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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雖然話裏話外對舒一淩恨得牙癢癢，可第二天一到片場看到舒一淩的時候，路意遠還是很誠實地走神了。

今天的舒一淩依舊是昨天的那個打扮，只在綠色短衫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小衫，襯的他的臉更白了，陽光下仿佛閃着珍珠般瑩潤的光澤。

好……好像比照片更好看了！

原本他還自欺欺人地想着都是照片精修的效果，結果發現靜态的圖片反而沒了真人的靈動和氣質。

真人比照片好看一百倍。

路意遠那些準備好要嘲笑舒一淩的話只能被他自己生生地吞了回去，走到一半的腳步也硬生生地轉了方向。

劇本裏有一場戲是這樣的，路意遠來找傅言的時候，先看到舒一淩，以為他是女孩子，有點心動，又有點害羞，甚至還偷偷盤算着要過來提親。

後來私下裏問傅言意見的時候，傅言才告知他錦鹿是男孩子，路意遠立刻就幻滅了，還頹廢了好幾天。

今天要拍的就是這場戲。

這也是路意遠第一次見錦鹿的場景。

其實第一次拍戲，舒一淩真的挺緊張的，他昨天和老師對戲對到很晚，老師告訴他，錦鹿這個角色的精髓就是他身上那種本真的、沒有經過修飾的天真和狡黠，所以他讓舒一淩自然而然地去表現就好，過多地傳授技巧反而會弄巧成拙。

為了讓拍攝更真實，劇組找了一片假山給他們拍，到時候後期再處理。

舒一淩蹲在一條“小溪”邊，劇裏說是小溪，其實拍的時候不過就是一個小水塘，也沒描述的那種清澈見底的效果。

一切都要靠演技。

舒一淩站在“小溪”邊，争分奪秒地拿着劇本在複習臺詞，其實他這段臺詞不多，但劇本裏對他的神态有諸多描寫，他一邊看，一邊回想着昨天對着鏡子反複做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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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意遠就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

偶爾舒一淩擡起頭，和他目光相觸，他發現舒一淩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幾乎不會過多地停留。

但他自己卻完全做不到。

他做不到舒一淩那麽淡然，每次一和舒一淩對視，他就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麽擺。

很是莫名其妙。

他雖然出道沒有傅言早，但年頭也不少了，已經很久沒有在拍戲的時候這麽緊張了。

而他自己，只把原因歸結到生怕舒一淩拖後腿。

雖然很勉強，但路意遠也不願意多想了。

他握了握拳，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步伐從容地走到了舒一淩面前。

“喂，你！”

一開口就把自己給尴尬到了，這古早霸道總裁式的打招呼方式，聽起來着實很讓人無語。

舒一淩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到路意遠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眼前這個人很緊張。

“你是在緊張麽？”

舒一淩微側着頭，略帶不解地看着路意遠。

他并沒有挑釁的意思，只是純粹地表達疑問，畢竟這可是他接下來的對手戲演員，狀态怎麽樣直接關系到這場戲的順利程度。

但路意遠卻瞪了他一眼，故意冷硬道：“我有什麽好緊張的，倒是你，最好表現好一點，不要拖我後腿！”

舒一淩；……哦。

要不是他看過原著，恐怕此時看着路意遠離開的背影，都要想到“落荒而逃”四個字了。

書裏的路意遠，成熟有魅力，演技非常好，舒一淩當時腦補的就是一個高大成熟的帥哥形象。

可現在，高大是有了，成熟在哪裏？

也不對，看他平時和別人說話的時候，還是很成熟的，不像剛才，簡直像文藝彙演的時候，要上臺表演的小學生，還幼稚兮兮地過來對他放狠話。

哪裏像個影帝了？

看來即便是路意遠，在對着情敵的時候，也沒辦法做到游刃有餘啊。

傅言的影響力果然大。

***

很快就開拍了。

舒一淩蹲在“小溪”旁，掬起一捧水撲到臉上，然後小腦袋左右晃了晃，想要把臉上的水珠甩掉，一個人玩得很開心。

轉過頭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些微的笑意。

清透的水珠挂在下巴上，映着清晨的陽光剔透得宛如一顆顆珍珠，少年狡黠的眸子好像也在發光一樣。

路意遠翻身從馬上下來，一路走近，然後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如同仙子下凡一般的“美少女”，愣愣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舒一淩用袖口擦了擦下巴，站起身走過去，好奇地打量着他，對于最近接二連三出現的陌生人已經不會再害怕，更多的是好奇。

“你是誰？”

少年的聲音帶着懵懂和嬌憨的味道。

路意遠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後一張英俊的臉慢慢地、慢慢地紅了。

聲音也放輕了一些，好像怕打擾到眼前的“小仙女”一樣，“請問你見過我弟弟麽？”

對着陌生人的時候，他把傅言稱作是自己的弟弟。

少年面露不解，為難道：“弟弟是什麽？”

路意遠眼神也開始閃躲，不敢直視眼前的少年直直的眼神。

他按照臺詞把傅言的樣子大概地描述了一遍。

舒一淩靈動的眸子頃刻亮了，像揉碎了晨光一樣耀眼，他剛想說話，但馬上又想到傅言說過不能跟別人說見過他，便故意板着臉嚴肅道：“我不知道什麽弟弟，你走吧！”

路意遠向前一步，着急地想自證身份，但舒一淩像是被他吓着了，瞪大了眼睛慌亂地轉身跑了。

只剩下路意遠，獨自站在原地，着迷地看着他的背影。

“cut！”

一聽到導演的聲音，路意遠挺直的肩背立刻松懈了下來，這是他拍戲這麽多年，感覺最累的一場戲。

他必須要時刻保持高度緊張，防止自己走神或者忘詞，一點都不像他平時的水平。

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拍人生第一場戲的時候。

讓他驚訝的是舒一淩，他記得他才是第一次拍戲吧，居然絲毫沒有不适應的跡象。

沒有忘詞，也沒有笑場，連走位都很精确，顯然是下過功夫的。

舒一淩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敬業了？

他還以為這場戲沒個三五次拍不下來呢，結果居然一遍就過了？

路意遠走回休息區的時候，眉頭一直緊緊地皺着。

他反複想着，原來舒一淩的演技這麽好麽？

而且歌也唱得不錯，還會原創！

眼前這個仿若脫胎換骨的少年，真的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舒一淩麽？

路意遠想不明白，下意識地去看坐在旁邊的傅言。

以往這種時候，傅言不是在看劇本，就是在處理其他事，對于其他演員的戲份向來沒什麽興趣，可今天他卻一直定定地看着攝像機的方向。

就是他和舒一淩剛才拍戲的位置。

現在正在拍的是舒一淩的單人部分。

傅言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幽深得可怕。

“傅言？”

路意遠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過了很久，才得到回複，極淡的一個音節。

“嗯”。

聽上去似乎沒什麽交談的欲望。

但路意遠迫切地想知道他對舒一淩的想法，便主動開口問道：“你在看舒一淩？”

傅言側頭瞥了他一眼，沉默地轉過頭去，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但目光還是停留在舒一淩拍攝的方向。

路意遠很無奈，他認識傅言這麽多年了，竟然從來沒見這人有過其他的表情，除了在戲裏。

也不知道他上次和舒一淩接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個表情。

想來想去只覺得自己無聊。

***

舒一淩拍完單人戲後，就到了和傅言的對手戲部分。

化妝師們再一次圍着他給他換妝。

只是剛才還叽叽喳喳忙着吹彩虹屁的一群人這次竟然格外的沉默。

舒一淩很不解，主動問道：“你們怎麽了？”

正在給他化眼妝的小姑娘頓了一下，柔聲道：“舒老師，我幫你把眼妝化重一點，你等會兒要是覺得不開心也沒事哦。”

語氣跟哄孩子似的。

只是舒一淩不懂，不開心跟眼妝有關系麽？他記得他今天好像也沒哭戲吧？

準确地來講，錦鹿總共就只有一場哭戲，就在他最後消失的時候。

現在，還早着呢！

“為什麽會不開心啊？”

他只是單純地不明白，可人家姑娘卻直接停了手，離遠一點看着他，眼神裏滿滿的都是心疼。

另外幾位化妝師似乎也面露不忍。

舒一淩：……

他迅速回想了一下接下來的劇情，發現……真的沒有不開心的部分啊！

錦鹿這會兒只是個不谙世事的少年，這裏，他領着傅言天天看山看水，是最無憂無慮的情節了。

“你們到底怎麽了？”

幾位年輕的化妝師互相看看，然後竟然齊齊嘆了口氣。

舒一淩：？？？

“舒老師，我們都知道你喜歡傅老師，現在跟他一起拍戲一定很不好受吧？”

“而且還是這種笑鬧的親密戲份。”

“是啊，傅老師那麽冷淡……不對，他對每個人都很冷淡的，我來劇組這麽久了，都沒敢跟他說話呢！”

“舒老師，你千萬別難過啊。”

“舒老師加油，不就是一場戲，我們知道你可以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從明天開始，每天18:00更新，記得來看哦，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