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四】

【四十四】

和楊明春預料的一樣，聽完自己的話，惠樂公主暴跳如雷。

恨不得現在就跑到寧王妃的面前，和她一決生死。

她拉着惠樂公主的胳膊不讓她動。

“公主別忘了都答應過我什麽事。”

惠樂公主的臉色僵了一下。她看向大夫人：“端儀，你的意思呢？”

她的雙眼睜得大大的，暗含威脅。似乎大夫人如果不同意她的話，那就是寧王妃的同夥。

大夫人絲毫不給她面子。

“我覺得你該冷靜一下。”

“你！”

惠樂公主氣極：“楊海連被誤會了這麽多年，你作為他的夫人，不幫他解釋也就算了。現在有機會能證明他的清白，你竟然還拖他的後腿。端儀，你個縮頭烏龜，你可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楊海連，就是明春父親，楊太尉的名字。

大夫人并沒有中她的激将法，而是冷靜地說：“然後呢，你跑過去把寧王妃打一頓，然後呢？”

惠樂公主卡殼，結結巴巴地說：“然後，然後我找皇兄.....”

她也知道聖德帝不可能為周惠正名，有些心虛地咽下了下面的話。

“那你們說，現在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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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明春道：“等父親回來吧，先找他商議一下。”

也只能這麽辦了。

惠樂想到，反正寧王妃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走的。在她和寧王正式離開京都之前，自己肯定得找個機會，過去狠狠打她一下。

楊太尉的意思，也是先把此事壓下。

“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對他的說法，惠樂公主表示嗤之以鼻。

“我看你就是膽小。這些年養尊處優，怎麽把你的膽子越養越小。”

楊太尉表示不想和她說話，起身離開房間。

他一走，惠樂知道此事已定，也不甘心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楊明春有些擔心：“母親，公主會遵守和我的約定嗎？”

大夫人道：“放心，她不會亂說的。”

***

轉眼就來到了楊春柔和邵安寧成親的日子。

楊二夫人的身體依舊沒有好轉。可自己女兒成親，女眷裏卻是不能沒有女主人招待。趁着大夫人幫忙主持，楊通暗地裏把玲珑夫人推了出來。

楊通在漠北娶了個小夫人的事，在京都已變得不是秘密。

玲珑雖說是在漠北小城長大，但在禮節上，卻讓人挑不出錯。

大夫人找不到讓她回院子的理由。

沒辦法，只得帶着她招待前來恭賀的女客。

楊明春安靜地待在角落裏，看着長輩們為春柔上妝梳頭。

“明春，給。”

眼前出現一塊圓圓的喜餅。

楊明春擡頭看去，是太子殿下溫和又帶着讨好的笑臉。

“喜婆發的，說吃了能得個好姻緣。”

今日春柔出嫁，為了顯得熱鬧些，楊明春把公主苑裏一起上課的公主們和姑娘們全都請了遍。太子聽說了此事，也帶了不少人過來。

楊明春接過喜餅：“多謝殿下。”

太子順勢站在了她的身邊，看着忙前忙後的玲珑，問道：“這就是你二叔在漠北娶的小夫人嗎？她怎麽樣？”

楊明春點頭。

“挺好的，照顧嬸母也很上心，為了春柔的嫁衣，她出了很大的力，估計再過不久，大家就能接受她了。”

除了嬸母。

太子還想再說話，院外不知是誰在喊‘新郎官來了’，頓時周圍的公子哥們，全都向外沖去，準備好好地‘為難’一下邵安寧。

看着滿屋只剩下自己一個男子，太子無奈，也跟着大家走了出去。

“明春，快過來幫我看看。”春柔頂着紅蓋頭，喊她過去。

楊明春随手把喜餅放到一邊，笑着走過去：“怎麽了？”

是她紅蓋頭上的穗子和衣服上的扣子纏到了一起。

紅蓋頭一旦蓋上，就不能再輕易揭下了。

楊明春半蹲在她身後：“別動，我幫你解開。”

保持着這個動作，她的身影完全被楊春柔擋住。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楊春霞從外面跑進來：“姐，你看到娘了嗎？”

楊春柔道：“沒有，你不是在後院看着她嗎？”

楊春霞急的跺了下腳。

“我就去了一下茅廁，回來她就不見了。你在這等着，我去外面看看。”

“快去，外院邵家已經來迎親了，可別讓娘過去。”

楊春霞應了一聲，又匆匆跑走。

楊明春終于解開了蓋頭的穗子，她站起來，疑惑地問道：“嬸母怎麽了，不是說她身體虛不能下床嗎？”

楊春柔吓了一跳。

方才一緊張，她竟忘了明春還在後面。

見狀知道瞞不過去，楊春柔說了實話。

“我娘是被氣的，神志有些不清楚了。我爹怕影響我的親事，就一直瞞着，沒有請大夫。”

“這有什麽可影響的，嬸母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二叔不知道，怎麽你也不在乎？”

楊春柔咬着唇，雙手不自覺的放到肚子上：“我也是沒辦法。如果傳出去，邵家會怎麽看我。反正玲珑夫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還不如就保持現狀。”

“你！”

楊明春氣的無話可說。無論如何，今日春柔成親的事耽誤不得，她向外走：“我去找一下。”

院牆外，傳來少年們肆意的笑聲。

估計嬸母還沒有到接親的院子。

遠遠的看到楊春霞的身影，楊明春提着裙擺快速地走過去：“春霞，找到嬸母了嗎？”

楊春霞有些驚訝。以為是春柔告訴了她，楊春霞道：“找到了，我讓人把她帶回去了。”

楊明春走近了，才發現對面竟然還站着一個人。

是宋元閣。

他穿着皇子常服，氣質較之前沉澱了許多，顯得整個人很是穩重。

楊明春問道：“九殿下，你怎麽在這裏？”

宋元閣指了下不遠處的房子：“六哥早上吃壞了肚子，我在這等他。”

楊春霞擔心二夫人，見狀朝楊明春解釋：“是九殿下幫我找到母親的。明春，我擔心母親，就先回去了，你幫我謝一下九殿下。”

楊明春點頭：“你快去吧。”

目送她走遠，楊明春才收回注視的目光，朝向宋元閣熟稔地說道：“許久不見，你又長高了一些。”

現在她站在他面前，也許半仰着頭才能面對他了。

“人總是會長大的。”

宋元閣揚唇一笑：“你不也是嗎？許久不見，你又瘦了許多。”

“那不正好，你以前還說我豐滿。”

楊明春低頭拽了下衣服：“就是可惜啊，前幾日剛做好的衣服，這麽漂亮，又不能穿了。”

宋元閣也知道她最近過的極其不舒心。

他想說些什麽，可是又不敢說的太明顯。

心中的話徘徊許久，臨到嘴邊，卻變成了：“楊太尉都告訴我了，當年的事。”

楊明春知道他說的是寧王妃的事。她問道：“那你準備怎麽辦？”

這件事宋元閣是最關鍵的人物，如果他一時着急，那父親可能就會功虧一篑了。

“你放心，我和太尉都商議好了。”

宋元閣虛看着遠方。

天空碧藍，大團像柔軟棉花一樣的白雲，輕飄飄地挂着。

他的聲音堅定：“該我的，我早晚都會拿回來。”

不遠處房門打開，六殿下從中走出，看到兩人，他揮了揮手，示意宋元閣跟着一起去前院。

宋元閣朝他點了點頭。

看着楊明春，他猶豫了一下，從懷裏拿出一塊手帕：“這是方才我搶到的，給你吧。”

楊明春接過手帕，小心地打開。

裏面是一塊喜餅。

又白又圓的餅上，正中間那個鮮紅的‘囍’字，很是顯眼。

楊明春忽然很想嘗嘗它的味道。

她低頭咬了一口。

“很好吃，謝謝你。”

宋元閣沒說話，不過離開的步伐，倒是輕快了許多。

喜餅是紅豆餡的，又沙又糯，楊明春三兩口吃了喜餅，又把手帕疊好，才回了院子。