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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做人唯唯諾諾,做狐貍它重拳出擊◎
禦書房內一時之間落針可聞。
若不是黎綿怕開口露餡, 高低得說出那句最經典的“陛下饒命”,配上他此時埋着腦袋,身子抖成篩子, 絕對效果加倍!
蕭最沉默的時間過久,黎綿沒等來他想要的那句“滾出去”,有點奇怪,怎麽回事啊?黎綿摸不準這狗皇帝是如何想的, 于是悄摸摸擡頭,想瞄一眼, 就被抓了正着, 直接撞進了暴君那雙深不見底藏着情緒的眸子裏, 也不知道暴君這般打量他多久了。
黎綿睫毛輕顫, 飛快又低下了腦袋, 試圖裝死。
繞是孫公公也摸不透陛此刻是何想法,然人是他帶進來的,出了這等岔子, 他躲不過去,忙替黎綿說出了那句“陛下饒命, 陛下饒命。”
孫公公可不敢再有留小太監在陛下跟前伺候的念頭,這麽點小事就頻頻出錯,就是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摘的,但小太監可憐,他總不能不管,“陛下,老奴這就帶他出去, 好生教育, 決計不讓他出現在陛下跟前。”
很好!黎綿今日罵了孫公公八百遍, 此刻聽到他這話,決計大度原諒他今日的所為,總算說了一句他愛聽的!
黎綿想離開的心已經藏不住,就等暴君讓他滾了!
蕭最不發一言,擡手讓孫公公下去,孫公公猶豫地看了一眼小太監,不敢再開口替他求情,只能躬身緩緩退下,黎綿沒聽到暴君的聲音,餘光瞥到孫公公離開的身影,以為自己可以和他一起,當即轉身擡腿就走。
只聽暴君開口:“朕準許你離開了?”
黎綿:“……”
黎綿看着孫公公開門又關門,禦書房外的風景一閃而過最終阖上,讓他那一絲垂死掙紮的稻草都沒了,嗚嗚嗚,幹嘛呀?何苦為難一個可憐的小太監啊!
蕭最:“還不将桌子收拾幹淨。”
黎綿:“……”
笨手笨腳的事只能做一回,做多了可不就只是讓滾出去,那得是摘腦袋了,黎綿哪裏還敢繼續莽,聽話地拿起一旁的軟布,将暴君面前的奏折的水跡仔細擦拭掉,生怕讓暴君有一點不滿意又借題發揮。
蕭最的視線落在那雙細如蔥白的指尖,小太監從那張臉到這雙手,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膚,皆是一片瑩白細膩還生着粉意,就算是這京中小姐用凝露早晚仔細護着也不及這效果,更遑論是出自幹活的下人所有,蕭最從那雙漂亮的手上移開,神色莫測:“又不怕朕了?”
黎綿:“……”
黎綿剛剛手抖身子也抖,此刻老老實實收拾,忘記要裝出這個害怕的效果,此時聽到暴君這話,頓了頓只好點點頭。
蕭最漫不經心道:“為何又不怕了?”
黎綿簡直無語,實在搞不懂暴君怎麽想的,平時也不見這麽廢話,不是,你問一個啞巴這麽多?還指望他回答?
但是誰讓人家是陛下呢,不回答那就是藐視聖上,黎綿擡起頭,也不與暴君對視,盯着他那優越的下颌,左手指了指暴君,又指了指自己,再然後随便動了動手指,一本正經瞎比劃,左右暴君又不懂啞語。
蕭最:“……”
黎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比劃什麽意思,偏還要一臉無辜擡眸看向暴君,實在好奇他此刻什麽表情。
蕭最倒是坦然,目光一錯不錯落在那張秾緋的臉上,與他對視着,不緊不慢道:“是何意?”
黎綿總算後知後覺,暴君這是在為難他!
他能怎麽辦?他又不能生氣!于是黎綿抿了抿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很受傷地垂下了腦袋。
寄希望于自己這精湛絕倫的演技能打消暴君的懷疑,喚醒他基本沒有的“良知”,請适可而止!
蕭最手指敲了敲桌子,他一般不開口,很少有人能猜出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是何心情。
黎綿簡直站立難安,能不能放過他啊!
就在黎綿快繃不住時,孫公公急匆匆推門進來,神色慌張,“陛下,不好了,小主子落水了!”
黎綿:“???”哈?
蕭最瞬間站起來,視線在垂首的小太監身上落了兩眼,起身朝門外走去,“怎麽回事?”
孫公公語氣都透着着急,“小主子一早出去消食,剛奴才回寝宮派人去尋,得知小主子今早一直在禦花園轉悠,剛不小心落了水。”
好端端如何就落了水呢?
黎綿也是納了悶,只不過暴君離開了禦書房,這讓他松了口氣,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候着的小太監,裝作若無其事,迅速朝門外走去。
侍衛首領一并随着暴君離開,禦書房門外就只有兩個守衛,估計都去了禦花園,見他出來并未阻攔,估計暴君也沒交代要留他,也是他一個小太監,就算暴君懷疑,此刻“寶貝兒子”都落水了,哪有功夫管他。
這可真是上天有靈啊,黎綿雖覺得離譜,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拔腿就離開。
-
小鳥雀在冷宮左等右等,着急死了,但又極聽黎綿的話,不敢出去。
黎綿跑的氣喘籲籲,總算是回來了,那雙腳都磨得起了泡,疼的他直抽氣。
小鳥雀見他回來了,歡天喜地撲上去,黎綿伸手托住它,“餓壞了吧?”
小鳥雀搖搖脖,又拿腦袋蹭黎綿細白的手指,“小灰不餓。”
本來還帶了個饅頭,誰知原路返回,并未找到,許是被宮人打掃了。
黎綿心裏又不免罵起暴君和他身邊的侍衛首領,真是倒黴的一次化形,雖然感到抱歉,但黎綿實在不敢再出去了,帶着小鳥雀進了冷宮,将它擱在床頭,自己則是脫掉了那雙不合腳的棉鞋,足底深紅一片,腳掌還起了水泡,疼得他險些落淚。
什麽人間疾苦啊?皇宮真是大的離譜!
小鳥雀在一旁眨着它那小黑豆眼,“怎麽起泡啦?”
黎綿就奇怪了,他以前也沒這麽嬌氣,怎麽變成狐貍後,這麽不行了?
小鳥雀見恩公眼睛紅紅的,額頭也紅紅的,簡直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看着看着忙又腼腆地低下了腦袋,抖着翅膀給黎綿的腳掌扇風。
黎綿本來還難受着,感受到足底的癢意,又被逗笑了,手指點了點小鳥雀的腦袋,“笨蛋小鳥。”
這次是真的再誇小鳥可愛!
-
禦花園的湖邊。
蕭最負手站在岸上,雖然面無表情,卻能讓周圍的下人感受到陛下此時的低氣壓,一個個很有壓力。
這個觀賞池極大,在這寒冬臘月裏,侍衛下水撈狐貍,一無所獲。
眼瞅着陛下的臉越來越沉,就聽池子裏的侍衛突然來了一聲,“找到了!”
語氣極亢奮。
孫公公在岸上急的團團轉,聞聲精神一振,擡眼望去,就見守衛從水裏抱出一只濕漉漉的小白…貓?
岸上的衆人全部跪在了地上,蕭最的表情陰沉駭人。
孫公公也懵了,不曾想費這麽大勁打撈上來不是小主子,也怪這小白貓吃的肥碩,哪裏像是一只小貓咪該有的模樣,才讓遠處過來尋的侍衛們錯認了,畢竟是陛下的愛寵,當即下水并派人禀告。
大張旗鼓鬧了這麽一出。
-
黎綿這次化形時間并無上次那麽久,畢竟上次是喝了暴君不少血,這是只是聞了些陽米青的味道,下午時就當着小鳥雀的面,砰的一聲白光一閃,衣袍裏鑽出來了一只小狐貍,不等它爬起來,臉色瞬間就變了,小肉墊好疼啊?
黎綿扒拉着小肉墊發現上面竟然等比例縮小了幾顆水泡,太離譜了!
小鳥雀見恩公總算變回來了,開心地叽叽喳喳圍着它撲棱着。
黎綿忍着疼,一瘸一拐藏好了衣物,領着小鳥雀從後門溜了出去,只不過實在沒有往日精神,每走一步,都覺得是在遭罪。
小鳥雀:“要是小灰是大鳥就好了!這樣就能馱着恩公了。”
黎綿感動中又覺得好笑:“那得多大的鳥?”
小鳥雀認知有限,所見最兇最猛的鳥也就是在天空翺翔的蒼鷹了,仔細對比恩公這體積,好像是馱不動啊,想到暴君整日輕而易舉抱着恩公,“還是變成人才可以托起恩公!”
黎綿:“……”
還是不了吧,在這宮裏當人,也就狗皇帝最舒服!
-
整個宮裏都要翻天了,小狐貍從早晨開始出門的,禦花園還有禦膳房都沒去過,這可不得了了,整個寝宮死一般的安靜,外面也沒守衛巡邏。
黎綿一瘸一拐回來,就見寝殿裏跪了一地的宮人。
暴君和孫公公都不在。
黎綿有些心虛,這些可憐的宮人又因為它擔驚受怕,“小青,我鍛煉回來了。”
小青聽到動靜,猛地擡頭,徹底松了一口氣,欣喜道:“小主子回來了。”
黎綿:“都起來吧。”
其他宮人這才從地上爬起來,黎綿:“去禀告陛下,我回來了。”
“是。”
在宮人快要踏出門檻之時,黎綿又叫住了他:“诶,等等,記得告訴陛下我受了重傷!”
“是!”
宮人急匆匆去禀告。
黎綿:“小青,去拿點吃食喂小灰。”
小青應了聲去準備,黎綿這才慢吞吞往自己窩裏爬。
蕭最和孫公公估計是聽到禀報,就趕了回來,間隔時間并不久,小灰剛好吃飽。
黎綿聽到動靜也沒擡頭,整只狐貍蜷縮在小窩裏,身上潔白的毛發有些髒兮兮,灰頭土腦哪裏還有平時那般愛幹淨,耷拉着耳朵要多蔫吧有多蔫吧。
蕭最瞥了它一眼,“傷哪裏了?”
黎綿不吭聲。
孫公公急道:“哎呦祖宗,您可別與陛下怄氣了,您都不知陛下多擔心您,剛剛下人說您落了水——”
黎綿心裏也在惦記這事,雖然好奇但心裏還憋着一股火,做人他唯唯諾諾,做狐貍它可要重拳出擊了,當即打斷道:“擔心我?真擔心我肯定要跳下水撈我了,我見他身上幹淨得很!”
孫公公一句話憋在了嗓眼,普天之下也就小主子敢這般大言不慚了,“陛下萬金之軀……”
蕭最倒也不惱:“你不是沒落水?”
黎綿最擅長歪曲事實,倒打一耙:“我可比落水慘多了,腳要斷了,我出去鍛煉傷到腳,一直等你來找我!等了一上午又餓又疼,也沒等到你,最後爬回來的!落水落水!誰落水了?”
一激動小肉墊蹬了一下,疼的它嗚嗚嗚哭了起來。
孫公公壓根不敢說話,小主子脾氣比陛下還大呢。
蕭最被它一通罵,本來還想興師問罪,也不免一陣無言,“……”
最後走到小窩前,俯身:“疼這麽厲害?”
小狐貍被他不嫌棄地抱了起來,嬌氣道:“疼死了!”
作者有話說:
當“寶貝兒子”就是好啊,恃寵而驕。
感謝灌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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