苦笑:“我多次為史書中忠義之士擊節贊嘆,有時也覺心向往之,但事到臨頭才知慨然赴死有多難……若是前幾日兄長請醫者來的時候,讨兩副見血封喉、叫人立即斃命的毒.藥就好了,現在也不必受這等煎熬。”
裴琢一怔。
請醫者過來……?
他在原地呆呆愣愣地坐了半天,像是終于明白了什麽,豁然起身、猛地推開門,大聲:“松墨!松墨!!”
裴七被堂兄這突然的做派吓了一跳,在旁邊輕喚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卻聽堂兄語速飛快地對趕過來的松墨交代,“你去樂平坊、去樂平坊!請楊娘子過來,不、是求她過來,就說……”
裴七不解地聽了會兒,到這裏終于忍不住高聲打斷了裴琢,“兄長!!”
他死死抓住了人的手,“兄長你這是做什麽?!這是我裴家的事,幹什麽要多牽扯一個人!!若是事有萬一,那就是多添了一條人命,楊娘子待你如此情深意厚,你就忍心?!”
裴琢靜靜地聽完了堂弟這段話,臉上的表情冷靜得要命,連剛才的倉促惶急都平複下去。
少頃,他輕輕問:“七郎,你想活嗎?”
那一瞬間,裴七只覺着抓着對方的那只手足夠千鈞重。
他很想大義凜然地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居然什麽都說不出口。
裴琢輕輕拂開了那只手。
他以氣音低道了一句,“放心吧,玉蟬不會出事。”卻也不知是對裴七,還是對自己。
裴琢轉身看向松墨,這次的語氣平靜許多。
他擡手取下了自己随身帶玉佩,緩聲:“有事求人本該親自登門才顯得誠意,只是如今我兄弟二人不好随意走動,只能求楊娘子勞累走動一趟。我等在衛陽實在無他人可求,若是玉蟬還稍微念着點昔年舊情……不、是裴楊兩氏的交情,求她賞光、走這一趟罷。”
*
楊嫣還是有點“裴琢這段時間在故意回避她”的自覺的,故而這會兒對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地求她過去,楊嫣還真是有點猝不及防。
不管什麽原因,人還是要見的。
她滿肚子疑慮,想了一路都沒想出什麽頭緒來,倒也猜到恐怕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就算如此,楊嫣也沒料到自己一踏進去就受了裴家兄弟倆五體投地的大禮。
——什麽情況?!
裴琢/七:“萬望楊娘子援手。”
楊嫣更懵了,“五郎、裴七郎君,這是做什麽?”
她趕緊扶着人起來,“你們先起來,是出什麽事了嗎?”,
等從兄弟倆口中了解完現狀之後,楊嫣覺得問題很大。
裴家不是應該在新朝很有面子嗎?怎麽這會兒和冉韬打起來了?!倒不是說不能打,畢竟北方亂成這樣子,但凡不是同一個勢力、彼此之間都交過手,并不稀奇,只要降得及時,照樣可以在新朝封官進爵。但是都到了這個局勢了,還和冉韬對着幹,甚至把冉韬剛拿下來的幽州攪得一團亂,怎麽看都不像是未來很有地位的樣子。
裴琢誠懇再拜:“叔父只是一時被奸人蠱惑,并非本意。求趙公再給叔父一個悔過機會,我們兄弟願去說服叔父。”
經這麽一提醒,楊嫣終于想起點區別來,現在路州刺史是裴琢的叔父、不是裴琢他爹……蝴蝶效應?
楊嫣是打算幫忙的。
就算是為了劇情,她都不可能放任裴琢就這麽被冉韬殺了,這可是正經男主、孩子他爹,沒了裴琢她找誰去生娃啊?!
但是冉韬真的會聽她的?楊嫣覺得不靠譜。不過想到對方那“高不高興”的問題和“愛屋及烏”的詭異邏輯,她居然真的有那麽一點動搖。
楊嫣遲疑着答應:“我盡力去試試。但是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你們還要自行做些籌謀。”
別光等着她的消息,有辦法偷跑就趕緊跑!
裴琢聽出了楊嫣的意思,卻只餘苦笑。
哪有那麽簡單?這間宅子裏不知道多少對方的耳目,甚至他們今日這段對話,他都不知會不會傳到趙韬耳中。
雖說如此,裴琢倒是沒催着楊嫣立刻做什麽,而是順勢問了幾句衛陽的情況。楊嫣以為他們有打算,也就仔仔細細地給出回答。
裴琢倒了杯水遞過去,大概是因為心不在焉得太過,居然倒的是酒水。
楊嫣嘗出來了,但是瞧瞧兄弟倆一個賽一個慘白的臉色,裴琢倒水時甚至還有點兒顫的手,她到底沒說什麽。
楊嫣顧忌着自己的酒量,喝了兩杯就沒再動了。
但是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她眼前卻漸漸出現了重影,意識也變得模糊。一股說不上來的困倦襲上來,楊嫣忍不住地扶了一下頭,但是仍舊抵不過那眼皮打架的疲憊。意識徹底陷入黑沉前,她模糊地覺得:醉酒也不是這樣啊?
裴七錯愕地看着伏倒在桌子上的人,又看向一旁的堂兄。
想到方才兄長遞過去的那兩杯“水”,他不敢置信道:“楊娘子都已經答應了!”
楊娘子明明都已經答應為他們說情了,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裴琢發抖的手也拿不住添水的銀壺,顫抖着砸在地上,他覺得身上冷得厲害,連呼出來的氣都是冰涼的。裴七的質問聲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落入耳中都帶着回音。
但是在這種冷得連身體都要凍僵的寒意中,他腦子卻是從未有過的清楚。
對着那聲質問,他甚至能澀着聲給出回答,“你以為、為什麽……趙、他為什麽要我來衛陽?”
裴琢的聲音有點抖,但是語氣卻是異常的冷靜。
“我得讓他滿意。”
他得讓那個人滿意。
趙韬沒有要玉蟬……
是因為不想嗎?不。
沒有人面對這樣的絕色還不動心,那人甚至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意圖。
是因為不能嗎?不,更不可能。
這裏可是衛陽,他想要做什麽,輕而易舉。
這麽一來,答案就很明顯了:那人要的是“心甘情願”。
為什麽沒有心甘情願?
因為有他在。
所以,那個人更需要的、其實是玉蟬對他的徹底死心。
沒有什麽比“被情郎親手送到另一個男人榻上”更讓一個女人死心了……
裴琢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在這種徹骨的寒意中,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得讓他滿意。”
幽路兩州的消息,連在外面的玉蟬都不知道,他們兩個幾乎被軟禁在宅子中的質子為何會這麽快得知?是誰讓他們知道的?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