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桌子終于是被劈來燒了,屋子裏也暖和了一點兒。白小狐卻還是不大想從被窩裏面出來,他實在是怕冷怕得厲害。

總不能才剛莫名其妙的穿過來,就把自己凍死了吧!

裹着被子坐到火堆邊是有點兒不講究,但在活命面前,白小狐還真不想講究。

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是他愛幹的事兒。

玉竹卻覺得已經很暖和了,他這會兒獨自坐在一邊,一會兒填點兒柴。白小狐看着忍不住感慨,還這麽小啊……

在他們妖界,別說成年,連小孩子都算不上。

就着火堆的溫度,白小狐終于舒服了不少,也開始慢慢修煉。對他們植物而言,不能種在土裏靈氣自然吸收得慢。但他的法子跟旁人旁妖不同,這個慢也只是比起自己種在土裏,其實還是比旁的人快的。

而且坐着實在無聊,不如修煉。

先前也是因為實在是冷,他有點兒蔫,便沒什麽心思修煉。

原主的靈根在旁人看來是太廢了,但在白小狐眼中,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他當年當跳舞草時,只有水土木三系,天賦神通是可以造一個小空間出來。當時可是羨慕那種要火有火要金有金,時不時可以打個雷的日子了。

只是天生沒有,就算有,放在跳舞草身上也是廢了,別把自己燒了就好。

但如今不同。

人類是個很奇特的物種,水火靈根竟可以在身體裏并存。這還不說,原主這滿身的靈根,簡直全都是寶。

只待他将靈氣灌滿,到時候同階之內,看誰是他敵手。

遇誰都能克他。

白小狐很高興,葉子都要搖擺搖擺了……他吓了一跳,趕緊給收回去,這要是讓玉竹看見了,還不給吓死。

到了晚上的時候,玉竹又去取了飯菜。并不是什麽好飯好菜,一碗粥加一個饅頭而以。裏面即沒有靈氣,又不好吃。

關鍵還吃不飽。

想想原主這兩年來過的日子,白小狐沒說什麽,以自己不餓為由,把自己的那一個饅頭分了多一半給玉竹,然後喝了兩口粥。

還是涼的……TMD這是深怕他不夠冷麽?

就這待遇,原主不死才叫命大。

白小狐沒說什麽,喝了粥繼續烤火。玉竹将碗壘到一起,這才說:“少爺,我回來的時候險些撞上二少爺和大小姐,他們看着眉頭緊皺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

白小狐并不在意,“能出什麽事,倒黴些才好呢。”

畢竟把原主扔水裏的,就是那位二少爺。

原主家庭情況複雜,父母都是大家族裏的,結合到一起算是聯姻,沒有什麽感情。除此之外,父親在外還養了一個外室,生了一兒一女,大的跟原主同歲,是個女孩兒,小的就是那個二少爺,比原主也才小兩歲。

當年原主母親還在的時候,這件事瞞得是死死的。但等原主母親家裏一出事,原主母親也沒了,一切就都變了。

先是外室進門,苛待嫡子。後又将原主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搶去,指給了自己的女兒。

後來越發變本加例,尤其是那個所謂的二少爺,更是将自己小時候躲躲藏藏的日子怪在原主頭上,百般欺負。

原主軟弱,越是不敢鬧,對方越是毫無顧忌,一直到這一回,生生将原主給折騰死了。

所以這二人倒黴,白小狐是只有高興的份兒。

玉竹卻說:“少爺別不當心啊,他們倒黴沒什麽,我是怕火燒到我們這頭兒來。”上次就是,他前腳瞅見那兩姐弟笑得開心,後腳就得了消息,他們将自家少爺跟傅家的婚事給換過去了。

後來更是,只要哪次這兩人太高興或者不高興了,都愛來找自家少爺顯擺或者出氣。

“不得不防啊少爺。”玉竹提醒。

白小狐點了點頭,說:“去給我門上寫排字,就寫白癡與惡狗勿入。”

玉竹:“……啊?”

白小狐說:“寫就對了。”

至于其他的,他現在一沒人脈二沒銀錢三沒權力,連打聽一下對方這是怎麽了都辦不到,還怎麽早做準備。

白小狐不在意,玉竹卻很關注,他照吩咐寫完大字之後,就溜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這一回,還真讓他給打聽出來了。

“沒辦法,事情太大,現在外面人人都知道了。”玉竹一臉的喜色,“少爺,你猜怎麽着,那個傅飒的靈根在跟魔族的戰鬥中毀了,現在完了。”

“大小姐估計現在正在哭呢,讓她跟聞見肉味的狗似的非要跟少爺搶,現在好了,傅飒廢了呢。以前牛氣哄哄又怎麽樣,還不要咱們少爺,現在沒了靈根……”

“玉竹。”白小狐打斷他,聲音難得的嚴肅了許多。

玉竹頓時收了笑,乖乖立在一邊,“怎麽了少爺。”

白小狐這才道:“當年換親的事情是家裏這些人弄的,傅家那邊未必知道詳情。就算知曉,也不是他們主動要換的。”

只是定親而以,還是當年指腹定的,在白小狐看來着實算不得什麽。

長大了兩個孩子互相不喜歡就可以作廢的,更別說傅飒是火系單靈根,自小天賦極佳。三歲入道,七歲築基,等到十八歲便結了金丹。這還是因為結金丹後身形相貌會保持不變,不然有人預估,他還會再早兩年。

而原主,在外看來是八靈根,其實還是個九靈根,瞧着一點兒前途都沒有。

更別說兩人境界不一,到時候肯定越差越大,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共同話題。退親不算什麽,白小狐不會大義凜然的覺得既然當初定了,後來咬牙你也得娶,別管你們倆之後日子過成什麽樣。

那就簡直是道德綁架了。

原主也顯然是明白這一點的,甚至他早就在等這麽一日了。

只是這是在雙方家長坐在一起,友好的将這件事情談妥的前題。這事兒惡心就惡心在是被強搶走的。

不過這只是家裏這些人幹的,與人家傅家卻沒什麽關系。

白小狐看着玉竹,說:“玉竹,咱們做人要恩怨分明,別人對你惡,你打不過可以暫時忍,等打得過了再收拾他。但不能牽怒旁人,這事兒始終不是傅家主動提起,不管是順水推舟還是旁的原因,都與他們幹系不大。這麽些年,他們至少從未提過退婚的事。你要罵罵咱們家裏那一群就行了,別連累人家傅飒了。”

“而且他是傷于魔族之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前段時間巡視時出的事吧!”

“他即為保衛人族安寧出的事,你不為他可惜也便罷了,就別在這裏幸災樂禍了吧!”

玉竹緩緩的垂下了頭,“玉竹知錯了,下次不會了。”

白小狐點了點頭,見他興致不高,便又說:“你也別不說話呀,不讓你帶傅飒,但你還是可以看咱們家那幾個人的笑話啊!”

“費了好大力氣權橫各方搶來的婚事,如今毀得腸子都要青了吧!”

玉竹又高興起來,他就是這樣,看到大小姐和二少爺不高興,他就能高興得跳起來。

白小狐也挺高興的,他說:“咱們的好日子要到了。”

“放開了燒,不用省柴了。”他說:“明天就用不着燒這些了,有人會把屋子弄得熱熱的。”

玉竹不明所以,“少爺你不會燒壞腦袋了吧!”

“去。”

白小狐推了他腦門一下,“別胡說。”

玉竹想不到,白小狐卻哪裏還能想不到。渣爹那一家當年能因為看上傅飒當年的驚世之才而将婚事搶走,如今便能因為傅飒廢了而再度将婚事讓回來。

要讓那一家子有點兒什麽道義或者羞恥心,還真是難。

他也的确沒猜錯,白父現在正在說:“沒錯,将白小狐嫁過去,也不算是我們毀婚,正是最恰當不過的解決方式。”

繼室也在一旁笑得溫溫柔柔的,“可不是嘛,當年本來就是我們做主将婚事換了,怕傅家那邊嫌棄小狐。如今那傅飒也成了廢人,和小狐可不正是當配,想來他也不會再嫌棄小狐了。”

“想來傅家也不敢拒絕,當年他們同意換人,不也是因為覺得小狐不好,想換成女兒這般資質的。”

“如今他們自己理虧,自然更加不敢說什麽了。”

與此同時,傅家也在商量這樁婚事。

“即如此,就去把婚退了吧,沒得平白耽誤人家姑娘。”傅家主這般說道。

傅夫人自然也沒有什麽意見,嘆了口氣,“這樁婚事可也真是多災,原本是小狐那孩子,結果那孩子因為修行不順,最是讨厭天才。而且自覺自己築不了基,壽命甚短,想和普通人安穩過一生。”

“是啊!”傅家主說:“當年想着這對兩個孩子或許都好,飒兒也一直沒有娶妻的想法,就直接準備退了。誰料到……”

誰料到白家要換成女兒過來,還拿出了當年的信物。

想着對方當年畢竟也算是救過自己一命,傅家主也就沒有反對。只是如今……還是算了,就是白家那女兒再喜歡自家兒子,這婚也得退了。

只是他們這邊到底因為兒子出事,事情太多,一時慢了一些,那邊的傳書便已經到了。

這竟是又要換成白小狐嫁過來。

……

而白小狐這邊,都沒用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渣爹就喊他過去。那對姐弟親自來的,推門時感覺不對,仔細一瞧:

“白癡與狗勿入。”

二少爺當即氣得一腳踹了出去,直接将門就給踹開了,“寫的是什麽鬼東西,說誰是白癡和狗呢?”

白小狐冷笑一聲,絲毫不懼,“我這是怕白癡和狗上門,二弟這是怎麽了?”

對面那對姐弟:“……”

玉竹在旁邊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聲。

那對姐弟瞬間怒目瞪向他,玉竹直覺的就要往後縮,但想想自家少爺還在,不但不怕,還反而向前了一步。

白小狐大為感動,不過還是将人拉回了自己身後。

“這麽晚了,大家都要睡了,過來做什麽?”他問。

對面的姐弟二人直覺的覺得白小狐今天有些不對,沒有那麽軟弱可欺了。不過沒當回事,弟弟還一指地上的火,“你這是要做什麽,燒家麽?”

“對啊,反正活着無趣,不如死了,呆會兒燒着了,妹妹和二弟一起陪我?”白小狐一臉光棍樣兒。

他那位二弟當時看着就要炸,“你想死自己去死,沒人拉着你,在這裏威脅誰呢?”

姐姐卻趕緊把他拉下了,“別沖動。”

然後道:“父親喊你去見他。”

說完,就徑自出了門。

現在這個時刻很關鍵,她後半生的幸福就在這裏了,容不得出岔子,讓那廢物得意片刻也無防。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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