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回門日岳父逐出門

回門日岳父逐出門

挂着“祁”字木牌的馬車停在周府門前,周識被祁雲封扶下車,看到便是站在朱紅門前迎接自己的周父周母。

周母拉過周識得手,心疼道:“我的寶貝女兒,都瘦了。”

聽着這話,祁雲封覺着自己好像被岳父瞪了一眼。他真是冤枉,岳父分明是覺得自己苛責他的女兒了。

心中雖這樣想,但祁雲封萬不敢表現出來:“是封兒的疏忽,今日回去我一定督促時兒多吃兩碗飯。”

周母瞅他一眼,拉着周識進了門。

祁雲封無奈,他成親前未見過周父周母,連個培養感情的機會都沒有。對他無感倒也正常。

周識被周母拉去談話,祁雲封陪着周父坐在茶廳內大眼瞪小眼。這一老一少,一擅經商,一擅查案,實在是沒什麽可聊的。

默了半晌,祁雲封決定讨好一下岳父大人:“封兒這裏有一個問題不知岳父能否為封兒解惑?”

見他開口說話,周父臉色緩和不少:“問。”

祁雲封道:“若國家遭逢大旱顆粒無收,是否應該提升糧價以抑制百姓需求,不僅可以控制糧食數量,且可趁此囤金……”

“砰——”

周父怒而拍桌,剛好轉的臉色比先前更陰沉了,喝道:“你小小年紀怎麽如此,百姓是根基。糧價提升不僅不會抑制百姓需求,反而會導致百姓哄搶。國家有難,你首先想到的竟不是救濟百姓,而是趁機囤積金銀……你,你走!”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婿!”

祁雲封傻眼了,這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岳父身為南安國第一富商,聽到可以囤積金銀的方法,不是應該開心嗎?

他沒來得及問個明白,岳父已經把他趕了出去。

看着緊緊閉合的大門,祁雲封有口難言。這要是讓那幫伏刑監的兄弟知道他在妻子回門這日被岳父趕出了門,不得被笑話死。

噫籲嚱——

裴昭來了,手中還提着一只撲棱不停的老母雞。

祁雲封連忙恢複正經樣子,道:“你怎麽來了?”

“李大娘的雞丢了,我剛找到,正準備給她送去。”裴昭将雞提到祁雲封面前給他看,“大人,你站在這幹什麽呢?”

祁雲封淡定道:“透氣。”

“哦。”裴昭又道,“伏刑監的弟兄查到譚梅遇害當日,曾與鄰居趙易發生了口角。”

“這報案的也是他。”祁雲封看了眼朱紅大門,“走吧,先把雞還了,然後回監裏。”

一刻鐘後,祁雲封與裴昭兩人一人提着一籃雞蛋回到了伏刑監。

将雞蛋安置好後,祁雲封換了官服,開始審訊。

趙易跪在地上哭訴解釋:“大人,您明查啊,我只是與那老太争吵幾句,萬不敢有殺人的膽子啊。”

祁雲封問道:“為何與譚梅争執?”

趙易道:“是因為譚老太她還欠了我五兩銀子沒還。大人,我也有老小需要養活,您不能冤枉我啊。您,您去查查譚啓良,他說不定更有嫌疑,他可是整日與譚老太待在一起。”

“你瞎誣陷誰呢?誣陷也得找個看起來能替罪的人吧。”裴昭呵斥趙易。

祁雲封命人将兇器呈上來,放到趙易面前,道:“這把砍刀,可認識?作何解釋?”

看清那把砍刀,趙易慌了神,又哭又跪又磕頭:“大人啊大人,這我真的不知道,我解釋不了……”

祁雲封又道:“譚梅遇害前三日內,你去了何處?”

趙易老老實實道:“小的一直待在城內,哪裏也沒去。”

祁雲封看向裴昭,裴昭會意,道:“譚梅遇害前三日,你去了彩月樓,前兩日去了賭坊,前一日在酒肆。确實是沒出城。”

趙易聽得汗如雨下,這要是讓家裏人知道他出去花天酒地不幹正事,要完。

見他癱坐在地上,祁雲封又道:“先将人待下去,請譚啓良來。”

一刻鐘後,譚啓良被帶到公堂。

祁雲封道:“譚啓良,譚梅遇害當晚,你在何處?”

譚啓良恭敬道:“小生當晚被友人拉至彩月樓,在那裏待了一夜。”

裴昭奇道:“聽聞你一向清心,去那種地方做甚?”

譚啓良苦笑一聲:“小生地位低下,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祁雲封道:“是哪位友人請的你?”

譚啓良:“友人小生不敢高攀,是陸今歸陸公子。”

……祁雲封沉默,陸今歸這個人,在此事上确實頗為……熱衷。

審了一上午,似乎仍舊一無所獲。裴昭見着人都離開了,站在一旁問道:“大人,您是繼續待在這,還是回家?”

原以為他們的大人會離開,卻聽祁雲封道:“喊上兄弟們,我們去酒樓。”

裴昭悄悄瞅着他們的大人,這是吵架了?

周府飯桌上,周母拉着周識眼角泛着淚花:“寶貝女兒,你在祁家有沒有受委屈?”

周識道:“沒有,祁雲封對我挺好的,性子也好。”

誰知,他剛誇完祁雲封,周父就重重地“哼”了一聲。

周識硬着頭皮,對着這位看起來十分嚴厲的父親道:“爹爹。那個,祁雲封去哪裏了?”

周父粗聲粗氣道:“被我趕走了,那個小子,心思歹毒!怎麽就跟他結親了呢。”

周識原以為祁雲封是有事去處理了,如今看來,他爹對祁雲封意見似乎很大。

“爹爹,這門親事不是你同祁家定下的嗎?”

周父被噎得不說話了,氣的直吃飯。

周識在心中偷笑,他的父母和公婆,應該都是很好相處的人。那他就放心了,不用應付人際關系,美滋滋。

太陽快要落山了,周母不忍周識離開,想留他吃過晚飯再走。雖然周識在哪吃都一樣,但是明日就三十了,他的卷軸雖然整理完了,但是結果還未謄抄,報告也還沒寫,寫完還要修改……

任重而道遠。

周識不得不離開周府回祁府去,剛一出門,他就看到等在門口的人。

周識走到祁雲封身邊,道:“你在這裏等多久了?怎麽不進去?”

祁雲封一開口,呼出一陣酒氣:“站了一個時辰,岳父把我趕出來了,我不敢進。”

周識回頭看向臉色微妙的周父,朝他們揮了揮手,扶着祁雲封上了馬車。

他推了推歪在肩上的腦袋,道:“祁雲封,你怎麽去喝酒了?”

祁雲封沒理他,周識也不再問,兩人一路無言,安靜的回到了祁府。

跳下車,周識就向書房奔去,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幽幽盯着他的雙眼。

剛翻出紙筆,周識就見祁雲封搬着他的椅子坐在了自己書案的對面,還拿出了兩顆煮熟的雞蛋。

周識奇道:“喝暈了?這雞蛋你還是留着你自己吃吧。讓讓,擋着我的光了。”

祁雲封不動,周識無法:“那你往旁邊挪一挪,別看我寫了什麽。”

男人聽話地挪了挪椅子,不看他寫了什麽,只盯着周識的臉看。

周識被這炙熱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勸祁雲封無果後,漸漸也适應了。

直至夜半,他才擱下筆,揉了揉手腕,嘴上抱怨着:“到底是哪個同僚,真是糊塗。這譚梅分明只活了七十二載,非要寫個八十上去。”

“你說什麽?譚梅怎麽了?”

周識擡眼看向眼中清明一片的祁雲封,伸手拿過一張白紙蓋在桌案上,道:“沒什麽,你不能知道。”

“哦,那我就不知道。”

周識看他眼中的失落,笑道:“剛剛不還暈着呢嗎?雖然我的事不能告訴你,但是你的事可以跟我說。說不定我就能給你透露點能講的。”

祁雲封道:“我跟你講我的事,你還是不要講你的了,你看起來神秘兮兮的。”

周識被他這副模樣逗得笑,湊在他耳邊道:“悄悄告訴你,我不是人,我是神仙。”

“那我娶了神仙,此生圓滿了。”

祁雲封自然不會真的相信自己的妻子是神仙,只當她在開玩笑。

周識道:“你快講,我還有一點沒寫完。邊聽邊寫。”

一刻鐘後,周識停了筆,祁雲封也閉了嘴。

周識評價道:“這譚啓良看來還挺孝順,你跟你的那個叫陸今歸的朋友說一下,別讓人把他帶壞了。”

祁雲封道:“還有呢?”

周識:“還有,八成就是那個鄰居做的。為了洗脫嫌疑,親自報案,畢竟總有人賊喊捉賊。”

祁雲封卻仍問道:“不是這個。”

……周識問:“那是什麽?”

祁雲封指了指自己。

周識恍然大悟,這酒還沒醒:“那你查案的時候的注意安全。”

祁雲封已經開始了下一個話題:“我不是黑心人,我沒有不顧百姓,岳父誤會我了,你快去替我解釋,不然他不讓我進門。”

周識聽的雲裏霧裏,一定是他今天跟周父待在一起時說了什麽不合周父心意的東西。

他安慰道:“下次回家就解釋,不會不讓你進門的。”

祁雲封還想再說什麽,周識大手一揮,強硬道:“走!回去睡覺。餓死了,明日早起吃飯!”

青蓮守在門前昏昏欲睡,被周識的踹門聲驚醒:“大人,夫人。你們可回來了。”

周識将黏在身上的祁雲封扔到床上,對青蓮道:“你回去睡吧,不用管我們。”

周識身累,心也累,可謂身心疲憊。幹淨利落的給祁雲封扒了衣服,又将自己也扒幹淨,塞進被子裏,閉眼睡覺。

至于那道盯着自己的視線,他真的沒心力管了。焦頭爛額的忙了四五日,他真的要累死了。

驢都比他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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