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

【十二】

太子剛換好騎馬裝進入圍場，就看到她們三人聚在一起。

按照他過往的經驗，此時三人圍着，絕對沒有好事。

果然，他剛靠近，就聽到三公主氣勢洶洶的聲音。

“玉姝，這是父皇讓我送給明春的。”太子道。

三公主有些委屈：“憑什麽啊，這把弓我找父皇要了好久，他都沒舍得給我，憑什麽要給她！”

看着她眼中的紅意，想來是真的難過了。

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太子安慰道：“等我有時間，再去為你尋一把更好的。”

楊明春也不想局勢再這樣僵持下去，她把弓拿出來遞到三公主的面前：“殿下應該是拿錯了吧，這個是不是你特意給三公主準備的？”

太子明白她的意思，張口想說些什麽，卻被三公主攔下。

她伸手打了楊明春的胳膊：“誰要你的施舍！”

楊明春的胳膊本就酸痛，被她這麽一打，她低聲‘嘶’了一聲，手中的弓當即掉在了地上。

封瑩立刻撿起來，想給楊明春，又看看太子殿下，不知該把手中的這燙手山芋給誰。

三公主瞪了楊明春一眼，被符星雲拉着走了。

“你沒事吧？”

太子看向她的胳膊：“不用在意，過會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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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明春心裏想着宋元閣的事，也只是不想三公主把事情鬧大。

見她不接自己的好意，也便罷了。

鬧了這麽一通，圍場內的其他人也不敢再說話，一個個均是安靜地站着，等周大人過來。

封瑩站到楊明春身邊，手裏還提着那把弓。

楊明春看着她，暗中揉捏着酸澀的手臂：“放一邊吧，我胳膊酸死了，今日怕是拿不動了。”

“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封瑩把弓交給宮人。

楊明春道：“昨日我在家練習射靶來着。”

封瑩笑了笑：“是不是大夫人難得開口允你碰了，你太過開心，一時沒注意好力度？”

楊明春直接承認了。

還很興奮地說：“我娘還答應我了，等到了河北獵場，讓我肆意地跑馬打獵。”

封瑩有些驚訝。

楊明春對她也并沒有隐瞞。

“她是想着這次春蒐之後，我的‘好日子’恐怕就沒有了，讓我徹底地玩一回。”

想到最近宮中的流言，封瑩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聖上要為你和太子賜婚，是真的啊？”

楊明春道：“差不多吧。”

封瑩道：“明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真的要嫁給太子殿下嗎？”

楊明春手上的動作不停。

“這事也不是我和父親母親能做主的，還是聽聖上的安排吧。”

封瑩也知道，像她們這樣出身的姑娘小姐，婚事是不能自己掌控的。

不過太子殿下是個溫柔的人，不管是對待身邊的宮人，還是朝臣，這麽多年都是以禮相待，從未越矩，也從未有厲色。

嫁給他，應該是個好的歸宿吧。

封瑩想着，不自覺的看向了對面。

太子殿下還在和六殿下說話，不知六殿下說了什麽，竟逗得他揚唇笑了起來。

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僅僅是個不經意的微笑，也在霎時之間，把在場所有的殿下和公子們全都比了下去。

封瑩收回目光，看着身邊同樣出彩奪目的楊明春，真心覺得兩人很是相配。

她回頭，看到楊明春在向四周看着，像是在找人。

“明春，你在找誰？”

楊明春看了一圈，都沒有尋到宋元閣的身影。

“你來得早，見到九殿下了嗎？”

封瑩道：“沒有。你找他有什麽事？”

“一言難盡，等我以後有時間再和你說吧。”

楊明春說完，看到負責教學的周大人到了，連忙站好。

整個上午，她都在想着那幾個小內監的話。

臨到中午休息的時候，趁着沒人注意，楊明春悄悄溜了出去。

她得把這件事告訴宋元閣，好讓他避開那些內監。

這次皇子所門口值守的，還是上次那名侍衛。

“四小姐是來找太子殿下的嗎？”

楊明春搖搖頭，又點點頭。

她的身份在宮裏太過于招搖，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是來找宋元閣的，恐怕會給他帶來無妄之災。

那名侍衛道：“殿下去了圍場上課，現在還沒有回來。”

楊明春早就知道太子殿下去了皇後的慶吉宮用午膳。

她道：“我能進去等他嗎？”

侍衛點頭：“那四小姐稍等一下，屬下去找人來為您帶路。”

過來的是太子身邊的随侍靜之。

靜之帶着她向裏走：“姑娘稍等一下，一般殿下在慶吉宮用過午膳之後，都會回皇子所午憩的。”

來到院中的池邊，楊明春停下腳步道：

“嗯，你先去忙吧，我在這裏走走。在圍場坐了一上午，我腿都僵了。”

靜之有些猶豫。

不過又想着這裏是皇子所，楊明春和殿下又是那樣的關系，應該出不了事。

“是。姑娘如有什麽需要，直接喚婢子即可。”

楊明春在池邊走了會兒，看無人關注自己，就轉向去了宋元閣單獨居住的院子。

院門緊閉，附近也沒有什麽宮人。

她叩門叫了半晌，都不見裏面有人出來回應。

再待下去，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楊明春只得放棄，回到了皇子所的主幹道上。

太子殿下此時還未回來。

楊明春讓宮人和靜之打了招呼，獨自出了皇子所。

既然找不到宋元閣，她決定去早上看到那幾個內監的地方，先把這些人懲治了。

也能拖延一二。

不過她看到的卻是些新面孔。

不是早上見到的那五個人。

楊明春走過去，看四下無人，問道：“怎麽是你們來的，早上的那幾個人呢？”

那兩個內監看着并不大，十一二歲的模樣。

戰戰兢兢的，看着像是剛進宮，他們并不認識楊明春，但看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并不簡單。

在宮裏生活，最是忌諱多嘴。

楊明春也知道這一點，換了話頭：“我就是問問你們是哪個局的，他們幫我尋到了丢失的玉釵，我得好好的‘謝謝’他們。”

稍微矮一些的小內監終于開口：“他們犯了錯，早上的時候被處置了，現在應該已經拉出宮了。”

說着那個稍高一些的內監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兩個人看楊明春沒有說話，低頭沿着牆角跑走了。

楊明春卻在想着他的話。

早上的時候被處置，那估計就是她離開沒多久。

楊明春的眉頭微皺，處置他們的人，會是她在輕夕宮附近碰到的惠樂公主嗎？

她為何會處置那幾個內監，是因為看不慣這些人的惡行，還是為了宋元閣？

應該是後者吧。

不然按照惠樂公主的性子，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喜歡多管閑事，也不可能會過問宋元閣的事情。

跑了整個中午，一件事都沒有做成，楊明春有些消沉地回了圍場。

剛過圍場的大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女子歡悅喜樂的驚呼聲。

這場面，有些可怕的熟悉。

楊明春不可置信地看向封瑩：“不能吧，他能來這裏？”

封瑩伸頭向裏看了一眼，慢慢地點了兩下頭，肯定地說：“他能來這裏。”

楊明春擡腳向裏走，果然看到有十多個少女正圍着楊春靈。

而站在人群中的他絲毫不慌，手中的粉色手帕輕輕一甩，手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淺黃色的迎春花。

衆位少女笑着鼓掌，吵着讓他再來一次。

圍場外面種了一大片。

也不知道她們稀罕個什麽勁。

楊春靈看到楊明春進來，他對着衆人微微一笑，把那朵迎春花別在了面前之人的耳上：“我妹妹來了，下次吧，下次給你們變朵粉色的薔薇花。”

說完，他依依不舍地和衆人告別，繼而轉過臉哭喪着和楊明春抱怨：“明春~我的妹妹，你哥哥好可憐啊。”

楊明春後退兩步和他保持距離：“你怎麽來了？”

楊春靈撇了下嘴，雙眼一眯，頓時像含了薄霧一般，水靈靈的：

“父親把我送進來的，說我在外面不務正業，要夫子們好好的調教我。”

楊明春嘲笑道：“你做什麽事了？”

楊春靈的聲音絲毫不低：“我去暖香閣看絮兒，不知道被哪個雜碎告了密。”

此話正好被進馬場的三公主聽到，她饒有興趣地挪了下腳步，裝作經過他們身邊，卻豎起耳朵聽着楊春靈的話。

“我也沒做什麽，就和朋友們聚在一起聽聽曲兒賞賞舞，喝個小酒什麽的，我們都是文雅人士！”

楊明春還未說話，就聽到三公主在旁邊傳來一聲嗤笑。

看到他們兩人的目光轉過來，三公主面露窘色，捂着嘴加快腳步匆匆離開。

楊明春指着她道：“看吧，連三公主都不相信你。”

“我管她呢。”

楊春靈看也不看她，依舊信誓旦旦地說：“你就等着瞧吧，我們絮兒以後一定能成為名滿京都的大都知，以後你想請她還請不到呢。”

楊明春氣的伸腳想踢他：“我不知道我以後能不能請到她，我只知道如果你在這裏表現的不好，父親肯定會‘請’你去他的書房好好談談。”

楊春靈原地跳了一下躲過去：“那我趕快去練箭了。放課之後你等我一起回去。”

看他嘻嘻哈哈地跑遠，楊明春回首，卻發現身邊一直沒說話的封瑩正失神地盯着遠處茂郁的山頭。

楊明春碰了一下她的胳膊：“瑩瑩？”

封瑩回過神來，面色有片刻的僵硬，又即刻恢複平常：“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