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歡喜

第三十六章:歡喜

女帝與皇夫同房并未有何可驚愕之處,卻傳遍整個禁中,大至朝堂,小至內務省。

日輝萦繞之下,養心閣的門尚未敞開,兩側內侍安靜侍立在養心閣外,手裏端着洗漱的用品及衣飾。

一眼,便知歡愉後的他們尚未起身。

我并不曉得我為何要來到她的閨房,去破壞他們,就好似入魔一般無視內侍的勸阻,無視禁中律令,沒得個意志就沖了進去。

我屏息凝神,緩步移至養心閣內,如同去偷窺的人一般,呼吸也有些急促。

紫羅暖榻,簾影婆娑,僅有一人躺在床榻之上,薄紗随風輕曳,隐隐半露露出薄紗簾影後的她,将她的凄涼面容盡數落入我眼。

此間,她青絲淩亂撲散于枕榻上,錦被遮住她未着寸縷的身體至鎖骨處,雙臂無力般垂落于床檐,毫無生氣。目光呆滞凝視帳頂,許是感應到我的到來,她略微動了動,收回了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淡然引以一側的衣衫兀自披上:“爾終于來了。”就在我的注視下。

我微愣,面色驟然微紅且羞怒:“不上政,便是在這裏等着我麽”同時也猜到了,是她故意放出她與曹遲暮的消息在我耳側,只是為了引我前來,觀賞。或者說是想羞辱我,羞辱我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你不也來了麽?”她以我最無法反駁的幾個字反駁于我,但語氣間并沒有嘲諷的意思,倒是有些無力,就如同方才一般。

“我……”我臉上羞紅更甚,索性回首不去回答她,逃避似的想要退出去。

她也發現了我的意頭,幾步奔至我身前,攔住想要落荒而逃的我,臉上淡然終是換上了她的諷意:“如今阖宮上下,皆知你許旭霖徑直闖入我的寝宮,你以為你現在跑出去,他們就不會非議你與我麽呵呵……”她呵呵冷笑着,以我最陌生的模樣立在我面前,拂去怒意後,凝眸看愣住的我:“承認吧,承認你也是歡喜我的。”我不予以回答,她又如同那夜一般勸說我,身軀也靠近我,笑意盈盈的蠱惑我:“只要你承認了,我就還是你的,還是你許旭霖一個人的傀儡。你今天來我這裏窺探我,不就是代表你心裏有我麽師父……承認吧……承認你不可自拔的愛上我了……不要再騙自己了。”涼唇暖意,酥軟至骨,她覆唇在我唇畔,擡手按住我的手臂,似要将我沉淪進去。

電流蜜意,我雙眸模糊,意識也漸趨空白。我忘了一切,忘了她是我的學生,忘了所有的利益。雙臂自然放松間,呼吸越加急促,她自是感受到了我的入網一臂勾着我的雙肩引誘我說,我也歡喜她,一臂引我去撫摸她的臉頰、脖頸。再至她的心口、胸口、腰下的禁地。手指的溫熱觸感使我陡然清醒,意識重回我的腦海,我急忙收回了手,将她從我唇畔推了出去,在她失落的神色下,一耳光也快如閃電一般飛了過去,怒斥:“放肆!”同時也在怒喝自己。

她如同斷線的風筝一般側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音落在養心閣,門外有內侍欲進來,她急忙側身不甘怒吼:“不許進來!”房門也再一次被帶上,将裏間與外界隔絕。

“你是女帝!你怎能如此不知羞恥!”我顫着手指着她,氣的我幾步過去揚起手,給予她第二記耳光。

她沒有躲,而是将自己的臉送在我面前,大有任由我打罵之意。許是怒及心頭,我只覺心口處總有一口腥甜正漸漸萦繞我的心口,壓抑下,我閉眸失望說着:“你是大宋最尊貴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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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帝又如何我就不該有常人的□□麽?是不是成為了女帝就該斷情絕愛,連自己喜歡的人或東西也要舍棄。如果是此般,那麽我寧願不去做這個尊貴至極的女帝,誰想要誰都可以拿去。”

“誰都虎視眈眈的盯着這個位置。舅舅是,皇弟是,就連你也是!”

凄厲的聲音如雷落我耳畔,我擡眸落在她憤恨的臉上,反駁道:“我不是。”

“你不是你敢說你不是為了皇姐敢說你最初不是為了皇姐,将我推至那個位置上你敢不承認你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皇姐不被迫害”她搖搖怒指我,聲聲質問,落幕于養心閣內。

她呵呵大笑:“拟司天下,柔以佐政。曹氏禍心,随朕去矣。爾立身份,佐宋氏安定,朝堂安寧。你以為我會忘了它父親當真是待你格外不同,皇姐是他最愛的帝女,他竟要送你做傀儡。有時候我也想問問他皇姐是她最愛的女兒,那我呢那我拟安呢我拟安又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我是他的嫡女,可為什麽每次他來未央宮都不看我一眼為什麽連你也要利用我”血絲如網般漸漸籠罩她的眸子,神态也似有些癫狂,大笑不止:“告訴我!我宋拟安做錯了什麽”她挪膝至我身前,緊緊抓着我的手臂,仰眸逼問我為什麽。

手臂任她指節兇狠嵌入皮肉,我沒有去反駁她,也沒有去回答她。在她被怒火充斥的神情下,我保持着遇事後慣有的沉默。

如此不知沉默了多久,她也不再逼問,緊緊只是盯着我。

我以為她應是氣過了,才喊了她一聲:“……安兒……”她沒有應。我垂眸落在她未散的紅眸裏,再一次觀瞻我的神情,竟也覺得可惡、諷刺。“既然恨我,便順心殺了我罷。”縱使你此刻不殺我,待後來江山穩定,我也是要去了的。

“恨你”她松下嵌入我手臂的手指,垂落落在染血的手指上面,無奈又無助的笑哭了。血意從她眼角垂落,如血玉。那哭不是一般的哭,非是方才的大鬧大哭,而是風雨沉寂後的絕望落淚。

我衣襟下的滾燙,也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灼痛,與喉口的腥甜,一同滑落出來,順着嘴角滴在心口。

“我從來沒有如此卑微、下賤的對一個人抛心置腹,威逼引誘。但那人卻從始至終都無動于衷……”她絕望仰望我,一字一句說着她不想承認,卻又無力的結果,她說:“我…輸了…我賭輸了……,你當真不歡喜我……”

“我是你太傅,更是一名連根都沒有的宦臣。昨夜你也看到了,如果你沒有看清的話,我可以讓你再看一次,看仔細一些。”我忍痛伸手勾向自己的腰間衿帶,一層又一層的落着衣襟,也落上了對她的稱呼:“我與陛下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君臣,也可以是師生。如果陛下允許的話,我們也可以是父女,兄妹,卻唯獨不可以是愛人,伴侶。陛下也沒有賭輸,我歡喜陛下,我确實歡喜上陛下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我頓了頓,同她一起落眸在我的腰下,已經露出來的枯萎。她也沒有躲避,認真觀摩,如同觀賞稀世珍寶般。我沒有羞怒,沒有躲避,而是坦然笑了:“是去年一夜天裏吧,或許是麗澤罷。看陛下為我黯然神傷,我會心疼,陛下為我燒菜慶生,滿手刀疤,我也會心疼。陛下為我……呵呵……”如同美好回憶一般,我嘴角漸漸揚起,語調也美好:“且一次比一次疼的更厲害,尤其是陛下與皇後大婚一日,我伫立那如雪窗臺下,一伫立便是一日,陛下跑來我的住處,我雖是惱怒,但更多的是歡喜,至少你沒有與她共度良宵。陛下,我是一個虛僞的人。”笑意落眸,身下也總有溫柔包裹,是她俯手了上去,手掌覆蓋,我也移眸下去,并沒有阻止她,任由她動作,因為我是再也不會有那方面感覺的。“不足讓陛下如此為我傾心,肝腦塗地做一些有辱身份的事。陛下是君主,我不過是宦官,如今更是你的內臣。我不過一個宦者,縱然被後事辱罵也是無妨。但陛下是君王,後世史書上怎能有你昏庸之罵名陛下是極好的人,只有才華出的人才配得上陛下,可以是曹後,可以是歐陽公子,也可以是別的才俊,但唯獨不會是我。陛下……”我又柔聲喚了一聲她,仍然在流淚,淚水将她血線漸漸沖淡,我擡手擦了擦她的眼淚,放下早已遠去的虛僞禮義,攬她進我的懷。想着,就如此最後抱一下她罷。就當是與她作告別了罷。

“我給你不了你想要的,也不敢給。”我凄然一笑,附耳在她耳畔:“陛下,放下我罷。如同我方才說的那般,将我賜死,或者将我趕去別的地方,或者賜去皇陵守陵,只要您不來,我不見,那麽時間一長你就會忘卻我,忘卻一個喚許旭霖的人。”

“你覺得我宋拟安的愛,就是如此的經不得歲月折騰麽”拟安擡手撚袖于我唇角,輕柔擦着:“還是你覺得我的愛,不過稍縱即逝”

我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承認。“史書上,沒有一個得寵宦者有好下場。”我如實說着。

“你不是他們,你有我。我不會允許他們害你,我也不允許。”她堵住我的嘴,神色黯然,微微嘆了口氣:“我曉得,這些日子,是我慣着他們了。讓你受委屈了,不過以後我不會了。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可以麽沒有你,我會瘋,如同方才那般,瘋的無藥可救。沒有你,我可能也會如同皇姐為洛離那般自盡于養心閣,就在你面前。”

她摸了摸發絲,似在摸索日常裝飾在發鬓裏的金步搖。青絲入瀑布垂落腰際的她,不說金步搖,就說挽發的檀木簪也沒有。她目光轉了轉,苦惱之下,她五爪利落的貼着她還有些紅的玉顏:,細長的甲蓋,落在皮膚上,有些凹陷下去,只要她輕輕一帶,定會落下血痕。

“那麽我便毀容,就在你面前,你走後,我每日就頂着一張醜顏去上政,那麽自是忘不了你了。”

“陛下可真是……”我無奈,最終還是選擇妥協,目光也落在她紅着的臉上,柔聲問她:“疼嗎”惱怒的給了她兩巴掌,用的力氣也不小,她臉側自然腫了起來,嘴角也有破皮。

她搖首,并不打算如此放過我,擡手讓我的手按着她的手指,威脅着:“你也會忘不了我,就算你去了皇陵,午夜夢回,我殘忍的面目挂在你腦海裏,你定會夜夜驚醒,汗水淋漓的喚安兒。”

“噗呲……”不得不說,她的想法确實活躍,我笑出了聲。她疑惑問:“笑什麽不可怕麽”

我立馬止住笑意,在這笑意中,我也默認選擇了妥協她,答應留下來,留在她身側,同她一起執手白頭。

“師父疼嗎”後來她也問我,我說不疼。

入禁中那年我尚不過,七八歲,雖是疼痛,卻也比不過遭親人遺棄後的痛罷。

“怎會不疼呢”她目光再次移至我的胯間,最終無奈撿起衣衫披上我的身體,伸手抱住我,如同回憶一般和我說着:“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便看見師父了。與師父的初見,不是在養心閣外的梅亭下的回廊裏,也不是在父親身側,而是在東宮外,師父應着皎月立在那裏,如同破碎的月光一般,那時師父也是穿的這身衣衫。”她指了指披上我肩側的衣衫,示意我随着她進入她的回憶:“應是過于陳舊,洗的白的不能再白的,而讓人有所忽視會低看。但是我沒有,我注意到了。我也認出了,你便是父親身側的貼身近侍許旭霖。”淡淡笑了笑,又說:“我原是去皇姐寝殿與她解悶,卻也剛好看見師父。如此便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師父。”拟安喚我,我垂首看她,輕輕點頭:“嗯,我在。”

“情不知所往,一往而深。若是你問我為何歡喜你,我只能回答你四個字。那便是……”

“一眼誤終生。”

“誤了我,也誤了爾。我所做的一切,從不後悔,即使重來一次,我也會選擇相同的決定。遇見你,便是最美好的,即使你的眼裏沒有我,只有皇姐,只有父親。畢竟我曉得,我們不是楊玉環與李隆基,我們的險阻也比他們大。我雖兒女情長,卻也曉得,何為可為,何為不可為。只是想着賭一把,譬如今日,雖然過程是痛苦的,但是索性我賭贏了。你來了養心閣,便說明我其實贏了一大半,至少你不顧一切的沖了進來。”午後,日色正盛,折過薄窗打在她的臉上,格外美好。

她淺拾笑意,與我共度只有耳鬓厮磨般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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