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四十】

【四十】

二夫人此刻，已經陷入了瘋狂之中。

她雙手掐着楊明春的脖子，不停地前後晃着，口中惡狠狠地控訴：“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話？你說，你說啊！”

楊明春被她掐的喘不過來氣。

“春柔，春霞，你們拉着她的胳膊，別讓她使力。”

大夫人說完，自己用力去掰二夫人的手指。

發瘋的人，力氣出奇的大。

三人合力，終于在楊明春憋的臉色漲紅的時候，分開了她們。

楊明春彎腰咳了好幾下，才稍有些平靜。

大夫人幫她拍背順着氣，又扶着她坐下：“來，喝點水。”

旁邊春柔攔腰抱着二夫人，急的直哭：“娘，你醒醒啊，娘。”

二夫人也不知聽沒聽懂她的話，還在不停地嚷着，說所有人都要看她的笑話。

大夫人無奈，叫來大夫為她查看。

得到的答案和她預想的一樣，一時受到的刺激太深，需要遠離刺激，靜養。

老夫人知道之後，又狠狠地把楊通訓斥了一番，私下找了不少有名望的大夫來為二夫人查看病情。

楊春柔和邵安寧的婚期臨近，現在二夫人如此，也無暇再管她出嫁事宜。老夫人瞞住了二夫人的事情，準備親自送春柔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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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盡管做了萬千準備，二夫人對聖上不恭的話，還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

聖德帝把楊太尉叫進了宮裏，訓斥了一頓之後，責令他閉門三日，料理幹淨家事之後再出門上朝。

有了這一遭，邵家的心思終于不再隐瞞。對于邵安寧和楊春柔的婚事商議，也是一拖再拖，始終不肯派人過府。

氣的楊通撸起袖子就要去邵府出氣。

“去吧，你趕快去，把他們所有人都揍個半生不死，這樣他們就不敢再輕視春柔了。”楊太尉涼涼地道。

楊通再怎麽反應慢，也知道他是在說反話。

“那現在怎麽辦啊，大哥？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春柔被他們欺負吧？”

“你還知道擔心她？我以為你早忘了她們姐妹倆呢。”

楊通被他說的低下頭。

“大哥，你就別說我了。”

到現在父親和母親沒松口，他還在祠堂裏跪着不敢出去。

教訓的話已經說的磨破了嘴，楊太尉也不想再提。

“邵家如此，不過是以為他們姑娘搭上了太子殿下。哼，小人物到底還是小人物，一群目光短淺的東西，目的還沒到達到呢，就先得意起來了。”

楊通想說邵家好歹也是他的親家，說話多少要留些面子。

不過還沒開口，就被楊太尉瞪了一眼。

他立刻低下頭，明智地不在此時和楊太尉争辯。

“大哥說得對。”

“你少給我拍馬屁。”

楊太尉道：“弟妹被你氣的都生了病，回頭你去瞧瞧她。你這幾年不回來，兩個孩子都是她操持長大的，她也不容易，別讓什麽玲珑的一來就越了她去。她是你的正妻，是楊府的二夫人，這一點什麽時候都不會變。”

“是，大哥說得對。”

楊太尉被他氣的胡子都撩起來了。

“你都四十多的人了，好歹也成熟一些，這些後宅之事，也要我教你啊？”

楊通擡頭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看他眉目有些松動，便嬉皮笑臉地道：“大哥永遠都是我大哥，有大哥在，我還用操什麽心，我永遠都當大哥的小弟，大哥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滾！”

“好嘞~”

楊通麻溜地站起來，剛起身又懷疑地問：“爹娘讓我起來了？”

“怎麽，你還想在祠堂長灰啊？”

“不想不想。”

楊通嘻嘻地說完，轉身出了祠堂大門，斂了神色之後又恢複那個寡言少語威嚴深沉的大将軍。

***

正逢多事之秋，楊府仆人一個個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生怕一個失誤，惹的哪個主子不開心。

楊明春端坐在院子裏，問歲歲：“嬸母怎麽樣了？”

歲歲道：“人清醒了一些，二爺回了院子，兩人說了許久的話，現在二夫人什麽也不問，只關心二姑娘的嫁妝。”

“那個玲珑夫人呢？現在還日日去請安嗎？”

“這個倒沒有。”

歲歲道：“大夫人去了一趟，玲珑夫人就不再去請安了，而是守在自己院子裏，正在為兩位公子開蒙找夫子。”

如此也好，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不見面，也能安分些時日。

楊明春給楊春靈送了信，讓他近些日子不要回來，以免再刺激到嬸母。

兩人正說着話，只見大夫人身邊的嬷嬷走了過來。

“邵家來人商議婚事了，夫人說姑娘今日就在自己院子用膳吧，她怕是不得空陪您了。”

楊明春有些奇怪。

“怎麽要母親去？嬸母呢？”

嬷嬷道：“老夫人怕二夫人再出問題，就讓夫人陪着呢。”

“我知道了，嬷嬷先回去吧。”

邵家能來人，那就證明邵安寧和春柔的婚事沒有問題了。

歲歲道：“邵家也太傲了些，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就敢不把咱們楊府放在眼裏。等以後，看大人怎麽收拾他們！”

看她義憤填膺的小模樣，楊明春失笑。

“好了，畢竟是春柔以後的婆家，以後少議論這些。”

歲歲吐了下舌頭：“姑娘餓不餓，婢子去給您準備些吃食吧？”

“去吧。”

随着歲歲的離開，房內也只剩下了楊明春一人。

看着桌上攤開的書冊，楊明春嘆口氣。

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邵家能這麽快過來商議婚事，想必是父親正面施了壓。

抑或是邵家鬧的太大，此事已經牽扯道太子殿下的名聲，被聖上關注到了。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最晚明日，自己就該接到去公主苑上課的懿旨了。

果不其然。

當晚就有皇後殿下身邊的宮人去找了大夫人，讓明春明日恢複上課。

看着滿臉愁緒的大夫人，楊明春寬慰道：“母親放心，公主苑的那些人，不敢在我面前嚼舌根的。”

大夫人怕的倒不是這個。

不過一群沒見過世面的丫頭，說出的話也厲害不到哪裏去。

她擔心的，是皇後殿下。

“皇後私下肯定會宣你的，到時候你要是不想去，就随便找個理由推脫過去，或者去慶慈宮找太後。看在我的面子上，她會庇佑你的。”大夫人道。

楊明春道：“好。別擔心，皇後那裏也不是什麽龍潭虎穴，她吃不了我的。”

“母親是怕.....”

大夫人哽了一下，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欣慰地看着她：“我的女兒長大了。”

楊明春笑笑：“母親別送了，我去了。”

“好，母親在這看着你走。”

楊明春無奈，在她的目光中上了馬車。

車夫揚鞭，馬車逐漸朝皇宮的方向走去。

楊明春坐在馬車裏，心緒并不多大的起伏。

直到在宮門口，她和封瑩碰了面。

封瑩本想躲過去的。

只是轉身的時候和她對視上，此時再躲，頗有些掩耳盜鈴的意味。

她硬着頭皮下了馬車，僵笑着朝楊明春走過去：“明春，你來上課嗎？”

“嗯。”

楊明春點了點頭：“落了許多功課，也不知能不能補上。”

封瑩本以為自己會得到她的冷眼相待的。

聽到她說話，封瑩內心一股酸澀，滿滿的愧疚湧上心間，壓得她擡不起頭。

“怎麽了，走啊。”

沒聽到她跟過來的腳步聲，楊明春道。

那熟稔的語氣，好像兩人只是昨日剛分別一樣。

封瑩眨了下眼睛，沒忍住，淚如雨下。

“明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是她不該一時心軟，帶着邵白羽認識了楊明春，不然也不會給了她向上爬的機會。

“不是你的錯。”

楊明春擡手擦掉她眼角的淚：“不是邵白羽，也會是楊白羽張白羽。我早就知道太子殿下不是我一個人的。所以不是你的錯，瑩瑩，不要責怪自己。”

封瑩道：“不管是什麽，那也是以後的事，總比現在被那麽多人看到要好。你不知道明春，你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議論你的。”

“我不管旁人的議論。”

楊明春堅定地道：“只要不當着我的面說，我全都不管。人生在世，會遇到數不清的生生色色的人。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也會有自己獨立的看法，咱們管不住那麽多人。所以，只要管住自己就行了。再說，”

她調皮一笑，頗為霸氣地說：“我楊明春被議論的還少嗎？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