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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哐當”一聲，外面驚雷滾落地面。

雷電團炸開團團花朵，驚掠而過。

蘇南栀連忙捂着耳朵，緊閉眼睛，耳膜碾壓過“轟隆隆”的雷聲，根本沒聽到對方說了什麽。

鬼伸着尖利指甲。

只需要輕輕刺破他的皮膚，漿果色血液就會噴薄而出。

把燦爛的血液和屍體，一點點研磨進悲傷的畫中世界。

多麽美麗啊。

想到這裏，無眼鬼嘴角瘋狂上揚。

“嘻嘻~”

【黑人牙膏，無懼笑容。】

【易達，笑出強大。】

【就是這麽自信，根本停不下來。】

【前輩————】

……

對此毫不知情的蘇南栀，聽到了耳邊稀裏嘩啦的下雨聲，覺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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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搓了搓單薄的睡衣，睜開了眼。

眼睛适應不了黑暗，入目漆黑。

蘇南栀問：“畫好了嗎？我可以看看你的畫嗎？”

“……呃。”伸向蘇南栀手，慢慢縮了回去。

手自然垂下，疑惑地抓了兩下衣角，攥緊了。

他慚愧的低下頭，過長頭發遮蓋了他的面容。

血淚被黑暗覆蓋，只餘下一個尖尖的下巴。

無眼鬼身高不高，跟蘇南栀差不多。

眼睛适應黑暗後，他看到了黑乎乎的發頂，耷拉着頭的“人”，顯得有些害羞。

他一定是因為畫得不好。

蘇南栀心裏說。

義父以前常說，畫不出他美貌的十分之一。

義父那樣知名的畫家都做不到，眼前人定然是慚愧。

蘇南栀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沒關系的，我們慢慢來呀~”

軟軟調子。

柔柔安慰。

無眼鬼卡着音，咯咯笑着：“你真的要看嗎？”

他要是敢笑，就把他的舌頭撕下來。

當畫筆喲。

蘇南栀說：“好哦~”

·

畫板上一團濃重的色彩癫狂扭曲着。

毫無美感的配色，胡亂潑灑在紙上。

【……啊我的眼睛！！】

【重金求一雙沒看過畫的眼睛！】

【你們不懂，這是瞎子的藝術，簡稱瞎幾把畫！】

【前輩——你怎麽還聊上了？？？】

【艹，不愧是你！】

……

油畫還沒有幹，不能通過上手摸，來判定究竟畫了什麽。

蘇南栀哈哈笑起來，在他歡快的音調裏，無眼鬼臉色陰沉。

他把尖銳的手指放入口中，咬着指甲。

他居然嘲笑自己！

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吧！

無眼鬼朝着對方單薄的後背，伸出濕漉漉的雙手——

其實黑燈瞎火的，蘇南栀看得也不清楚。

但唯獨一點，他很清楚。

“你一定非常喜歡畫畫吧？”蘇南栀轉過身，一把握住了他的雙手，瞳孔是閃爍的贊美：“我能從中感受到你的熱情、你的期盼、你的靈魂。”

蘇南栀感受着對方冰冷的手指，很濕、很潮。

“跟你冰冷的手指不一樣的溫度，在你的畫裏。”

無眼鬼：……

無眼鬼愣住了。

“真的嗎？”

蘇南栀說：“比珍珠還真！”

無眼鬼：“那溫度是什麽？”

蘇南栀想了想，蓋章定論：“愛！”

無眼鬼倒吸一口涼氣。

是愛。

愛。

比歲月更長。

比火焰更炙熱。

無眼鬼緊緊抓住他的手。

一激動，一層又一層的水滲了出來。

粘膩、濕漉漉。

冰冷、徹骨。

他張了張嘴：“我……”

蘇南栀：？

無眼鬼動了動手。

蘇南栀笑開：“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覺得手汗太多，影響握筆？”

【？】

【？？】

【神他媽手汗多！】

【不愧是你！】

……

無眼鬼沉吟了一聲，悶悶點頭，算是認了。

蘇南栀把手抽出來，拍了拍他的肩。

“別擔心，我這裏有很多好用的道具！有專門治手汗多的，便宜好用。”

“我刷一下你的編碼，三秒到貨哦~”

【艹，老子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看到窮兇極惡的鬼，在他面前乖得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

【粉了粉了，南栀小前輩魅力太高了！】

【攤牌了，我心動了！】

把治手汗的藥給了無眼鬼後。

無眼鬼拿着藥，渾身顫唞起來，多半是感動的。

蘇南栀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以後畫畫也要加油喲~”

無眼鬼悶聲道：“以後，你還會讓我畫你嗎？”

蘇南栀說：“你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無眼鬼沉默了好一會兒。

突然笑了起來。

“那你就來陪我吧。”

一起來地獄吧！

蘇南栀還在研究畫板，根本沒注意到無眼鬼突然爆起。

無眼鬼張開血盆大口，試圖将蘇南栀一口吞下。

【前輩——————】

【後面啊啊啊啊啊——————】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霧襲來。

【誰？】

【丫的看不到了啊！全黑了啊啊啊！】

【南栀前輩技能？】

蘇南栀感覺到腰被人掐了一下。

他落在某人懷裏。

周遭是濃重一點黑。

蘇南栀眼睛卻亮晶晶的。

“是你，大哥哥！”

黑衣人沒說話，只是一個眼神。

無眼鬼惡狠狠磨了磨牙，收回了嘴，消失在了畫室。

“我還會回來的！”等煙霧散了一點，就聽見無眼鬼說了句标準敗北的臺詞消失了。

黑霧散盡，蘇南栀已經回到了房間。

【南栀前輩好強！！！！】

【又溫柔又強悍！！！是我的天菜！！！】

【啊啊啊啊，我已經墜入愛河！】

·

蘇南栀睡得很沉。

一會兒發熱、一會兒發冷。

大概是昨天吹了太久冷風，一覺起來他感冒了。

他迷迷瞪瞪問系統：“系統先生，鬼也會感冒嗎？”

系統說：“你現在不算鬼。”

蘇南栀迷迷糊糊睡着了。

“起來，量一□□溫。”顧鏡霜拿着體溫計，把人扶起來。

蘇南栀睜開眼睛，看到迷迷糊糊的人影。

黑發、襯衣。

輪廓溫和。

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義父。

“抱……”矜貴小公子哥，習慣性張開雙臂，酡紅臉蛋上布滿紅暈。

一改往日裏的态度。

他黏糊任性、撒嬌胡鬧。

“抱抱~”蘇南栀說。

顧鏡霜黑着一張臉，低頭看着黏糊的小鬼怪。

啧。

“不許撒嬌。”顧鏡霜擰了下眉毛。

蘇南栀歪了下頭：“不要兇我。”

啧。

敢和他叫板。

不怕死的小鬼怪！

顧鏡霜擰不過他，把人抱起來，量了體溫。

溫度有點高。

量完了體溫，蘇南栀又半眯着眼睛睡着了。

這回睡得不安穩。

說着胡話，隐約還在抽泣。

顧鏡霜沒打算管他。

反正是鬼，不怕這點風寒感冒。

放着自然就好了。

空蕩蕩的房間，沒了小鬼怪咋咋呼呼的聲音，顯得空蕩。

顧鏡霜看了兩頁書，聽到小鬼怪哭得傷心。

稍微凝神聽了一下。

小鬼怪嗚咽：“義、義父……為什麽要殺、殺我……”

顧鏡霜不小心折了一下書頁。

他掀了一下眼皮，冷聲道：“愚蠢。”

·

劉茉莉和王行之等人，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蘇南栀病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病了？”劉茉莉問。

她擔心，她裝的。

她心裏恨不得放鞭炮。

108響齊鳴那種。

她高興完了，不忘維持自己人設。

“要不要我做點好入口的東西，給他端上去？”

王行之從不插手劉茉莉的事情。

“你高興就好。”

昨天晚上，他一直都在外面聽着。

他聽到Q版小南栀發出低低嗚咽的聲音。

他不由得疑惑。

難道他猜錯了？

蘇南栀并不是什麽大佬小號？

不然為什麽被吓成那副樣子。

但似乎他适應得很快。

恐懼很快就沒了，反而很開心。

王行之更疑惑了。

所以，恐懼分明是□□！

他，蘇南栀，根本什麽都不怕！

想到這裏，王行之咬了咬牙。

那他感冒是怎麽回事？

王行之腦海裏天人交戰的時候，劉茉莉熬好了粥，打算給人送上去。

王行之說：“我這裏有感冒藥，跟你一起上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這家夥是不是裝的！

幾分鐘後，兩個人來到他房間，發現沒人。

劉茉莉黑着一張臉，敲開顧鏡霜的門。

顧鏡霜冷淡：“有事嗎？”

他清瘦身子擋在門口，有種不言而喻的壓力

。

王行之不由得打量起顧鏡霜。

都說顧鏡霜這些年，身體不行了，進副本其實是為了求藥。

看他眼前這幅病恹恹的樣子，傳言大概率是真的。

王行之心裏冷笑。

顧神，威風不了幾年了。

等他身體徹底垮了，他還有個屁的資本。

哦不，他還有一群傻逼信仰粉絲。

王行之掩下神色，說：“我這裏有感冒藥。”

劉茉莉臉色跟調色盤一樣。

“我來給他南栀小前輩送點吃的。”

顧鏡霜伸手：“給我吧，我拿進去。”

劉茉莉臉色十分難看，這是鐵了心不讓她進去。

王行之說：“其實，我們還有點事情想問南栀小前輩。”

這會兒蘇南栀精氣神好了點，聽到有人想問他事情，讓顧鏡霜放他們進來。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面前三個人表情都變了。

劉茉莉吃了一缸陳醋。

眼淚差點沒忍住。

王行之則是驚嘆。

這還是那個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的顧鏡霜嗎？

難道……兩個人其實是私交！

草！

而顧鏡霜則是抿了下唇。

呵。

不怕死的小鬼。

居然敢騎到他頭上！

但看着蘇南栀那副病恹恹的樣子。

顧鏡霜開了門，冷冰冰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