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初覺端倪

第四天，突然下起雨，午時過後雨勢越來越大，周然之終于從墳墓前起來，走到任行衣身邊，單膝跪下：“師父，徒兒想報仇。”

任行衣睜開眼睛，沒有繼續念經，手上的佛珠紅光流轉：“二徒弟，你想為師怎麽幫你呢？”

周然之一愣，思忖半晌，說：“師父，星祭門是人界第一宗門，徒兒想去學習，徒兒雖然驽鈍，但可以将勤補拙！只要多努力一點，一定能為族人報仇！”

“……”任行衣沒有立刻答應，反而問，“然之，為師問你，一個人的仇恨能持續多久？”

“這個……當然是在報完仇之前都會記得的！”周然之回答地十分篤定。

任行衣搖搖頭：“不會的，當你連兇手都不知道是誰的時候，幾十年就忘記了當時感覺，而且會活得越來越像塊石頭，漸漸地……一點感情都不剩下。你現在去星祭門，就沒辦法找兇手，你确定嗎？”

去星祭門的事只要任行衣修書一封給明西風就行，可一如任行衣所說，現在重要的不是漫無目的地修煉，而是把人找出來。

周然之頹廢地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腦袋：“可是能怎麽找呢？六界那麽大，宛如大海撈針啊……”

任行衣摸摸周然之的頭，說：“為師給你族人下葬的時候發現，他們都是一擊斃命，直接斷了身體生機并且被打散了神魂，能做到這一手的人，都是六界金字塔巅峰的了。”

說到這周然之便想起來，他給父母家人下葬的時候也發現了，按理說還沒過頭七呢，家人魂魄會先徘徊在死亡的地方，直到頭七之後鬼差來勾魂。

可是這四天下來，他們一個魂魄都沒見到。

“徒兒，等你師兄大一點，我們去一趟鬼界，這個事情，很奇怪。”任行衣說完，伸手拿起支在身邊竹筐上方的雨傘，裏面的任改之難得還在睡覺。

周然之看到師兄才反應過來，這兩天任改之一直沒動靜，即使他一直在為家人死去傷心，可是這麽久沒再見過任改之變成大人的樣子他還是覺得有點奇怪的。

“師父，師兄是生病了嗎？”周然之有點擔憂，怕是這幾天陪他守在這任改之生病了，“而且……去鬼界？”

“沒有，他是要長大了。”任行衣拿出一把傘給周然之，“一步步來，我們得知道到底為什麽周家會遭此一劫，去鬼界問是最快的；其次，沒有你師兄，我們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行走并不容易。”

周然之是個能忍的人，當天就壓下心底的悲痛，咬牙和任行衣一起離開周家墓地，誰知剛下山人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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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行衣給他把脈，是風寒，不過來勢洶洶，想來要病上不少日子了。

周家發生這麽大的事，清灣城都在說這個事情，而且在任行衣帶周然之下山當天，城裏又來了許多黑衣人，估計是上一批被任行衣陰死之後補上來的。

任行衣倒是想去抓一兩個來問一下情況，奈何兩個徒弟都不讓人省心，全離不開人。

任改之就不說了，他要化形，會變成六歲的模樣，并持續十一年，需要用到大量法力，任行衣怕他不看着任改之會法力暴動，傷到人就不好了。

周然之則是從生病起就沒醒過，任行衣一步都不敢離開，尤其清灣城中的黑衣人越來越多之後。

任行衣在給兩個徒弟準備藥的時候時常暗惱，之前帶着周然之出來之後怎麽就沒想過給周然之僞裝一下，這下被人追查到清灣城，現在想出去都不容易。

清灣城的雨下了好幾天，天一直陰沉沉的，看什麽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周然之昏迷了三天，醒來就看到任行衣慢悠悠在磨藥粉，他連忙起身：“師父……”

“诶，你別起來。”任行衣放下藥材，走到床邊按下周然之，“你病還沒好呢，多養幾天。”

“師父，這是哪啊？”周然之确實還全身無力，被任行衣輕輕一按就躺回去了，不過還是強撐着問。

任行衣伸手試了試周然之額頭的溫度，說：“還在清灣城，你一下山就暈了，而且城裏來了很多黑衣人，應該都是沖你來的，現在不好走。”

周然之聽着，握緊了拳頭：“都是我，師父——”

“哎呀行了。”任行衣一毛巾拍周然之臉上，捏着他的指關節讓他的手松開，“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趕緊把病養好，一切有你師兄呢。”

“師、師兄……”周然之拉下臉上的毛巾，餘光看到任改之就躺他身邊，頓時一個激靈人就清醒了，“師兄為什麽在這裏！”

周然之覺得自己要完了，他居然跟任改之躺一起，等任改之睡醒了會把他弄死的吧！

任行衣奇怪地看着周然之：“你們躺一起，這樣為師照顧你們比較方便，二徒弟你快躺下，病還沒好呢。”

“不、不用了……”周然之背靠床沿，小心翼翼地下床，躺到旁邊的躺椅去了，“師父，您千萬別告訴師兄徒兒跟他躺一起過，求您了。”

“诶？”任行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看虛弱的周然之又看看乖巧睡着的任改之，“二徒弟，你是不是有什麽瞞着為師的？你這麽怕他一個奶娃幹嘛？”

按照前世的走向來看，這個時候的任改之應該是處于混沌狀态的，除了無法控制的法力外洩，其他跟普通嬰兒沒什麽區別。

可是周然之的态度太奇怪了。

任行衣曾經以為這是因為周然之為人比較嚴肅正經，所以對任改之有一種特別的敬意，現在看周然之的态度……不像是對大師兄的敬意，反而是像在躲避讓他恐懼的東西。

周然之縮在躺椅上瑟瑟發抖，任改之交代了他不能讓師父發現的，這簡直就是前有狼後有虎，進退兩難。

見周然之不敢說話，任行衣微微眯起眼睛，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奶娃，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沒事，反正人總是要長大的，今天你可以當嬰兒不說話，明天讓你跪着哭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對自己的更新時間感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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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觀看，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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