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巧舌如簧探聽虛實

巧舌如簧探聽虛實

那大夫一雙細眼，看不出年紀，在他手上把了會脈，昏昏沉沉地等了片刻，他再擡頭一看，這家夥正翻着他的手看掌紋？

謝行雲都快睡着了：“你看什麽呢？把脈啊！”

那人擡頭一笑，聲音略顯粗礦：“哦，看小兄弟三命奇特，一時晃了神，抱歉抱歉，嘿嘿。”

嘿嘿啥啊？不趕緊把脈開藥。謝行雲扶着額頭：“你一個大夫看什麽命……”

“小兄弟不懂了吧，這命理醫理之間相通的學問，那可大着呢！”

謝行雲聽他瞎胡扯，說話俏皮，還算有趣，笑道：“瞧出來什麽，說來聽聽？”

大夫一聽他問，來了興致：“小兄弟你啊，先說這個壽命，嘿，挺長的！還不是一般的長！”

這點好聽話，還不如謝行雲自己會說。

“就是常遇小人，小事波折，大事多舛啊～”

“……”這種坑蒙拐騙的看相之說，不是應該挑好聽的嗎？他剛要開口反駁，大夫卻又說到他最感興趣的地方：

“再說這個財運。小兄弟前半生過得倒是一般，奇就奇在這後半生，會遇到貴人，此貴人是你一生的依靠，得此依靠，可謂是大富大貴，錢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

陸九霄那張笑得賤兮兮的臉出現在他腦海裏，謝行雲心道我還想多活兩年，依靠？後半生？可拉倒吧！

不過這幾句好話他倒是喜歡聽，于是順勢問：“那剩下的緣命如何啊？”

“這就要說給小兄弟你帶來財運、能依靠的那個人了。小兄弟可是娶妻了？據我所看，你家中這位可不是一般人啊。”

謝行雲微微一笑：“娶了，比我還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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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一怔，估計是拉不下臉面，趕緊補充：“那也無妨！從前今日落魄無妨，日後必定飛黃騰達！升官發財！青雲直上！前途不可限量！”

謝行雲點點頭：“借你吉言。可以看診了嗎？”

大夫嘿嘿一笑，又是一通診脈，到後堂寫了一張方子給他：“小兄弟，你怎的一人前來？家中執事可知你病了？”

謝行雲一把拿過方子：“不知！我一個大男人一人來看病怎麽了？拿來吧你！好好的大夫不看醫書，淨整些坑蒙拐騙的事，無聊！”

抓了藥，臨走前再看那大夫，還眯着眼睛傻嘿嘿地對自己笑，心道奇葩教主奇葩教衆奇葩大夫，沾染上奇葩天衍教的，就沒一個正常人！

他偷偷回了客棧，偷偷煎藥。反正這客棧也不是只住了他們一行人，雖是教主的妹妹夫婦來分堂，也不能強占了人家客棧不是？

這點，陸九霄倒是像他老爹陸咎的做派。

說到陸咎此人，真乃神人也。其父母皆出自小門小派，無甚名望，卻教出個俠肝義膽的兒子。

他創教以來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廣交益友，做盡善事，不與宗門為伍，将各分堂建立在百姓居所之中，是以亦正亦邪之人、教。

天衍教的名聲，純粹是陸殷給敗壞的。

謝行雲從小就聽過陸咎的大名，關于他的事跡那可太多了，什麽在街上看見賣兒賣女啦，二話不說直接買下，安頓好孩子，再叫人把錢給偷回來；

什麽救下被強拉賣身的孤苦女子，該女子感激涕零，估計也是見陸大俠少年俠客，心生好感，想以身相許，陸大俠卻紅着臉竄了，竄得比兔子還快；

什麽個別宗門子弟氣焰嚣張，橫行霸道，丢盡宗門臉面，陸咎派人逮了，當衆剝人家褲子出醜，事後一紙書信上山，叫該門派掌門不必感謝他……

是以謝行雲對天衍教，倒是沒有其他宗門子弟那般恨之入骨，又唯恐避之不及，反而覺得這陸咎，還挺有趣的。

只是沒想到，陸咎的兒子可比其老子，“有（bian）趣（tai）”多了……

當晚他去後堂拿藥，正撞上端着藥的緋月來敲他的門，他不想陸九霄知道，抵死不認是自己的，緋月道教主不知此事，才放了人進來。

“你不是他的心腹嗎？你知道的事他怎麽能不知道？”

“教主命屬下跟随謝大俠，這些小事教主不會過問。”

謝行雲狐疑：“那你為什麽不說？”

“屬下猜測，謝大俠偷偷看病煎藥，就是不願讓教主知道。”

“哦……那你又為何幫我？”

“謝大俠為屬下說話，緋月感激。”

是了，她說的是那夜追老林頭的事。

謝行雲覺得自己老是懷疑人家姑娘，有點不好意思：“多謝你啊，我就是一點小風寒，休息幾日便好，不想你們教主操心。”

鬧鬼事畢後，嚴重的人定然會松懈，且若不是為了逮“女鬼”，在外面，他是不用和陸九霄日日住在一起的，兩口子也未必要天天膩在一起嘛。

再說他們也不是那種關系！

緋月沒什麽表情，點點頭：“謝大俠向來為教主着想。”

謝行雲：“……嗯？有嗎？”反正結果都一樣：“那個，緋月啊，咱們也認識這麽些天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姓什麽？”

緋月似乎一愣，好像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低聲道：“……屬下沒有姓氏。”又頓了頓：“屬下是陸殷教主撿回教內的孤兒。”

謝行雲心裏不太舒服。孤兒，簡直比他還要慘，心嘆世上可憐之人太多：“那介意我問你的年紀嗎？你別見怪，我和你們教主的關系……嗯，你也知道，既然你是他的心腹，那就是自己人，我看你年紀應該不大？”

“回謝大俠，屬下十八。”

果然不簡單，才十八歲，輕功暗器就如此之高，甚至還沒見過她正兒八經地用過什麽武器呢。

“那你也算是我的小妹妹了，”謝行雲接過她遞過來的藥碗，狀若漫不經心道：“我聽說你們教主上任時，也不過就是你這個年紀，他也真是厲害，小小年紀手腕了得，武功高強。哎，對了，不知道他練的是什麽武功？看着就很厲害。”

這一番話接着二人的閑談，他說得特別随意，又是恭維陸九霄，平常人在正常情況下怎麽也會接下話茬，就算不想談這個話題，總得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一下吧？

誰知道緋月一聲不吭，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喝下了藥，充耳不聞，兩相對望，居然就這麽冷場了。

這小丫頭也是個謹慎的，一點話都套不出來，真是随了那個狗教主，啊不對，狗教主尚且還會說兩句呢！

他無奈：“看來是不能随意說的。好吧，我也不為難你了，謝謝你照顧我，早點回去休息吧。”

緋月取了藥碗：“謝大俠歇息，屬下告退。”

“哎，等等！”

緋月轉過身，面容還是那樣的平靜無波瀾，不悲不喜：“謝大俠？”

“你們教主可說了，準備幾日啓程？”

“明日。”

啥？那他就沒法休息了呗？

緋月又道：“原本定下的是明日，教主又說想多歇一陣子，十日後再走。”

十日？？這也太久了吧？緋月應該不會在這件事上撒謊，再說陸九霄要是知道他病了，指不定想怎麽折騰他，哪能這麽風平浪靜？

莫非是有別的事？說起來，他自從見蕭一白後，只覺得此人不太和陸九霄一條心，除此之外，談不上嚴重他們說的“不好對付”，總不能說人家性格冷淡，就是不好對付吧？

諸如陸九霄那般的熱情如火，不是更難纏了？

緋月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道：“蕭堂主把教令丢了。”

“嗯？這麽重要的東西都能丢？！”看蕭一白那個樣子，也不像是個丢三落四的家夥啊。

“能。教主說，蕭堂主能自己回來，已經是萬幸。”

謝行雲哭笑不得，不過既然沒有別的事做，他就趕緊好好休息，争取兩三天之內徹底養好病，繼續賺錢！

……

教主似乎真的有事，審問過老林頭之後連着四天，謝行雲甚至都沒見着他的人影。

這幾天都是緋月在幫忙照顧他，他問過陸九霄去了哪裏，這丫頭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半個字都撬不出來，當然，也有可能是确實不知。

五日之後，他感覺自己大好了，這病好了，就該想着賺錢了，他生怕失業，盼着陸九霄回來。可巧，陸九霄還真就這時候回來了。

“幾日不見，謝謝可有想我啊？”

上來第一句就是這個，叫他怎麽接話都不知道了。他只好笑笑：“還行。教主這幾日去哪兒了？怎麽都不見人。”

“緋月沒說嗎？”陸九霄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和老蕭去找教令，順便處理了幾件教內事。”

謝行雲心道還真他娘的丢了啊？嘴角直抽：“那找着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都是小事，不必謝謝挂心，自然是找到了。謝謝如何，沒出什麽事吧？”

“沒有，緋月做事很得力。”

陸九霄看上去只是随口一問：“那就好。”

“教主，既然詭隐堂的教令拿到了，此地的風波也平息了，今日便可啓程了？”

陸九霄道：“怎麽？謝謝就這麽不想耽誤時間？要知道這一趟走完，你我可就要相忘于江湖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