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怪物的惡意

第8章 怪物的惡意

也許是因為一種先入為主的觀念，鹿栖一開始覺得這一切都是林柳搞出來的事情。

她為了讓自己的丈夫得到那個位置，與他一起，買下了一顆不明所以的黑色鑽石。

那一樣寶物發揮了作用，幫她的丈夫得到了那個位置。

但是在所有的故事中，這樣的寶物遲早會引發災難，所以，她的家人漸漸被寄生在鑽石裏面的傳染影霧吞噬了。

她是主人，傳染影霧聽從她的吩咐。

任何惹她不快的人，傳染影霧都會将他們消滅。

到了最後，她招來的怪物，也會将自己吞沒。

這是他一開始以為的故事，但是，昨天得到的信息，将他所有的推理都打掉。

鹿栖翻閱起宇宙圖書館，翻到最後一頁，他怪叫起來：“我的精神值怎麽掉到60了？”他昨天睡覺前，明明還有70的精神值才對。

他完全不知道夢中的事情。

鹿栖神情複雜地看着書本：“你們……還會偷人的精神值？”聽到了交易所裏那些看不見臉的玩家對話，鹿栖可以知道，在副本中，精神值是多麽重要的東西。

【……】

系統無語了。

鹿栖笑：“你來了啊。”

【系統不存在偷精神值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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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麽回事？”

系統不應答。

鹿栖覺得無聊極了。

他起身，換下睡衣。在他脫下衣服的時候，他身下的影子一直看着睡褲裏的藥瓶。影子蠢蠢欲動，想要拿走藥瓶。

“噗叽。”蝕兔很敏銳，在影子動的時候，它立刻就蹦了起來。

鹿栖很快就換好了衣服，他轉身，視線向下。

影子如常。

鹿栖從睡褲的口袋裏拿出藥瓶，放進現在穿的褲袋中去。只有這一瓶藥，他必須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蝕兔從床上跳下去，踩着鹿栖的影子跳來跳去。

鹿栖朝它伸出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光。

“我的道具怪物空間，應該是可以把你收進去的。”鹿栖有認真讀說明。

你要把我關進去嗎？

蝕兔可憐兮兮地看着鹿栖。

鹿栖露出溫柔的笑容：“給我進去。”他不方便帶着它跑來跑去，再加上，他猜測昨晚A級的怪物應該是沖着這一只兔子來的，搞不好，自己會被它害死，還是将它藏起來比較好。

“噗叽。”看他笑得如沐春風，蝕兔想要掙紮一下。

鹿栖看它不行動，打開了櫃子，從裏面拿出一把前段時間偷到的鐮刀，劈在地板上。

蝕兔不情不願地鑽進了戒指裏面去。

【怪物空間 收容物+1】

鹿栖看蝕兔消失了，就将鐮刀扔回櫃子裏面去。

時間還剩下兩天。

鹿栖雙手插在褲袋裏面，往樓下跑。

他走到樓下，依舊是鹿立德在做早餐，長得像他兩位哥哥，但是現在看起來就是廢物的兩位怪物正挨在一起，怔怔地看着鹿立德的背影。

鹿立德拿着一大塊生肉，用着菜刀在砍肉。

“嘭嘭嘭。”他的動作非常粗魯。

“小露西。”鹿立德察覺到鹿栖下來了，“媽媽在外面，叫她回來吃早餐吧。”

“好。”鹿栖答應了，畢竟人在屋檐下。

他推開門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林柳站在隔壁的屋子。

隔壁一家人圍着林柳，在聊天。其中，周樹無精打采的模樣，被她的媽媽緊緊牽着手。

周樹察覺到隔壁有人走出來，立刻擡起頭。

鹿栖完全不把昨晚的事情當作一回事，微微一笑，舉起手跟小孩打招呼。

周樹咬牙切齒。

鹿栖走過去。

他走近了，看到林柳，吓了一跳。

一天沒有見面，林柳原本平坦的肚子突然隆起，就像是懷胎八九個月的孕婦一樣。

那黑色的鑽石是什麽？

是蟲卵。

鹿栖想起了在交易所裏面知道的信息，他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盯着林柳的肚子。

鄰居一家人在與林柳聊天。

“聽說你懷上孩子。”鄰居和善地看着林柳的肚子，“太不容易了。”

可不是嘛。

鹿栖有點沒有良心地想。

都快要五十歲了還生小孩，能容易嗎？

“但是如果想要小孩的話，什麽時候都不遲，我覺得是好事哦。”鄰居持支持态度。

林柳微微一笑，但是眼神中帶着些許猶豫。

鹿栖抓到了她那一閃而過的情緒。

鄰居放開放在周樹背後的手，他上前一步，抱住林柳的腰。

鹿栖瞠目結舌。

鄰居妻子也在旁邊，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的所作所為，依舊笑眯眯的樣子，沒有一絲不悅。

“我相信，你一定能生下很好的小孩。”他如此說道。

“咳咳。”鹿栖不得不開口，提醒他們自己的到來，“媽媽，爸爸喊你回去吃早餐。”

“是鹿栖啊。”鄰居誇獎道，“小鹿栖是真的很優秀，你以後的孩子一定也是這樣的。”

鹿栖露出他的标準笑容。

這話是誇獎他呢，還是誇獎林柳？

“如果我家小孩能有鹿栖一星半點的優秀就好了。”鄰居拍了一下周樹的後背。

周樹擡眼，看着鹿栖。

鹿栖越站在這裏，鄰居就越誇他。如果單單只是誇他就罷了，還一直貶低自己的女兒。

對于這樣的情形，鹿栖習以為常。

在普通人的眼裏，他确實是別人家的小孩。也因此，他總是招惹人讨厭。

周樹越來越傷心，她抓着父親的衣服，表情漸漸扭曲。

她越是嫉妒，她腳下的影子就漸漸恢複力量。

麻煩了。

昨天能從這個小女孩的手上逃跑，鹿栖覺得自己有運氣的成分在。但是如果讓她再積怨，他就不知道自己的運氣能不能延續下去了。

畢竟他只是一個幸運C。

林柳站在他們中間，似乎覺得不太舒服。鹿栖是她相對熟悉的，她退後一步，來到鹿栖的身邊，攬住他的肩膀。

鹿栖一愣，林柳的身體沒有那麽冷。

“我們回去吃早餐吧。“林柳在尋求鹿栖的幫助，她不想要再跟這一家人交流下去了。

“那我們走吧。“鹿栖領着林柳走了。

他們的家就在隔壁，鹿栖打開門，讓林柳先進去，自己在後面關門。

在進去的一瞬間，鹿栖幾乎是下意識地朝隔壁望了一眼。

鄰居一家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男人與女人露出笑容。

笑容拉到耳朵旁，他們的臉對稱得像是從同一個模具出來的。

鹿栖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他的鄰居似乎也被怪物奪走了皮囊。現如今，這一條街道上，并沒有多少人類。

那他的家裏呢？究竟有多少是怪物，有多少是人類？

“小露西。”鹿立德知道他回家，又在指示他，“幫我去地下室拿一瓶紅酒出來，可以嗎？“

鹿栖的家是兩層小洋房，以及有一個當成藏酒室的地下室。

地下室為了保證酒的質量，常年保持一個低溫度，而且裏面挂着零零星星幾個燈泡。在鹿栖看來，是傳染影霧絕佳的狩獵地點。

“爸爸，一大早不要喝酒。”鹿栖看出有陷阱，不想要過去。

鹿立德從廚房鑽出來，露出帶有威脅的笑容：“拜托你了，好嗎？”

【接受請求，聖父指數+10 拒絕請求，扣除生命值】

【再一次警告，玩家鹿栖生命值過低，不建議拒絕請求】

鹿栖：“……”

他懷疑這個系統是站在怪物那一邊的。

鹿栖推了一下眼鏡，背影壯烈地走向地下室。

他走到地下室那邊，打開門，然後用鐵鏈将門拴住，防止門意外關上。

确定萬無一失後，鹿栖才邁步走進地下室。

地下室裏，所有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一般。

頭頂上的幾盞燈發出幽幽的光。

光不夠。

鹿栖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的功能。手電筒的光只能照亮短短的一段路，其餘的地方都在黑暗之中，冷氣化為白霧，不停往上升。

這裏有許多酒架，放滿了價值不菲的好酒。

鹿栖從小就害怕這個地下室，這裏的氣氛太緊張了，似乎随時都可能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一樣。

在充滿了詭異的寂靜中。

鹿栖沿着牆壁走，他的手摸着牆壁。

他的手在牆壁上摸着，突然，他摸到了什麽滑滑的東西。

嗯？

鹿栖拿手電筒去找，光一閃，他的手旁邊什麽都沒有。

“嘎嘎。”他的身後傳來風的聲音，風緊張了，就像是鋸子摩擦的聲音。

鹿栖猛地回頭，然後拿手電筒去晃，那裏依舊什麽都沒有。

“哈哈。”若有若無的笑聲在飄蕩。

鹿栖就像是抓不到風的人一樣，茫然地四處張望。

他不知道，他的背後一直都有一道黑影。黑影的動作異常敏捷，他每次轉頭，他就轉到他的身後。

那樣一直跟在鹿栖身後的東西，是他的影子。

影子伸展，從平鋪到地板上，變成站立起來的模樣。他是鹿栖的影子，他伸出手，他沖着鹿栖的後腦勺，在虛空中上下揮動着柔軟的手臂，随後，他一把抓住鹿栖的頭發。

“唔。”鹿栖的頭發被拉住，呼吸一滞。

影子繼續用力，想要使他難受。

“啊！”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那不是鹿栖的聲音，是他按了手機，将早就儲藏起來的聲音外放。

影子恐懼尖銳的聲音，一瞬間就溜走了。

鹿栖得到了自由，立刻用手電筒照過去。

黑影的一角被光照到，鹿栖拿着手機……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啊啊啊啊！”影子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鹿栖露出了壞人臉，追得更快了。

就在鹿栖以為自己要追到怪物的時候，影子潛伏進黑暗中，完全消失不見。

“嘁！”鹿栖很不屑。

怪物不見了以後，鹿栖繼續去取紅酒。

這裏的酒很多，一不小心就會拿錯。

鹿栖觀看這裏的環境，蹙眉思考。

影子逃竄，從地下室鑽了出去，融進了在客廳的某人的影子之中。

鹿立德的影子在瑟瑟發抖。

鹿立德一跟影子接觸，就知道了剛才在地下室發生的事情，“我也覺得奇怪，他的精神值沒有下降？怎麽回事？”

他是故意派傳染影霧去吓鹿栖的。

一開始，傳染影霧以為這個新人進來副本應該是害怕的，所以在見到他們的時候，精神值一直往下掉。這就是他們怪物要做的事情，奪取玩家所有精神值，然後将他們虐殺。

所以，吓玩家也是他們的一個任務。

只是，這個玩家明明在看到他們時那麽害怕，但是直面怪物本身的時候，卻一點都不害怕。

太奇怪了？

他害怕的點究竟在哪裏？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要盡多地奪取鹿栖的精神值才行。

在他思考的時候，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了車子的聲音。

鹿立德臉色一寒。

他早就發現了，有比他們還要強的怪物，突破了他們結界，進來了。

怪物之間，也會争奪獵物的。

不過幸運的是，這一次的副本有針對性。

鹿立德用手撐住腦袋，他必須盡快思考出來。

鹿栖一直以來，害怕的究竟是什麽？

地下室內，鹿栖看着一地下室的酒，突然有一個問題。

鹿栖：“系統，我剛剛的行為，不屬于攻擊嗎？”他剛剛拿着擴音器逼退了傳染影霧。

【系統判斷，玩家鹿栖只是打開了播放器，不屬于攻擊範疇】

“哦～”鹿栖若有所思。

鹿栖拿到了紅酒，回到客廳。

他一出去，一陣陰影就投落下來。鹿栖擡頭，看到了鹿立德的臉。

【精神值55】

鹿立德一愣，随後看向鹿栖的眼睛。

他隐藏起來的灰色眼眸，看到的是一張普通的中年男人臉。

鹿立德嘴角一挑，笑了。

他好像猜出來了，鹿栖害怕的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