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殺的
我殺的
安鶴洲一個箭步沖上去,眼底閃現出一絲恐慌,拉開窗戶一看——
是、是……
意念開始從回憶之中加速倒流,仿佛在案發現場尋找唯一的破綻,安鶴洲的大腦不斷搜尋,在找那個很熟悉,準确點說就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奶茶色的毛發,兩只眼睛跟黑豆一樣,身子圓圓滾滾可愛至極……到底在哪裏見過呢?
安鶴洲霎時瞳孔緊縮!
是在地下室隧道裏為他指路的小倉鼠!剛剛跳樓的是那個叫佩年的倉鼠人氣大主播!
為什麽會跳樓?這時候不應該是收到了星際一區的通知待在家裏嗎?
此時彈幕也是一片恐慌與猜測交融的現象:
【卧槽有點吓人……嗚嗚嗚嗚嗚我的好寶貝佩年!】
【事故來得措不及防,主播能透過玻璃看看現場嗎?說不定是看錯了嗚嗚嗚嗚不要告訴我是真的!】
【唉!真可悲……活生生的一條鼠命啊,就這麽沒了。】
【好可惜……不過為什麽跳樓了?如果是被感染的話,應該會不受意志控制去瘋狂咬人才對,再怎麽着也不會主動跳樓吧?】
【我也覺得……會不會是在感染初期,佩年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不想禍害他人,于是自我了斷了?】
【我感覺兩種說法都有可能,有沒有剛從佩年直播間裏出來的觀衆說一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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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落在身旁的手指微微有點發抖,指尖泛白,手腕的靜脈血管顯出青色,安鶴洲繼續保持沉默。
很快,樓下的警笛聲由遠到近,預兆出事的轟鳴聲漸漸傳入耳膜,安鶴洲似乎閉上眼睛都能想到,佩年跳樓摔在地上頭破血濺三尺的場景。
佩年死了,死者不會說話。沒有人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估計也沒有人會告訴他。這是個悲涼的事實。
安鶴洲往窗外撇了一眼,佩年毛茸茸的身子布滿血跡,甚至工作人員擡起來的支架上,血跡星星點點,聚集在一起,沿着鋼鐵往下/流。
小屎殼郎很懂教主,幾乎在感應到了安鶴洲的心情之後,馬上咽下腮幫子攢滿的小米粒,待在原地不敢動。
小屎殼郎蜷縮着身子,眼睛盯着安鶴洲:“嘤。”
看熱鬧不嫌事大是人類的本質,這個定理也同樣适用于各種生物——裴封亭的鄰居,樓上樓下,清一色拉開窗戶伸着頭往下看。
“怎麽回事啊?”
“啥?真死了?不會吧……”
“跳樓自殺嗎?不應該啊,目前星際一區只出現一個病例,大概率不會這麽快就傳染上。”
“……我也這麽認為。”
聲音通過空氣傳播速度很快,幾乎下一秒就傳到了教主耳朵裏,細細聽來語氣中還攜帶着不知名的興奮,凡是個人就能想到,這些人樂意看同類死亡。
“……”安鶴洲沉重的掏出手機,一下一下按着手機鍵盤,最後組成一句話。
安鶴洲:【佩年死了,就在剛剛。】
裴封亭秒回:【我知道。】
映射出屏幕光亮的眼眸閃過一絲狐疑,安鶴洲很快打下語句:【你不是在開會嗎?怎麽知道的?】
裴封亭:【我殺的。】
安鶴洲:【???】
誰?誰殺的?殺誰?
無數個疑點交織在一起,像一只密不通風的大網,鋪天蓋地般襲來纏在身上,愈掙紮束縛的愈緊,安鶴洲寧願相信自己眼瞎看錯了也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你開玩笑的吧。】
按下發送鍵,消息顯示發送成功,然而裴封亭卻沒有像上次一樣秒回。
同類的直覺告訴他,真的出事了!
手機扔進兜兜後,安鶴洲沖到門前一把薅起小屎殼郎揣到兜兜,左手擰開門把手,一頭沖出去時,猛然剎住車往回跑
——佩年大概率不是心甘情願被殺,必然和裴封亭起了争執,在此期間雙方受傷在所難免。
小屎殼郎腦子有點懵,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所在之處搖搖晃晃,颠簸至極,它彈出腦袋才發覺身處教主的兜兜裏,而眼前,雜七雜八的物品聚在一起,教主翻箱倒櫃應該是在找某種東西。
“小屎你也幫我看看。”話音未落,教主眼前一亮,記得昨晚睡覺時裴封亭隐隐約約說了家裏應急的物件都擺放在哪裏,最常見的醫療箱就在茶幾底下的左抽屜中。
“吱——”摩擦力發出的聲音由于材質原因并不刺耳,映入眼簾的便是幾片備用創口貼。
鼠鼠爪子那麽尖利,裴封亭難免會有抓傷。
安鶴洲重新沖出門,佩年的死亡現場就在頂樓,裴封亭估計也在。
小屎殼郎搖搖晃晃:風中淩亂jpg.
一個箭步沖上去頂樓,星際建築物通常有個特點,如果不是正式的非常重要的建築物,上面是露天的平房,避雷針探測器打進牆中,以避免鳥類的襲擊。
露天頂樓并沒有欄杆防護,以至于安鶴洲看到裴封亭時險些以為他要跳樓。
裴封亭聞聲回頭:“……”
教主生平第一次跑得這麽快,在原地喘了兩口氣才開口道:“發生什麽了?佩年是被感染了嗎?”
星際街道旁的路燈不知何時打開,燈杆直直伫立在地面,幾乎與居民樓同高,燈面碩大無餘,灑下一地金箔。
星星點點的燈光映照在裴封亭身上,後者背對着街道,修長的手指放下機動步/槍,白手套上殷紅的血液遍布,小臂上交錯血痕,遠看極為駭人。
而當事人卻面色平靜,甚至卸下膛放進随身攜帶的包中。
“佩年,我剛上來巡查時,它正在啃手指。”裴封亭淡定從容摘下白手套,再拿起便捷消毒液往手上噴了噴。
“啃手指?這不挺正常嗎?我小時候也啃過手指……”安鶴洲聲音漸漸小了去,面對這樣的裴封亭,偉大光榮的教主竟也束手無策。
“這不一樣。”裴封亭長舒一口氣,親手毀掉一只生物對于星際科研工作者來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畢竟勝利都是用犧牲品換來的成果。但是這個卻不同,性質上、根本上的不同,因為它不是試驗品。
它是活生生的一條性命,上一分鐘還在搞直播,上一分鐘還是整個星際直播平臺與安鶴洲人氣相當的當紅大主播,上一分鐘還在直播間嘻嘻哈哈……
這不一樣。
根本不一樣。
教主咬了咬唇,從小就沒有品嘗到安微的滋味,如今換成他來安慰人——這無疑是大難題,更何況安鶴洲也不清楚裴封亭在感情上的禁忌,比如不喜歡被別人看到狼狽的自己。
安鶴洲只能在心裏幹着急:好作難啊啊啊!
小屎殼郎依然待在兜兜裏面呼呼大睡。
“我指的是,佩年吃的是人的手指,跟啃薯條一樣,嘎吱嘎吱,滿嘴是血。”裴封亭向不久前佩年吃人手指的位置看了一眼,能想象的出來,表面沙雕可愛的萌鼠鼠躲在露天頂樓偷偷啃人手指,嘴裏溢出的血液露流出口腔,緩緩沿着下巴流動,奶茶色的毛發沾上鐵鏽味的血跡,最終向珠子一樣滴落在地面上,莫名駭人。
安鶴洲愣在原地:“……”
小屎殼郎聽完後醒了:“……”
晚上的恐怖片有素材了……安鶴洲想。
裴封亭:“接着它發現了我,扔下手指沖過來想咬死我。”
教主沒有注意到,自己離裴封亭又近了一點,然後追問:“你就用槍了?”
“對,可惜我找彈/夾找了半天,明明記得上午包裏還有備用呢。”安鶴洲注意到裴封亭意味深長地向小屎殼郎看了一眼。
教主瞬間領會到什麽意思——小屎殼郎幹的!
小屎殼郎:QAQ
“嘤。”小屎殼郎低頭,嘴裏咬着安鶴洲的兜兜邊緣,兩只小角突沒有規律随風搖擺。
“找彈/夾的時間,我單槍匹馬和變異倉鼠對抗,受傷在所難免,好在找到後順利上/膛對着鼠鼠就是一發,它在樓頂倒下去,在你們那邊的視角就是跳樓。”裴封亭如是說。
“原來是這樣。”安鶴洲若有所思點點頭,接着問:“那佩年真的被感染了嗎?怎麽異變的?這裏有監控,能查到它生前與哪些人接觸過嗎?”
“能确定真的被感染了,它當時看我的眼神就很不對勁,頭顱裏有幾只蟲子在游動,還沒查出來是什麽異變體。”裴封亭走了幾步,打開手機回了幾下同事消息才說。
“應該能查到,我現在正在通知相關人員跟進,估計明天下午就能出結果。”裴封亭舉起手機,星際引以為傲的信息探測電波正在全方位掃視以裴封亭三米外為圓心,半徑為一百米的坐标,最終顯示探測範圍內無可疑異變體。
安鶴洲:“……”
消毒濕巾擦好血跡,裴封亭瞄到了安鶴洲手裏緊緊抓着的創口貼,微妙的挑起眉梢,對上教主的視線,“過來。”
安鶴洲沒聽清楚,“唔……”
裴封亭手臂上明明只是劃了幾道血痕,卻顯得異常脆弱。當事人坐在身旁的大石墩上,裝模作樣伸出手。
安鶴洲:“……?”
裴封亭:“還不懂我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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