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洛離
第六章:洛離
由着我身兼太傅之職位,便不能長時留意着養心閣,皇後見我如此,便新提了一近侍随侍在聖上身後。
聖上也是同意了,那一日,我跪在地上朝着聖上磕了幾個頭,便着手去交手相關事務了。
“旭霖,爾若不是宦官,朕定許爾親王之位。”我微微愣住,就連皇後也愣住了。我回頭看着他,莞爾道:“能成為陛下近侍七載,已是臣百世修來福分。臣,不敢有他想。”
新上任的近侍大人姓黃名憫行,比我還要大上幾歲。
“聖上不喜苦,大人每次伺候聖上時記得要放一些甜果進去。外聖上熟睡時,不喜有人打擾,大人若處理什麽事也當避諱吵着聖上。”
見交代的差不多了,我便起身與他行了個同級禮便離去了。
路過廊坊時,正巧碰到皇後的梳頭夫人箬莳。
看她的模樣應當是等了許久了,我走過去道:“箬莳姑娘”
她見我出來時,便急忙走了過來,攔住了我的去路,才行禮說道:“大人可算出來了,皇後娘娘有請大人前往未央閣一敘。”
我點頭,便讓她帶路過去了,心下卻是在思量皇後何故尋我。
雖然我經常跟在聖上身邊,但是皇後與我卻是沒有多少交集的。
繞過紫竹院,再走幾百步便出現了未央閣的宮宇,那些宮娥見了我朝着我服了個禮,我颔首還禮。
未央閣裏,曹皇後正整理着儀容,見我進來,他恍若未見,只是淡淡的問着我:“許大人覺得哪枚珠釵合适本宮今日行頭呢”
我對着曹皇後拱手行禮,擡眸瞥向首飾托盤裏的珠釵,皆是耀眼奪目,華貴無比。
再觀曹皇後的儀容,此間梳的發型以及服飾也正是只有重大場合才會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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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娘,娘娘乃是國朝國母,無論配什麽也是尊貴的。”我指着那璀璨的朝鳳冠道,她扭頭看着我,忽然笑了。
“許大人也知道本宮是國母,怎的不見許大人向本宮國禮”我愕然,國禮國禮只有朝會或者有重大宴會時才會使用的。
就連聖上也從來沒有如此要求我對他行過國禮。
看來此般她喚我前來也不過是想在我身上施壓罷了。
念及此,我淡淡一笑,便提着衣袍退後了兩步,理了理衣襟,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着她叩拜了下去,咚的一聲,清脆的聲音落在未央閣裏。
口裏呼着:“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從未央閣出來時,天色已經漸晚了,此間宮門應當已是關了,我游走在宮道上。
時值盛夏,縱然是夜晚便也有些炎熱。來到翰林院時,也有同僚未曾離去,正挑燈夜讀。
那人一襲绛青衫,身形消瘦,是近日供職于翰林院的一位公子,姓洛名離,字子守。聽聞是國朝異性遠親,他見我進來同我點頭,便算是打招呼了。
我走去書架上尋了一些關于治國方面的書籍,對着燭火看着。
譬如北魏興亡,以及大秦賦,許是看的入頭了,竟然也忘了時間。
入夜十分,院外下起了急躁的細雨,好似要趕走什麽似的。
第二日,我在未央閣對着皇後行國禮一事便傳了開來,我倒是無謂的。
那青衫大人見了我,他說:“你便是太傅許大人”我擡頭看他,點頭。
由着洛離是皇室宗親,翰林院裏有着不少的人巴結着他,從而對我是宦官的身份便也是知曉。這一日,拟柔公主前來我的書院,我以為她是來尋我的。然而她卻好似未曾見到我,徑直問着洛離,洛大人。
這一年,她不過十二歲罷了,臉上的青澀越發散發了出來。
我擡頭看他,走過去嚴肅道:“公主今日的功課可是溫習完了?”她像是很煩我一般,她瞪了我一眼:“不用你管。”
“我是你師父!”我看着她一門心思都不在功課上,心裏的躁意一下就升了上來。
她臉都黑了半響,撇嘴似是嘲諷:“師父本宮可沒有承認你這宦官是本公主師父!”這時,整理書籍的洛離出來,她又十分親昵的挽了上去,喚着:“師父!”洛離生的耿直,見我臉色有些鐵青,他急忙将拟柔公主的手拂了下來,解釋道:“太女殿下,你的師父是許大人,不是微臣。”
我躲在衣袖下的手一時竄緊了,随後便是松開,将桌案上新近整理出來的治國精髓遞在她手裏。
我看了她幾眼,正經道:“太女今日需将這些書記熟了,明日我會來考你。”說罷我便徑直出了門,待得走出了好遠,我才敢喘氣。
來到養心閣時,已經是晚膳後了,聖上喚我過來時,正披着衣衫坐在書房裏。
內侍黃憫行向聖上抵着我來了的消息後,便引着我進了書房。
我屈膝跪在地上朝他行了一禮,呼道:“聖上萬安。”他讓我起身後,便是詢問着關于皇太女拟柔公主的近況,我拱手道:“承聖上恩德,太女很是聰慧,也很是尊臣。”
近日,總是聽聞聖上犯病非常,此間他的身體已經是瘦了不少,就連那未曾斑駁的盈幽青絲也突然增了幾縷白霜。
這會兒,他捂着嘴又是咳嗽了幾聲,我急忙上前去拍着他的後背,助他緩解難受。
他看我,擡手示意他沒事了,他看我又說:“旭霖可是瘦了不少了。”
我看了一眼在桌案上未曾動用的湯藥,我疑惑:“聖上今日怎的不服食湯藥”複爾便将那冷去的湯藥端了出去熱了一下,他見我回來,無奈道:“朕的病乞是這等藥物可以治的。”我舀起一勺,吹了吹,喂至他唇口,他還是皺了眉頭。
“聖上怎可停了藥,不論朝政,縱然是為了年幼的公主也應當養好身子才是。”我依然重複着那句話。他許是上了年紀,也有些糊塗了,像個孩子般。
“朕為了這宋氏江山已經付了數十載,可是朕如今累了,阿霖,朕的身體朕明白,爾無需憂心,只要爾将拟柔教好,挽回她跋扈的性子,朕便無憂了,爾可明白”聞言,我竟然透着無奈,聖上見我微微嘆氣,便拍了拍我的手背,又道:“拟柔跋扈,朕曉得。為爾尋這苦差事也是難為爾,只是除了爾,朕無人能信。”
我與聖上再聊了幾句,內侍黃憫行便來催促着,說聖上應歇息了。
我點頭,看了一眼布滿霜的聖上,承諾道:“臣明白,臣定竭力,不負聖上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